“你的家人呢?”清远知道像这样流浪的人多半都家破人亡,问他几乎等于戳他的伤口,可是清远忍不住,忍不住想知凉茶的过去和遭遇。
“娘,死了。”凉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斜阳的余晖小心翼翼的照在他的身上,残阳和他融为一体,有淡淡的忧伤溢出。
“咳,晚膳怎么还没好”,清远不想看见凉茶陷入回忆的样子,夸大了声音说到,“这些人离归期越近,就越懒散,是时候整顿军纪了。”
“副将,今日厨子怎么动作这样慢”清远尝试着让声音带点火气,可清冷的音色还是那样的冷淡而疏离。“将军,这,锅不是被您拿走了吗?”副将很少看见清远不耐烦的样子,打量着他的脸色,却什么都看不出,只能战战兢兢的回答。
清远一想也是,锅在这里,厨子再多大能耐也做不成饭。凉茶却又红了脸,“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锅,都被我弄脏了。”清远暗暗想笑,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还纳闷,以为他脏的受不了,用锅就洗了,原来,连锅都不认识。军营的锅,是比寻常人家的大一些。
“这,怎么办?”副将问,虽说他们不拘小节,可,这种情况,心里总会有些膈应。“什么怎么办?”清远一时不知道副将是什么意思。“锅不是脏了吗?”这话一出,凉茶的头就低的更低了,不仅是害羞,甚至有种卑微的感觉。清远皱了皱眉,“什么脏不脏的,我有时也拿它洗澡。”一转眼,瞥到了自己带回来的破澡盆,“要么拿锅,要么拿那玩意。”
副将擦了擦汗,“锅洗洗就行了,打仗之人,有的吃就不错了。”抱起锅就往外走,踉踉跄跄好几下,就是没有停止,直直的出去了。
等副将的歪歪扭扭的背影消失不见,凉茶抬着头,好奇的望着清远,“你平时也用那个洗澡吗?”这是清远第二次和他对视,却依然失了神,这种清澈的眼神,是他们,是他生活的世界所没有的。
清远硬是用自己的自制力回了神,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使人深陷的弧度,用掺了诱惑的禁欲系声音缓缓吐出,“你,猜?”凉茶亮亮的眸子暗了下去,自顾自的想,方才还有人叫他将军,可他怎么这么不正经,想像个小孩子,不知道值不值得交朋友。
清远看着凉茶重新低下去的头和还没有褪去的红晕,只当他在害羞,还暗自高兴着。要是不可一世,冷傲孤高的将军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是这样的,必定会敲着凉茶的脑袋,让他扭转一下思想。
然而他并不知道,所以这幅图,在外人看去,还是相安无事的,至于其中的弯弯绕绕,当事人也不清楚。
“将军,饭好了”。副将在营帐外喊了一声。清远还在享受着,就被打扰了,暗暗的不爽,厨子怎么又这样快了,该不是偷工减料了。
可怜了这厨子,听说将军“发火”,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先搞了一桌,后来整个人都瘫在地上了,却再次遭遇了嫌弃。还好厨子不知道,所以他瘫坐在地上时,心里还在暗暗庆幸自己今天的超常发挥。
“走吧,去用膳”,清远说着就去拉凉茶,凉茶却躲过了,“我,我自己走。”“你认识路吗?”清远一把抓着凉茶的手腕,拉着就走。边走边感叹着他手腕的纤细,当然,清远的心里可不是这个词,他只觉得怎么跟根骨头一样,怕是狗看到认错了还得咬一口。
三两步便到了,“将军,这是?”几个心腹望着凉茶,担心着他的来历。“路上捡的小乞丐”,刚说出口,感觉有点不妥,“我的侍卫。”就这样随随便便一句话,就给凉茶安了一个天下人眼里求之不得的位置。
凉茶猛然抬头,“你的侍卫,就是我以后要保护你了?”清远后悔着刚才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怎么能让他保护呢?小胳膊小腿都自顾不暇,可是说丫鬟好像也不太合适,清远陷入了少有的自我纠结中。
“那,你能教我武功吗?”凉茶又冒出一句,音量达到了清远认识他以来的最大值。“可以。”平平淡淡一个承诺,令一帮久经沙场的人不淡定了。多少王公贵族的子弟想拜清远为师,清远不是嫌资质差,就是用公务繁忙推脱了。毕竟皇上留他还有用,不能真的撕破脸。而这一个小骨头架子,就让将军轻轻松松答应了?
一群人看着凉茶,从疑惑变成了敬仰,想必这个不起眼的少年是什么练武奇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