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手边这样一个东西竟叫作了电脑?想想它也是金属和塑料这样材料做成的。而提取这样材料的东西呢?它们取之于泥土。于是映入我眼帘的,便是山谷,溪流,青草,绿树,风,还有露珠…… 于是我就看着不甚厌烦了。
但想想,它算做是一种“脑”?
窗外的天空里飘浮着,是白色的云,抑或是轻盈的雾?其实这是天空中最低层的东西。
其实不仅仅是电脑,身边的任何一种物件它都有来历,它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世上。所以,当我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感觉不到孤独;甚至还窃窃的微笑,体悟到一种亲切。
书,摊开了。载在书上的,是人类文明的最高结晶。但于文字后面蕴藏着的那么多那么多的东西,只能是每一个人根据他的领悟力,去觉了。
山中的路旁,干瘦的坡上,一团葱茏的草,嫩绿的让人可爱与不忍。好奇心令我拨开草丛,原来它的根下是一堆已干涸的牛粪。而且那牛粪堆里竟又冒出来一株白色的、肥硕的草芽,还顶着晶莹的露珠。
小便里排泄出的东西,人们叫它尿。其实它还是水,只不过通过人体,带走了人的一些东西,人把它污染了。
小便里还排出另外一种东西,那就是精或卵。其实那才是人类最精萃最圣洁的东西。但是别,那不是人的专利。那是自然的本源。
喜欢趴在草地上看蚂蚁。看它们结实而又健康的身材;看它们的勤劳而坚韧,勇敢而果决。无知,也就无畏。
蚂蚁、马、狮,我觉得它们是身材最美的动物,那高扬的颈毛和奋起的四蹄,迸射出力量与阳刚;现代的人与它们相比,绵软的四肢和白晳的躯干,身材丑极了。
想起小时候,姑姑带我到墙边拉屎。和我一块儿出去的,还有一条狗,那狗耷拉着耳朵梢儿,蹲在一旁,聚精会神十分友好的看着我;姑姑则捂了鼻子,在一旁十分厌恶的看着我。
当时我想我屙的屎一定挺好吃。
竹子往上长出的,我们叫它竹笋;竹子往下长出的,我们叫它竹鞭。其实它的结构是一样的,都是一节一节的往前,外面包着鞘,前端尖尖的。一个往天上伸,一个往地里钻。
想象它们的生长,是挺快乐的。不然为什么叫竹君子?
无论是在房子里还是在野外,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总觉得到处都有眼睛在注视着我,但绝对不是恶意。一想到这我就感到安全与温馨。
一条青蛇蜷在草丛里,相当的漂亮。那青翠而带着暗花的身材泛着晶莹的光。那昂着的头颅和聚精会神的眼神,都是那么和蔼可亲。我真想去抚摸一下,可又怕它不理解。
庙堂里的佛像,悲悯、慈祥而又端严。它们是按人的意志和想象塑造的。而用以塑造的泥土、草筋和木头,及其它材料,他们之中蕴含着、秉承着的,这才是真正的佛性。
月光洒在哪儿都是那么美好。但洒在火堆上呢?
善的眼看什么都是善;恶的眼看什么都是恶。
据说人的两眉之间还长着一只眼睛,叫智慧之眼。我也感觉到了,有时还用手往那儿摸摸,但这只眼就是睁不开。
别人屙的屎我觉得臭不可闻。但对自己的大便却不那么以为,总觉得它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东西。有时我上了厕所还在便缸旁蹲上一阵,细细地欣赏一番。
从自己身上遗失的东西很多很多呵。
有个朋友当上了县长,我怎么看他都还是那个男人;但有一天我有事要去求他,马上就觉得他是县长了。
路旁一颗石子,我无意中踢了它一脚。没想那一脚竟把它踢到路旁的深潭里去了。听着它溅起的“卟嗵”一声,我在路旁呆了好半天。
父、母亲去世、下葬的时候,我没有哭。看着他们没有生命的肉体入殓,下棺,入土,我长吁一口气,觉得他们作父母、我作儿子的使命终于完成了。但过了好多天,我却哭了,因为在这世上我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活着就有活着的希望,所以绝大多数人都愿意活着;但也不必苛求不愿活的人,其实他未必就是死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通过互相的气就能感觉到。这个人有气质。
山、水,自然,气质相当的弘美。
其实造物主给每个人的爱和幸福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看你用在哪里。如果你洒得遍天下都是,就叫博爱。
一群麻雀在电线上一字儿排开栖着,后面是蓝天白云的背景。它们的小脑袋偏来偏去说着话儿,声音叽叽喳喳,十分热烈。蓝天白云之下的远处,有几个人挥着锄,在砸土坷垃儿。
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春天来了。
手边放着一杯茶。茶水在杯子里只有一半,十几匹泛黄的茶叶在杯底躺着,静静的沉思。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杯底的茶叶立时不安了,摇晃着坐起来,很谦虚的样子。见我没有理它,便无奈的翻了个身,又躺下去。继续沉思。
而桌前的一株兰草,却绿漾漾而静静的。叶片青悠悠的延展在盆沿外边,悠然自得很舒服的长着。
窗边的一只小雀,声音清脆的鸣叫了一声,张开两只翅膀,一起一伏的,飞向远方,倏忽间,成了一个小黑点,消逝在天边。
消逝了吗?我看见的它是消逝了。那只小雀。
宇宙很大,大到无垠无际;宇宙很小,小到一粒微沙。
诗无处不在,禅无处不在;美无处不在,善无处不在;佛无处不在,静无处不在。
还记得小时候在村子里,一个识字不多的农民,嘴上叨着烟锅,手握着锄头忽然问我:“成”字咋写?成功的成?
我便写给他看。
呵!他恍然大悟:原来是翘脚成!
到现在我都记着,他把“成”字阐释得多么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