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事,不是纪实。请勿对号入座。)
晚饭时,许家因为来的客人多,一张餐桌不够用,就在旁边摆了一桌。往桌上端菜的时候,大姐就对二姐说:“老房子还是显得小了,一大家子的人都回来,看出不够用了。”
二姐听见大姐的话,就对旁边的大许先生说:“大哥,你分给老弟的房子,啥时候到位呀?”
二姐很怕自己说话的力度不够,就又加了一句。“大哥,小娟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过了年春天的时候,孩子就该出生了吧——”
二姐看了一眼往桌上帮忙端菜的许夫人,问:“小娟,孩子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许夫人似乎不太愿意说这件事,见二姐问,就淡淡地说:“阳历四月份吧。”
二姐就看着大许先生,说:“大哥,房子到位海生还得装修,装修完还得晾一段时间,四月份,小娟生下孩子,小家伙能住进新房吗?”
大许先生抬起眼皮,扫了眼二姐,说:“你老弟和你弟媳妇不着急,我看你挺着急的。”
二姐笑了,说:“皇上不急太监急呗。”
大哥就淡淡地说:“快了——”
二姐还问:“快了是多久啊?年前还是年后啊?”
许夫人就把一盘菜端给二姐,让二姐拿到桌子上,她轻声对二姐说:“二姐,这事赶趟,不急。”
大姐看了眼许夫人,又看了眼二姐,就没再说什么。
大姐挺有意思,二姐要问的那些话,应该是她也想问的,甚至这些话也是许夫人想问的,但三个女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大姐是旁敲侧击,二姐是单刀直入,许夫人是隔岸观火。对于这个新房子,许夫人应该是比两个大姑姐还要着急的,但她从来不在大哥面前提这件事,她也不向许先生打听这件事。这件事成了,她就去住新房,这件事没成,她就还住在老屋。她虽然不是物质女人,但对于美好的事物,都有渴望的心。
只不过,这渴望的程度大与小,多与寡,全在于每个人的内心对外界的帮助有多少期盼。期盼得多了,那渴望得到的心就会狠一些。许夫人的期盼应该跟她本人的性子差不多,有也五八,没有也四十,日子还是照常的过。搬到新房子,也照样是柴米油盐,不可能因为住了一套跃层,吃饭都天天上月球上开酒席吧?
有一次我在厨房干活,许夫人在餐厅吃水果,跟我聊天,她曾经说过:“有些事情你看着挺好,得到了未必是好。就像大哥要给海生的房子,住进去未必就好多少。那时候房子大了,来往的人也会多的,家里来客人我倒是不反对,但如果天天走城门似的,心就有点累……”
我很理解许夫人的心情。尤其是我是个喜欢独处的女人,更理解独处的美妙。许夫人不是个爱热闹的人,嫁给许先生了,又跟婆婆住在一起,家里来客人她是被动招待。我在许家工作七八个月了,还从来没见到许夫人往家领过一次客人。
许夫人这天穿了一套宽松的家居服,她的长发用一根乳白色雕花的发卡松松地挽在脑后,一缕头发从额头垂下来,将她光洁饱满的额头遮挡了一些。许先生不喜欢许夫人有刘海,看到她头发垂下来,就经常会伸手把许夫人的头发抿在耳朵后面。许夫人也不拦着他,但也不会为此就把头发梳得光光的,在生活上,她还是坚持自己一惯的随性,淡色的家居服,裹着隆起的孕肚,她伸手开门的时候,肚子顶到门上了。
许先生在一旁看见了,就急忙大步地走过去,伸手替许夫人开门。但许夫人从来不会让别人为她这个孕妇多做什么,这点我特别佩服她。她有种自己自娱自乐的那种能力,自己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能让自己处在一种轻松自在的氛围里。
众人上桌开饭,都倒了一些红酒,老夫人没有喝酒,她的杯子里是温水。她举着杯子,对她的孩子们说:“你们这段日子都没消停着,先是我过生日,后来我去住院了,这家伙,把你们都累坏了吧?”
老夫人眼睛看向儿媳妇,说:“尤其是小娟,大着肚子,一天天楼上楼下地为我看病的事情跑前跑后,我住院这些日子,多亏小娟了——”
许夫人抿嘴笑着,没有打断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又看向大儿子大儿媳,说:“海龙和小婷工作都忙,还一个劲地跑去医院看我,现在医院进一趟真不容易,难为你们了。”
大嫂把自己面前的鱼盘轻轻端起来,放到许夫人面前,把许夫人面前的豆腐汤移走。许夫人喜欢吃鱼。
大哥看了眼大嫂,说:“我们两口子没做啥,还是海生两口子做得多。”
老夫人看着她的小儿子,说:“可不是嘛,我老儿子为了接我出院,连夜从通辽回来了——”
许先生牙疼地举着杯子,对老夫人说:“妈,你这个开场白有点长,我的手腕子都酸了——”
在旁边小桌上吃饭的智博歪头过来,嫌弃地看了眼自己的爸爸。
许夫人则轻声地说许先生:“妈说话呢,别打岔。”
老夫人说:“我老儿子急了,看来是玩麻将输了,输急眼了,我马上就说完了——”
老夫人又看了眼二姐和大姐,说:“梅子这辈子没照顾过人,为了我,还到医院陪了我一宿,把自己都闹病了——”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
老夫人又对大姐说:“凤子身体不好,这些日子天天给我往医院送饭,辛苦你们了——”
老夫人又看向我,说:“小红更辛苦,一直陪我到出院,这几天为了陪我,把家里的狗都送出去了——”
众人也笑起来。老夫人再次把杯子举起来,说:“过年了,新的一年开始了,我们全家都好好的,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都平安无事啊!”
众人喝了杯中的酒。大许先生又举杯说了几句话,大家就开始吃饭了。席上,大家说着新一年的计划,回顾一下过去一年的成绩,智勇忽然说:“过两天我们也得走。”
一直没说话的大嫂忽然看向她的儿子,问:“去哪呀?不是在家帮你爸吗?”
大哥虽然没有问儿子,但目光也向智勇看过去。
智勇在他父亲的目光下,并没有畏惧,他说:“杭州的一家公司聘请我和文君去工作,过几天我们就走。飞机票都买了。”
大嫂的脸上明显地露出不舍的表情,她看了眼大许先生,希望大许先生留住儿子。
大许先生沉吟了一下,却说:“去外面锻炼锻炼也好,将来学到本事了,愿意回来就回来,跟你老叔一起把公司的担子挑起来。”
智勇可能没想到父亲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他外出工作的请求,他急忙给父亲倒了一点酒,又给众人一一满上酒,举杯说:“提酒不论大小,我就先提一杯,祝奶奶身体健康,祝老爸和老叔的公司日进斗金,祝福大家健康快乐!”
二姐的儿子伟豪也站起来给大家敬酒,说:“我过两天也走,估计跟我大哥走的时间差不多。”
二姐不解地仰头问伟豪:“你不是说不走了吗?在家创业吗?”
伟豪小声地对她妈说:“秀妍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快点回去。”
秀妍是伟豪的妻子。二姐的儿子伟豪,是许家长得最帅的男生,个子跟许先生差不多,一米八出头的个子,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适中,一看就是个经常健身的人,此时他一脸阳光的笑容,给大家敬酒。
我看着二姐一脸狐疑的模样,我猜测伟豪之前可能跟媳妇秀妍吵架了吧,所以他独自一人回来给奶奶过生日,原本说过不回去了,但现在又准备启程了,那估计就是夫妻两人又和好了。
白城市属于东北三省最穷的省份——吉林省的最偏远的小城市,孩子们大学毕业,没几个回来工作的,基本都留在北上广了,就算是家里父母开公司的,孩子们也多数不愿意回来,在外面有多种发展的可能,也更难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这顿饭一直吃到七点多钟才散席。孩子们陆续地走了,大许先生和许先生在客厅喝茶,聊到去通辽签合同的事情。
大许先生说:“年也过了,你这两天再去趟通辽吧,赶紧把合同签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许先生拿眼睛看了眼一旁陪大姐和老夫人说话的许夫人,他对大哥说:“这次要不是老妈十二道金牌追我回来,我这两天都签完合同了。”
大许先生说:“我不要借口,我只要结果。”
许先生连忙说:“我明天就去——”
众人在客厅聊天,我在厨房打扫战场。许夫人进来沏茶,手指摆弄着茶壶盖上的流苏,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竟然忘了水都快溢出来了,我急忙提醒她。
许夫人一声不响地端着茶壶去客厅了。可能是知道许先生又要去通辽,她心里不太痛快吧。但在大哥和大嫂面前,她又不好表现出来。
大姐明天要和小妙回大连,大许先生和二姐他们就要告辞了。大许先生对大姐说:“我明天不送你了,让海生送你去火车站吧。”
大姐说:“大哥,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总顾着工作,多注意点身体。”
大许先生临走前,给司机老沈打电话,问:“车在下面吗?”随即,大许先生对文君和智勇说:“你沈叔的车在下面等着呢,咱们回去吧,让你奶奶和大姑早点歇着。”
我听见大许先生打电话了,心里说,老沈接大哥挺准时呀,他接我咋不准时呢?
大许先生带着众人都离开了,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大姐去老夫人的房间,跟老妈聊天去了,智博跟了过去。许夫人来到厨房帮我收拾残局,许先生也跟进厨房,殷勤地帮许夫人做事。
许夫人倒掉残茶,要洗茶壶,许先生就说:“我洗,你歇一会儿吧。”
许先生接过许夫人手里的茶壶,在水池边洗着茶壶。
许夫人要拿水果吃,许先生又急忙撂下洗了一半的茶壶,去替许夫人拿水果,洗水果。
许夫人也不说话,坐在餐桌前,轻轻地吁了口气,说:“这一天忙乎的,真累了。”
许先生把洗好的水果端到餐桌上,又急忙站到许夫人身后,两手轻轻地给许夫人揉捏着肩膀,讨好地说:“这力度还行吗?要不要再重点?”
许夫人面无表情地说:“再重点你就把我捏碎了。”
许夫人伸手揉搓着她的小腿,估计是怀孕后期,小腿越发地肿胀不舒服吧。
许先生看见了,急忙回房间,取了一条披肩,给许夫人盖在腿上,又问:“用不用我给你揉揉腿?”
许夫人的一双丹凤眼轻轻地撩了一眼许先生,淡淡地说:“不用献殷勤了,有什么话,你就照直了说吧,再憋的话,你不怕憋出痔疮来呀?”
许先生笑了,说:“不说话憋着顶多是憋成哑巴,也不能憋成痔疮啊,哎呀, 小娟啊,文化人骂人不带脏字,都拐着弯儿的骂呀。”
许夫人依然是淡淡的口吻,看不也看许先生,说:“你才咂摸明白我是在骂你呀?我还以为凭你的智商,认为我是夸你呢。”
许先生说:“我是你爷们儿,你骂我你能讨到啥便宜?”
许夫人说:“嫁给你,我就没想过讨到什么便宜,我就琢磨别吃亏就行了。二十来年,一眨巴眼的功夫就过去了,有时候想想当初的决定,真有点后悔——”
许先生凑到许夫人跟前坐下,拿个桔子掰开,一半递给许夫人,一半自己吃。吃一瓣橘子,他眼睛闭一下,肩膀缩一下,被桔子酸的。
许先生不爱吃桔子,怕酸,但为了讨好许夫人,他今晚也是拼了。
许先生听许夫人说到嫁给他后悔了,就认真起来,问:“后啥悔呀?”
许夫人一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说:“不后悔别的,就后悔生这个孩子了。”
许先生急忙抓起许夫人的手,说:“后啥悔呀?这孩子肯定是女孩,咱俩不就盼着女孩吗?”
许夫人轻轻打掉许先生的手,说:“要是没怀孕,我就跟你去趟通辽,看看通辽草原的大好风光。”
许先生明白许夫人说话的意思,他说:“这不是大哥的意思吗?合同没签下来,大哥还让我再去一趟。”
许夫人没吭声,默默地吃着桔子。
许先生又说:“现在生意不好做,通辽的生意怎么也是一个大单,签一单多不容易啊,不能让这单生意跑了。”
许夫人依然不说话,吃完桔子,她看见果盒盘子,去拿里面的核桃吃。
许先生就急忙从果盒盘子里拿出小钳子,为许夫人夹核桃。
许先生说:“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跟小蒙古真没啥事,纯是哥们儿,别看她是个女的,那性格比男人还男人,我从来就没拿她当女的看,就当自己弟弟了。你笨寻思吧,我俩真要是有啥事,那合同我还用签吗,直接不就拿过来了吗?”
许夫人抬眼看向许先生,说:“我问她了吗,你就提她?”
许先生忽然抬手,呱唧一声,给了自己一巴掌,他说:“我这不是贱吗?嘴欠地向你汇报工作吗?”
许先生这一巴掌打得动静有点大,估计他自己原本是想做做样子的,但力度没掌握好,下手有点重了。他龇牙咧嘴地用自己的大手揉他的脸呢。
在灶台上擦洗抽油烟机的我心里一哆嗦,咋地,这两口子准备要动武了?先别着急动手啊,等我收拾完厨房,离开之后你么再开打吧。
许夫人忽然侧过身子,脸对着许先生,说:“打疼了,用不用我给你揉揉。”
许先生说:“你给我揉揉吧,疼了——”他伸手去抓许夫人的手。许夫人借着许先生的劲,用手在许先生的脸上很狠地掐了一下。许先生连连喊疼,还想造点声势,说:“智博在家呢,我喊儿子了,他妈欺负我——”
智博从外面进了餐厅,去拿水果,就像没看见餐桌前他的老爸老妈动手打架一样。那孩子太有意思了,在水池边洗完水果,一手端着水果,一手拿个苹果,走到许先生和许夫人的餐桌时,还咔嚓咬了一口苹果,出去了,去老夫人的房间,跟大姑聊天去了。
许先生说智博:“这孩子随谁呢,一点不像我。”
许夫人幽幽地丢出一句:“你要是登报声明跟他脱离父子关系,这孩子明天我就给他找个爹。”
许先生气乐了,说:“你还没完了?”
许夫人说:“日子还长着呢,哪完得了?”
许先生正色地说:“我去通辽是工作,生意上的事情你也不懂。”
许夫人没再说话,拿过许先生撂在一旁的钳子,有些生气地去夹核桃。许先生担心许夫人夹到手指,就说:“我来!我来!你别夹着手指——”他伸手去许夫人手里拿钳子,结果,无巧不巧地,钳子就夹了许先生的手,许先生哎呦一声,捂住了手指。
许夫人急忙丢下钳子,对许先生说:“手指夹到了?我看看?”
许先生蹲在地上,捂着手指疼了半天,才站起身。
许夫人要扒开许先生的手指看看,着急地说:“出血了吗?”
许先生可怜巴巴地说:“没出血,是紫色的——”
我在灶台旁干活,心里纳闷儿,紫色的,是啥意思呢?
许夫人已经把许先生的手拽开了,她惊呼一声:“妈呀,这么大的紫豆子!”
许先生说:“你夹核桃也夹得太用力了,差点给我手指夹两半了。”
许夫人就说:“走吧,回屋我给你上点药去——”
许先生乖乖地跟着许夫人回房间了。
餐桌上,他们两人吃的桔子皮核桃皮一堆,还弄到地上了,还有水池旁的茶壶,许先生说要帮许夫人洗茶壶,结果洗了一半扔下了。明明是家宴过后来厨房帮我干活的,结果却无形地给我增加了工作量。这两个人呢,都不是省油的灯。
许夫人旁敲侧击,希望许先生打消去通辽的念头。许先生表面上是讨好许夫人,内心却极力想劝服妻子,他甚至不惜用苦肉计,把手指都舍出去了,被许夫人的钳子夹伤了。按照许先生的脾气秉性,刚才的事情,多半是他故意把手指准确地送到许夫人的钳子里的。我的这位雇主大人,啥小人的事儿都能干出来!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老沈曾经说过:“许总知道哪里不能放火,可小许总还知道哪里能放火,你说谁鬼主意多?”
试想,一个跟几岁的孙子玩的时候都耍赖,一个跟86岁的老妈玩麻将都想赢的这么个人,他能放弃签合同的这件事吗?先不说他跟小蒙古的关系到底好到什么程度,就他这不服输的劲儿,他无论如何都会再去趟通辽的,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合同签下来。是不是为公司的利益着想,我猜测不出来,但许先生玩心太重,他把做生意就当成玩了,他一定要赢的。
从许家的楼上下来,我往家走,刚走出小区门口,看到拐角老沈的车子停在那里,虽然没有他接大许先生那么准时,但也还算准时吧。
我上了车,问:“大哥他们都回家了?”
老沈却答非所问,说:“你也回家呀?”
我说:“啊,这么晚了还能去哪?”
老沈把车子开动起来,十字路口有红灯,他却及时地并道了,往南开去。
我说:“哥,走错方向了。”
老沈说:“绕一圈就回去了。”
车子慢悠悠地开着,我跟老沈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
忙碌了一晚上,回家的路上是最惬意的。再有辆车子送我回家,那心里更别提多美了。但很快我的心情就不美了,因为老沈问了我一句话。
他说:“你过年在哪过呀?”
我也没多想,直接说:“在白城啊。”
老沈说:“跟你儿子在一起过呀?”
我说:“不地,我一个人过。可下子他结婚走了,我还跟他凑一起过年?我一个人过年多自在呀,想包饺子,就包饺子,想擀面条,就擀面条,我不跟他掺和。”
老沈的目光斜着过来了,他打量我半天,说:“我觉得你性格挺独啊。”
我说:“一个人,简单,省事,不累。”
老沈说:“要不然这样吧,你到我家过年吧。”
老沈说得很随意,但我知道,他这人,这种话,是不可能随意开口的。
我虽然心直口快,但此时却犹豫起来,半天没说话。
去老沈家过年,这性质就变了,我以什么身份去他家呀?万一他留我晚上住下呢?成熟男女,既然答应去他家过年了,那就意味着把他当成正牌男友了,晚上如果他有点啥要求,我要是推三阻四的话,那反倒先得我矫情了。
我的老天爷呀,两个人的事儿呀,可真是麻烦!!!
老沈见我半天没说话,他也没说话,静静地开车。
我从眼眉底下偷偷地打量老沈的耳朵,我发现老沈的耳朵在轻微地不易察觉地在抖动。啥也别说了,老沈虽然没说话,但他在一直等待我的回答呢。他的耳朵就是他的侦察兵,时刻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啊。
我要是不回答,老沈肯定觉得我轻慢了他,这件事我躲不过去了,我是必须要做出回答的。我如果回答说我不去,老沈也会觉得我对他的诚意不足。可我如果回答去他家,这件事就变相地固定了我俩的关系了,更复杂了,怎么办呢?
我忽然想到一招,说:“哎呀,我忘记了,我妈今年让我回去过年,我不能去你家了,我得回大安过年。”
我说完,自己在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
老沈说:“那么,你还需要我假装成你的男友去你家吗?”
我的老天爷呀,老沈在这里等我呢!我该咋回答呀。当初我明明是开了一个玩笑,现在玩笑要成真了,这可比我去老沈家过年的事情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