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风的文章,总是频繁的夹杂着类似的一句:
“身上又有一处不知名的伤口,隐隐地疼。”
伤口,在她的笔下,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沧桑感,带着岁月的味道,很陈旧。或许是以往的经历沉淀在内心深处,拿伤口留以证明。在某个偶然的时刻,被触及。尘封着的记忆被揭开,往日那个令人为之一颤的场景重现,不禁触碰的隐伤,由内而外的疼着。
这个触媒,引发了记忆里思绪爆炸:
一个往常的节假日,照例回老家过节。家乡这个词在脑海里的记忆很浅,隐隐的,仿佛只剩下门前的桂花树,树下的木椅和那木椅上花香里的姥姥。
这一次见到姥姥,她似乎又苍老了几分。时间风干了她泛黄的面颊,岁月在她的脸上刻着千沟万壑。粗粝触感的肌理,满头银丝。我大声、亲切地呼唤她,而这次的回答,却是木讷的神情与久久的沉默……
她似乎,已经听不见我的声音了。
明明之前,她还是那个牌桌上叱咤风云的老太太,转眼间,竟苍老的如此迅速。明明上个月,她还会眯着双眼,嘴唇包着裸裸的牙床,冲我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明明上一个假期,她还会在我耳边低语,还可以缓缓地,吐几个满是方言的句子......
我一遍又一遍,近乎嘶吼的声音呼喊着。却一声一声,被沉默反弹,震得内心生疼。不管我如何声嘶力竭,她已经听不见了。
那一刹,心底的这处伤,开始隐隐的疼。
面对一个即将失去的人,我渺小而又无能为力。面对来自死亡这个沉重而必然的宣判,我意识到了这个无法接受的事实——这是生命必经的历程。身边所有爱的人,都会在时光里老去。她们终有一天,再也看不到色彩的世界,再也听不到所爱之人的呼唤,甚至是,连与世界告别的气力都没有了。
但,每个生命都终将如此。
我捧着自己柔软的心,却又被生活,无情地刻着伤。
分分合合,起起落落。这一颗心,从擦伤、撞伤、扭伤、压伤、灼伤,直至最终的遍体鳞伤,然后在尘世里,老去。带着一颗满是伤痕的心,变得敏感、多情、感性。再也受不住不如意的刺激,再也忍不了无奈带来的疼。淤积的情绪流撕扯着伤口,却也只能是----疼。面对世界,我们总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于是,伤口变成了月下的浊酒愁思。于是,疼痛变成了心底无力的挣扎。
时间制造伤口,掩盖伤口,却无法磨灭伤口。
时间让人几乎忘却了伤口,却又在不经意间,撕开了伤口,让它淌着血。
只能愿你在时光里,留下岁月的静好。愿所有的伤口,能被温暖治愈。愿看清了伤口的本质,跳出疼痛,笑着生活。
然而,我们都是伤者。唯一能做的,只是如何面对选择。是选择打磨时间,或是,被时间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