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Francisco Uranga
来源：Texas Tribune
原文链接：https://www.texastribune.org/2023/07/12/workers-texas-heat-wave/
麦努尔·埃斯特瓦多·阿尔瓦雷斯（Maynor Estuardo Álvarez）曾经能够忍受得克萨斯的高温，但现在不行了。
去年夏天，当他在休斯顿的一间公寓里做油漆工时，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那是一个酷热的下午，温度已经超过了38度，房间里没有空调。他突然感到心跳加速，开始大汗淋漓。他的小腿开始抽筋，然后是手臂也不自主地摆动，接着是肋骨下面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打电话给他的妻子，告诉她：“我想我要晕倒了。”
她劝他喝水，但他说他已经在喝水了。
“那就离开那里”，她说。
阿尔瓦雷斯搬到另一个有空调的地方，大量饮水才避免晕倒。他没有像妻子敦促的那样离开岗位，但这件事确实改变了他对在炎热天气工作的看法。
从他的家乡危地马拉克萨尔特南戈（Quetzaltenango）来到德克萨斯州，在从事建筑工作的18年里，他曾在其他场合处理中暑的问题。但他觉得高温已经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伤害，休斯顿的事件发生一年后，他仍然不能让自己暴露在这样的高温下。
他也不愿意这样做。
今年得克萨斯州的热浪将气温推至三位数时，他再次担心自己的健康。目前炎热已经缓解，但预计未来几天气温将再次攀升。这使得像阿尔瓦雷斯这样的建筑工人，以及农业、邮件递送、制造业、食品准备和景观美化等行业的其他人处于危险之中。
没有联邦或州标准专门保护工人免受中暑疾病，而得克萨斯州的城市和县很快就会通过立法禁止制定这方面的地方法规。就像阿尔瓦雷斯案例所显示的那样，现在的高温安全问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依赖于工人接受自我护理培训，习性主管学会识别中暑症状，而且雇主还需要愿意提供休息和其他保护措施。
在美国，每年死于高温的人比死于飓风、龙卷风或洪水的人还要多。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自2011年以来，得克萨斯州已经记录了42起与高温有关的工作死亡事件，比其他任何州都多。
自热浪开始以来，得克萨斯州至少有两名工人死于高温，而官方正在通过调查确认这一点。35岁的线路员贾斯汀·科里·福斯特（Justin Cory Foster）在东德克萨斯州的马歇尔镇去世，而66岁的邮递员小尤金·盖茨（Eugene Gates Jr.）在达拉斯去世。
工作安全专家和工会表示，与高温有关的死亡人数可能被低估了，因为许多人登记的死因并非中暑。
虽然预计今年夏天的气温会更比有记录以来第二热的2022年略微温和一些，但这并不能排除上个月那样的高温热浪。科学家告诉Texas Tribune，气候变化加剧了热浪，导致热浪变得更加频繁、持续时间更长、温度更高。
暴露在高温下的工人可能遭受中暑或中暑。美国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Occupational Safety and Health Administration，简称OSHA）建议关注头痛、恶心、虚弱或头晕、大量出汗、体温升高、口渴、排尿减少和皮肤干热等症状。当这些情况发生时，OSHA建议饮用水;迁移到一个新的地方;用水、冰块或风扇冷却;脱掉不必要的衣服。
中暑的症状更严重。它们可能表现为思维或行为异常、言语不清、癫痫发作和意识丧失。员工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出现中暑症状，只能依靠同事、主管或其他人的帮助。在这种情况下，OSHA建议立即拨打911，用水或冰冷却工人。
拉雷多58岁的建筑监理戴维·德尔加多（David Delgado）说，很难确定是否脱水。去年，当他在一个建筑工地工作的时候，气温达到了42度；直到他的脚抽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高温已经到了他的身上。
“你不会感到口渴，”德尔加多说。“你的身体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根据他的说法，他的团队中的工人通常在开始一天的工作之前都会大量喝水，因为取水的地方离建筑工地很远，而他们想尽快完成项目。但他们需要经常喝水来保持体内水分，所以他每三个小时休息10分钟。在今年的热浪中，他的团队修复了一个3万平方英尺的汽车配件店的屋顶。为了避免中暑，德尔加多把工作时间提前了：早上6点开始，下午1点结束。
“我们不建议从下午1点工作到下午5点”，德尔加多说。“但我们必须工作，因为我们要吃饭，对吧”？
为了防止热伤，OSHA建议每20分钟至少喝一杯水，在阴凉处或凉爽的地方休息，穿宽松的浅色衣服，戴上帽子，并注意同事。
去年，该机构发起了一项教育活动，强调四分之三的与高温有关的死亡发生在新项目开工的第一周。这就是为什么该机构建议随着工作周的推移逐渐增加暴露在高温下的时间。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建议，第一天的工作时间不要超过20%的时间暴露在高温下，每天增加20%的时间，直到一周的工作结束。
国家农场工人健康中心研究和公共卫生项目主任贝萨尼·博格斯·阿尔考特（Bethany Boggess Alcauter）说，得克萨斯州炎热潮湿，这使得通过出汗来冷却身体变得更加困难，并可能导致脱水。
管理奥斯汀及其周边地区参加工会的邮政员的全美信差协会181分会会长威廉·穆迪（William Moody）说，邮政员工往往是独自工作，这使得他们特别容易受到高温的影响。除了OSHA的建议外，穆迪还敦促美国邮政服务客户密切关注邮递员的健康状况，并在他们发现不稳定行为时提供帮助。
穆迪说：“整个社区都需要注意，不仅是邮递员，还有任何在高温下工作的人。”“有时只是和对方交谈，确保他们说得有条有理。”
美国邮政服务公司在一份声明中说，目前只有34%的车辆安装了空调。声明说，该机构正在购买更多配备空调的车辆，并为所有工作人员提供强制性的高温相关培训。
当六月的热浪袭来时，45岁的胡安·佩德罗·穆尼奥斯（Juan Pedro Munoz）正在奥斯汀的一所房子的墙板上。自从他从墨西哥的克雷塔罗来到这里，他已经在建筑行业工作了20年。与他一起工作的工作人员每小时安排10分钟的饮水休息，以应对高温；这比奥斯汀市政府法令规定的强制休息时间还要长。
“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和饮水休息有关的问题”，穆尼奥斯说。“我们和主管谈过，他告诉我们，他宁愿让我们工作，也不愿让我们呆在医院里”。
然而，穆尼奥斯说，他知道情况并非总是如此。接受采访的工人们说，一些主管不让他们休息，而且他们也不必休息，因为奥斯汀要求休息的法令可能很快就会被废除。
州长格雷格·阿博特（Greg Abbott）在热浪最严重的时候签署了众议院2127号法案。被称为“死星法”的HB 2127限制得克萨斯州各市和县在劳工、农业、商业和自然资源等问题上制定超出州法律要求的规则。
没有人确切地知道，当该法案于9月1日生效时，哪些地方法律将成为非法。在该法案首次提交立法者几个月后，在它成为法律几周后，各城市仍在试图弄清楚法律的范围。但它明确提到，地方政府不能规范工作休息时间。该法律预计将推翻奥斯汀和达拉斯要求工人每四个小时休息10分钟的法令。这也将阻碍其他城市采取类似的规定。
工会组织表示，该法律将增加工作场所因高温受伤和死亡的风险。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的数据，这尤其会影响到拉丁裔；他们占得克萨斯州建筑工人的六成。
2127号法案的支持者表示，它将消除全州范围内阻碍企业发展的地方法规的拼凑，并且OSHA的指导方针足以确保安全的工作场所。
上个月，在2127号法案签署后，得克萨斯州建筑商和承包商协会的主席杰弗里·（Geoffrey Tahuahua）告诉《论坛报》，安全的工人对企业有利。
他认为地方法规总是试图对企业施加一刀切的解决方案，因此支持推行新的法案。塔瓦瓦说他更喜欢OSHA的指导方针，因为他们允许雇主制定适合每个工作场所和工作类型的安全计划。他同时也说，大热天在50英尺高的空中焊接钢材的工人应该比其他建筑工人休息得更多。
“我们对此非常重视”，塔瓦瓦说。“我的成员远远超出了市场的水平，但灵活性真的很重要”。
然而，OSHA并没有专门针对热相关疾病的国家标准。该机构依据的是一般责任条款，这是联邦劳动法的一部分，要求雇主保护工人免受严重的职业危害。但该局局长道格拉斯·帕克（Douglas Parker）表示，这一宽泛的标准不足以确保工人免受高温照射。他说，这就是为什么该机构正在努力制定一个国家热量高温标准。
“十年前，如果你提出国家热量标准的想法，那还被认为是一个边缘问题。还有关于OSHA是否应该参与的问题”，帕克说。“我认为，人们越来越认识到有必要对此采取行动，再加上有关气候变化的大量信息和数据”。
帕克还说，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没有足够的检查员来定期监视全国所有暴露在高温下的公司和工人。他认为，国家标准将提高合规程度，而无需进行更多检查。
帕克说，一般责任条款过于广泛，以至于它给了雇主制定自己的高温安全计划的灵活性，但它也造成了混乱。OSHA经常收到不知道采取什么措施来保护工人的公司的询问，其中大多数可以通过国家标准来解决。
虽然关于制定标准的讨论还处于早期阶段，但帕克预计，该标准将考虑到预防措施，如提供水源、提供树荫下的休息时间、适应工作场所以及提供如何处理紧急情况的指导。
但制定联邦职业安全与卫生标准可能需要数年时间。帕克指出，在过去，这一过程平均需要7年，在重大规则的情况下，长达20年。他认为这个过程可能会更短，因为这是拜登政府的优先事项，拜登政府希望在本届任期内完成新标准。
尽管OSHA的建议和一般责任条款，仍有雇主未能确保工人在炎热环境中的安全。这让他们处于危险之中，就像去年阿尔瓦雷斯发生的那样。他表示，安全和休息取决于值班工头的任意性。“有时候工头是一个善良的人，给你送水，但也有人想取悦老板，想要更快地进步，更多地生产，所以他们不给我们送水，也不允许我们休息一下，放松一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了解到他必须休息——即使他没有得到授权。“我已经被打发回家好几次了，因为他们说我叛逆，如果他们让我休息，其他工人也会这样做。我一天也拿不到工资。但我不在乎他们是否送我回家。工作到失去生命是不值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