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陛下，皇后娘娘她……殁了。”宫人垂首禀告，声音细如蚊呐。

只身一人立于书房窗前的年轻皇帝听闻后浑身颤抖，像是突然站立不住，他扶住窗棂，对着面前的宫人道:“朕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它来的太快了。”

“陛下，切莫因此事伤身，扳倒丞相，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朝中拥护您的人，都觉得这是件好事，丞相一族之人，算是彻底死净了。”垂首的宫人声音虽小，却坚定有力。

年轻的皇帝仰首苦笑，面颊似是有泪滑落，许久，他回首缓缓对宫人道:“带朕去看看她罢。”

今日本是皇帝娶皇后的大喜之日，可是皇帝并没有留在成婚的洞房，而是直接起身去了书房歇息，这对女子来说，是羞愤剜心之辱，但另皇后选择自缢的，还是丞相一族之死。

皇后严素汐是丞相严璋的嫡女，也是严璋最爱的女儿。

严家的死是皇帝的令旨，皇后也自知皇帝的抉择，她遂含泪在成婚当晚自缢于房梁。

皇帝随宫人穿过重重宫阙，终于在火红一片的燕华宫停了下来，他缓缓踱步进去，婚房外的宫人们齐刷刷跪了一地，里面的几个太医见皇帝到来，也是撩袍而跪。

他看见皇后已被宫人们安置在婚榻上，她就这么静静的躺在那，红烛照映着她的脸，显得愈加娇艳。

他走到她的身侧，伸出手轻抚她的面庞。

他的指尖很冷，此时和她的身体一样寒如冰雪。

“阿汐，只愿来世，我们可以投做那寻常百姓家，过民间夫妻那般生活。”

二

皇后薨逝后，皇帝罢朝七日，敕谕天下，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

丞相一族已肃清干净，朝野中丞相的党羽也被皇帝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死的死，杀的杀。

少年天子护住了自己的江山，赶走了夺权一半的外戚。

严璋的权利太大，朝野中有一半是严璋的党羽，每每有朝中要事，严璋对皇帝发表的言论都行封驳事。

少年天子觉得自己的江山岌岌可危，不知道这天下是他们严家的，还是皇家的。

严璋为人恃才傲物，目无王法，有时还暗中勾结太尉克扣朝中用来戍敌的军费。

这一桩桩，一件件，对于严璋来说都是可以诛族的死罪。

可是奈何，严璋的女儿素汐，却是皇帝最为欢喜之人。

皇帝对她既爱又恨，爱是情，恨是因为她为什么会是严璋之女。

他若娶她，让她成为一国之后，日后再诞下皇嗣，这便更会让严家的权势高涨。

若他不娶她，她就得和他爹一起被纳入诛族之列。

他不想她死，但她亦无法苟活。

年轻的皇帝打开案前的画轴，画中是已逝故的皇后，他摩挲着画中女子，蓦地爆出一股啜泣，像是压抑了许久。

他终于哭了出来，抱着画垂泪。

听说这个皇帝一生只立了一个皇后，逝后与皇后同葬。

作者：君君的焦糖布丁

编辑：秋刀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