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端午,我在临安。
临安,有个村庄叫做桃花溪村。桃花溪村坐落在群山里,像《小森林》里面的日本乡村小森一样,这儿没有商场,购买必需品的话,得绕过一条条盘山公路去很远的地方,如果慢慢走,可能要很久。
从杭州汽车西站出发,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来到昌化,搭乘k316公交前往小村庄。昌化到村子的公交,布置的像大巴,价格和普通公交一样,一路上基本没有报站,仿佛因为那种机器的报站声,会打扰这里的片刻安宁。汽车站的蓝莓味上口爱冰淇淋,和几年前吃过的一样,3块钱。司机师傅说,上车不能吃东西。
下了公交,见到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叔,瘦瘦的,不高,皮肤略黑,前面的牙齿掉了几颗,憨憨的朝我们笑笑。我们坐上他运送木材的小破车,在山路上盘绕。阳光很晒,老板大叔的车在忽高忽低,忽上忽下的山路上开的飞快,好像长久以来,太过熟悉于这里的路途,丝毫不再忌惮危险的山路。
我记得去年桂林龙脊梯田的山路,是坐的大巴,晃荡的全没了力气。这种小破车反而让我觉得舒畅。人啊,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嗜好,那些看起来高贵的东西,不一定适合所有人。就好像我们开始厌倦大城市的灯红酒绿,喧闹繁华,于是往长满野味的乡村里钻。好像人突然变得有钱以后,也仍然丢不掉过去很多贫穷的特质。好像我天生喜欢吃那些便宜的白粥大饼一样的,让人费解。小破车巨大的空隙里,风轻轻的吹过一个朴素的小乡村。
这里最著名的景点是浙西大峡谷,我们没有去。
同样脸庞黑里透红的老板娘挺着微微发福的身体,笑着与我们说,前面吃饭的那些人打算下午去爬山,你们可以一起去。于是,我们吃过饭以后,就去毫无准备的往山里去。
瘦瘦的老板依然开着那辆小破车送我们过去。那一大家子人坐在小破车放置货物的敞篷车厢里,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一路嚎叫。直到太阳晒得他们全无了力气,才乖乖的安静下来。
山林外的阳光和夏天一样,林间因为树木丛生,变得凉快起来。阳光偶尔从树叶里漏下来,撒下星星点点的光影。撒在淙淙的溪流里,斑斑驳驳的闪着灿烂,煞是好看。听说爬山要经过二十一座桥,桥以后,是浙西天池。老板就在浙西天池的门口等我们一起回农家。
三四点的时候爬完山,阳光变得柔和起来,站在大马路上,竟也不觉得很晒。那帮淘气的小孩子们再一次坐在小破车后面的货箱里,一路欢快的叫喊,好像欢腾的溪流。
傍晚六点时分开饭,空气里早早褪去了白日的热气儿,我们坐在露天里,吃着刚烤好的糯米竹筒饭,刚出炉的冬瓜肉片,土豆和笋尖儿,眼前,是茫茫的山野与仅有的几户人家。农家的笋很鲜嫩,我这个向来不爱吃笋的人在那一天吃到了好吃的笋。冬瓜的味道也许是惊艳的,因为它与我常吃的有些差别,以至于一开始没有认出那曾经是一颗大冬瓜。
小孩子吃过饭,在大厅里跟着电视乱唱。我默默的想,原来世上竟有比我唱歌还难听的。听着,却是开心的很。为了在这个世界上又找到了比我唱歌难听的,也为了这一刻惬意的风景。
本打算吃过饭出去走走,硬是被傍晚透过凉意的晚风给逼回了房间。于是,自在的看起了欢乐颂。人一旦放松了,也少不了懒散起来。
这里的隔音效果不好,门外、楼下的声音一清二楚,但是因为大家都睡得很早,丝毫没有影响睡眠。第二天七八点钟,人们早早的起床了,整个世界又恢复了欢闹。
我们在农家外面的山路上,在周围跳着层次感的菜地里闲逛,偶尔遇见远道而来的车辆,开的与农家老板一样凶猛,偶尔见到菜地里挑着小土豆的老奶奶,还常邂逅山野里凶猛的小飞虫,最是喜欢往人的眼睛上乱撞。
中午时候回到农家,吃了个饭,老板开着他的小破车,送我们去车站。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心宽的忘记了昨天借我们的100块现金。
这100块,现在还直挺挺的躺在我的钱包里面。因为,我们没有去任何付费的景点。有时候,反而不爱往那些景点里钻了,害怕人太多,打扰了度假的兴致。回来的大巴车上,远远望见浙西大峡谷碧绿的水,夹在高高的山林间,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光,也很好看。记忆里的大峡谷,没有进去过,但野生野长的生在脑海里,很美丽。
那些年,我去过不多的地方,我走过很少的路。
那些年里,不在乎去过多少地方,走过的路便成风景。
梭罗说,我有我自己的太阳、月亮和星星,还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