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河畔
“擎苍,等不了了,明日便献祭,好在你的那些属下对你忠心耿耿,甘愿赴死。”
“他们的血不会白流,只要本君破钟而出,天下尽在手中!”
太晨宫
东华托着茶,细细品着,面色清冷,不言不语。
倒是跪在面前一身红衣的女子沉不住气,娇滴滴的声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帝君,缪清在绫纹殿苦练红昭舞许久,只盼今日能有幸为帝君舞上一曲,余愿已了,但不知缪清所犯何错,未完成舞,便被带至殿内。”
“苦练许久?”
缪清微微抬头去看座上之人,一身紫衣,自有一种刻入骨髓、行云流水般的优雅,此刻心中尤为嫉恨青丘的女子为何如此好命,勾引一个又一个,而自己只有一个太子妃的空头衔。
缪清见殿内并无他人,壮着胆,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勾儿,痒痒的拂过人心头:“缪清笨拙了些,没什么本事,只会一曲红昭舞,娘教缪清此舞时,说此舞只能跳给爱慕之人……缪清日夜苦练,日思夜想,盼着能博帝君一笑。”
缪清见东华并未反感,声音更是糯软:“缪清自知身份卑微,只求能在帝君身边当一服侍的婢女,每日能看上一眼帝君就心满意足。”
东华冷冷道:“太子妃过谦了。”
缪清跪步向前几步,声音有些抬高:“缪清从来都不是太子妃,不过是前任天君强行将缪清从东海抬来作为白浅的替身,从未踏入过洗梧宫半步,缪清倾慕之人从始至终都是……都是帝君。”
她噙着泪,媚声道:“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东华不禁笑出声来:“她这诗可比你在凡间写的酸腐得多,是吧,太白。”
太白现身冷笑不语。
缪清大惊失色,忽然周围显现出几个人,而且都是认得的:司命、太白、她爹还有夜华!
她腿脚发软,歪倒在地,只听见东华冷声道:“夜华,说起来她是你宫里的人,你说该怎么办?”
夜华淡淡道:“夜华说过从来都没有太子妃,而且她刚才也承认这点。”
“东海水君,你这女儿该怎么办?”
东海水君跺脚气道:“臣没有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是责是罚,一切由帝君定夺,臣毫无怨言。”
东华懒洋洋地品了口茶,说道:“缪清,你看啊,你既不是太子妃,也非东海水君之女,那么你是谁?”
缪清咬着嘴唇,磕头哭道:“缪清愿做帝君宫中的仙娥,黾勉从事,不敢告劳。”
东华咳了一声,给司命使了个眼神。
司命向前一步,正色道:“身为太辰宫的仙娥,私德败坏,理应除去仙籍,贬为凡人。不过,帝君,小仙有一事禀告。”
“说。”
“前几日帝君命小仙查污蔑白浅上神名声之事,查到源头来自凌纹殿,缪清身边的婢女凝香已经承认是受缪清指使,败坏白浅上身的名声,以激怒青丘女君白凤九。”
“司命,你血口喷人,是你……是你威逼利诱凝香的,帝君,帝君,您相信缪清,缪清……”
缪清欲跪前拽住东华的衣角,被太白的七星剑抵住,吓得不敢动弹,直冒冷汗。
司命见东华点头示意,正声道:“缪清,私德败坏,污蔑上神,罪加一等,除去仙籍,贬为凡人,历百世情劫。”
缪清拼命地向她爹哭喊救命,但东海水君闭上眼不去看她,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
“此事有关天族颜面,不可声张,你们下去吧,今日瑶池宴,各位可多喝几杯,别为这事扫了兴致。”
“是,帝君。”
众人退下后,东华摩挲着手腕上的赤绳,不屑一笑。
这都是个什么污秽的东西,还是自家的小狐狸看的顺心顺意,太辰宫清冷了这么久,也该添位帝后了。从前怎么没有觉得两百年是段很长的时间,如今有些等不及了。
东华起身,负手大步走出殿门,去寻命中的红衣女子。
昆仑虚—后山桃林
歌有声,妾有情。
情声合,两无违。
一语不入意,从君万曲梁尘飞。
白浅笑吟吟地一手托腮,眉梢眼角都是甜意,漫天的桃花,灼灼其华,却不及她那双桃花眼,流光璀璨,顾盼神飞。
“小十七。”
墨渊为她披了件外袍,将她搂在怀中。
她软软地贴在他怀中,温柔地说:“师父,五师兄怎么样了?”
今日清晨,她为他挽冠束发,他为她轻扫娥眉,浓情蜜意,相依相偎。
他十指相扣与她出屋想去后山桃林散步,正碰上去喂仙鹤的成毅。
成毅先是一怔,尔后大惊失色,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呆住了,连手中的竹篓掉落亦浑然不知。
惊慌的不只成毅一人,还有白浅。她还未做好让师兄们知晓此事的准备,欲抽出她的小手,却被墨渊紧紧地握住,掌心都是汗水。
墨渊咳了一声,端严道:“成毅。”
成毅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连礼都不知怎么行,讷讷道:“师父。”
“十七从今日起便是你们的师娘,当尊之,敬之。”
成毅灵台清明了些,连忙屈身行礼:“是,师父,师娘!”
十七红着脸,小声说道:“师父,还是让师兄们叫我十七吧,习惯一些。”
墨渊浅浅一笑,柔声说道:“你喜欢便好。”又对成毅说:“就按十七说的,称呼照旧。成毅随为师来书房,有些事交代于你,十七你先去桃林转转。”
“是,师父。”
“嗯,十七先去后山桃林。”
他低低地看着她:“我已吩咐成毅传信于其他弟子,回昆仑虚筹备婚事。还有,六月初十,万事皆宜,我在昆仑虚迎娶你,如何?”
她一怔,一股暖暖的热潮涌上心头,扬起唇角,细细说道:“只要能与师父一处,什么日子都是好的。”
他笑意越发地深,搂紧她:“我今日便去北荒一趟,向你爹娘正式提亲。”
她这才想起爹娘那边还什么都不知道,生出几分慌乱,阿娘好说,可是阿爹迂腐了些,怕是会为难师父。
他见她面有难色,问道:“怎么了?”
“阿爹古板了些,十七担心爹会为难师父,师父乃父神嫡子,怎可受了半分委屈。”
他脉脉含情,亲了亲她的眉心:“能娶到你已是此生最大的福分,哪里谈得上委屈。”
她圆圆的眼珠转了转,机灵一动:“师父,不如我先与折颜说说,让他们先与阿爹透透口风,若是阿爹真是迂腐,生了气都撒在折颜身上,若是阿爹一口应下呢,便再好不过。这老凤凰,这么喜欢当媒人,就让他再当一次,也没什么。”
他笑了笑,他并不介意白止的为难,怀中美人势在必得,但小十七说的很在理。
三书六礼的第一礼纳采,由折颜去办,是个好人选。
“照你的意思办,那我们这就去桃林。”
她有些拿不准折颜与四哥知晓此事,是不是会说些什么,尤其是四哥,不着调得紧,倘若板起脸来,就不好了。
“十七一人去就好,师父在昆仑虚等十七的好消息。”
墨渊明白她的心思,心道好笑又不想说破,而且三书六礼还有很多细节都需逐一敲定,含笑抚了抚她的脸颊:“好吧,都依你。”
走前她四处瞅瞅,壮着胆垫起脚,在他嘴上轻轻一啄,红着脸要跑被他一把拉入怀中,被他低头吻住,他的吻如甘泉般清冽,她细细品味,唇齿相依,缱绻不息。好一会,他才放开她,将吻一路游移向光洁如玉的额,轻轻一触,随即抵着她的额,声音温淳:“早去早回。”
她甜甜地嗯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