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缤纷多姿,人的心灵世界更是千差万别:有些人深邃,有些人肤浅,有些人充盈,有些人枯竭。这里仅仅重点考察其中的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叫“空虚”。
按照心理学上的解释,“心理空虚是不思追求、无所事事或不愿事事造成。因为不思追求,失去了人生的奋斗目标,就不会有奋斗的乐趣和成功的欢愉。因为无所事事或不愿事事,就会感到生活无聊、心灵匮乏虚无,就会感到寂寞难耐。于是,为了摆脱这种心理上的饥饿,就有可能寻求刺激,以此来排遣时间”。
百度上说:“空虚通常发生在这样两种情景之中:一种是物质条件优越,无需为生活烦恼和忙碌,习惯并满足于享受,看不到也不愿看到人生的真实意义,没有也不想有积极的生活目的;另一种是心比天高,不屑于人们通常向往的目标,而自己向往的目标又无法达到,结果是无所追求,心灵虚无空荡,精神无从着落”。但我觉得空虚还会由以下心态促成:就是人的世界观和追求过于实际,缺乏梦想、博爱、诗意和审美情怀,同时又看破红尘,觉得世道虚伪,人生虚无,视一切功名为粪土,人生本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心理空虚从匮乏的程度上看,类似于肉体的饥饿,但又跟饥饿有很大的差异。类似的地方在仅于:肉体的饥饿来自于物质上的匮乏;心理空虚则来自于精神上的贫困。但是,精神上的贫困跟物质上的匮乏有明显的差异:肉体的饥饿仅仅因为缺乏食物,心理的空虚则是因为看不到或者找不到人生的真实意义,缺乏对自己、对世界和他人的信心与关爱。当人的肉体饥饿了,只要有食物存在,人就会自觉地消费食物,饥饿感也随之消失。但是当人的精神陷入空虚,即使他得到他人的关心,并且有消费精神产品的条件,但他也不会轻易地认可关心,不一定立刻去消费精神产品,更多的情况下,他至少会有一段时间的滞后,放任自己陷于无意义的空虚状态。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因为食物的消费单纯受着生存本能的支配,人在肉体饥饿时,拒绝进食会危及他的生命,并且世界上许多食料都对人畜无害,且具有维持人们生存所必需的营养。消耗食物,可以立刻消除人的饥饿。但当人心理空虚时,他人的关怀不一定直达病灶,尤其是对那些看破红尘型空虚,旁人更是难以对症下药。而且,空虚者即使不去消费精神产品,或者不认可他人的关怀,一时半会他也不至于死掉。再说不论是他人的关怀,还是精神消费,都和意义相关,但是对意义的判断又带有极大的主观性,被张三视为珍贵的事物,到了李四眼中会被视为粪土,反之也然。而且对于消费精神产品来说,不但需要懂得语言、识读文字,还需要有一定的人生阅历。在此基础上,还需要有对语言文字表达的概念和情景的深刻理想能力,并且能够身临其境地对语言文字表达的内容感同身受,这些都需要消费者具有一定的文化和知识修养,并且需要消费者真正动用自己的脑力。更为重要的是,消费者还需要相信他消费的精神产品可以解除自己的心理空虚。
所以当一个社会的物质全面丰富后,很多人一生都不会再有那种因饥饿而频死的体验,但是当一个社会的精神产品丰富后,照样会有人陷入生不如死的空虚状态之中。这是因为人的思维惰性和在偏好上的固执,使得他对世界、自我和他人缺乏正确的认识,从而缺乏对生活的热爱和激情,这样他会在内心深处,抗拒对精神产品的接受与欣赏。同时,随着社会物质的丰富,福利条件的改善,人们获得了更多的闲暇。但是在这多余的闲暇中,如果没有对人有吸引力的事物去充实,反而会加重人的心理空虚。现代人如何去消磨和享受这些空闲的光阴,将关系到个人和整个社会的幸福指数高低。
当然,消费精神产品,并不是人摆脱心理空虚的唯一办法。人还有其他许多可以摆脱心理空虚的办法。比如工作、家务或交际,当然工益、旅行、冒险、运动、竞技、瑜伽、气功、园艺以及祠养宠物等等也是摆脱心理空虚的方法。但是这些方法又在更广的意义上,和精神产品具有交集。
比如上面提到的冒险,也许有助于人消除眼前的心理空虚。因为当人处于危险之中、或者当人的基本的生存权利受到威胁时,心理空虚将烟消云散。这也是不少社会福利良好,生活衣食无忧的西方发达国家的人更喜欢冒险,挑战自己的各种极限的原因之一。
另外,不少人认为社交是摆脱空虚的有效方法,但我觉得这种观点有着较大的片面。和投身于自己爱好的职业、欣赏自己喜欢的精神产品相比,泛泛而交只能消除暂时的寂寞,曲终宴散后只会留给人更深的空虚。因为这种泛泛而交,并不能和交际对象建立心理和精神上的认同与共鸣,只能说是临时的抱团取暖,反而是那种人格独立、三观一致、心有灵犀、心心相印、有着共同追求和目标的交际,才能真正消除心理空虚。
更进一步说,有助于摆脱空虚的交际只有在那些内心丰富、人格独立、不过分依赖于他人的灵魂之间才有可能。这样的人要么都热衷于某种职业或事业,能够从自己喜欢的工作中获得乐趣。要么都对精神产品的欣赏和创作具有浓厚的兴趣。这样他们就不至于因对方一时的缺席而感到孤独,因为他们有长久的追求和志趣来维持这种关系。
在两性之间,除了通常的交际外,性爱也起着润滑和维持关系的重要作用。性爱的发生有几种情景,一种是在性饥渴难耐状态下发生的性爱,这种情况跟因为缺乏食物而产生的饥饿类同,当事人已经不再处于心理空虚状态,而是处于心理焦虑和饥渴之中,焦虑和空虚原本属于不同的状态。另一种是在并非饥渴的情况下,更多地是因为空虚而引发。因为空虚的存在,说明双方的爱慕不深,心灵相通尚不健全,性爱过后还是会回到空虚。这样的性爱至多对健康有某些帮助,但是无助于灵魂的充实。还有一种情况是源自于爱恋和心心相印的性爱。对大多数人来说,爱恋或者共鸣共情的本身,就能够触发并且强化性的需求,这样的性爱更是远离了空虚,属于一种最佳的幸福状态。
对于不少人来说,那些比较纯粹的消费精神产品的方式,比如读书、音乐欣赏、舞蹈、观看画展、艺术展和影视,甚至自己进行科学的创造发明、创作思想和艺术作品以及演奏乐器等,更是脱离心理空虚的自足的方法。因为前者不必过分依赖他人对自己的态度和看法,不会因为和他人关系的变化而动摇。后者尽管需要吸引读者或观众群体,但是在边消费着前人的精神产品,边主观能动地进行创作的投入中,其间的乐趣和心理充实程度,是未经过亲身实践的人无法体会到的。
在各种摆脱心理空虚的活动中,阅读或读书起着关键的作用,因为无论是欣赏精神产品,还是进行精神产品的创作,都需要有一定的书本知识作为基础,包括数理化、天文、地理、生物、哲学、艺术、历史、社会学、心理学和经济学等。在这些书本知识的熏陶下,加上有一定人生阅历作为参照,人的内心世界才会更加丰富,视野才会更加开阔,格局才会比一般人宏大。人对于精神产品才能动之于心,发乎于情。
最后,气功和瑜伽也是摆脱心理空虚的更进阶的方法。气功和瑜伽的目的,是让人在入静和调息中,脱离世俗欲念,进入天人合一,有“我”而又忘“我”的境界。从而让人体的气血进入平稳有序的畅通状态。它们是人在具有一定文化知识的基础上,接近宇宙大道的捷径。人通过刻苦自然的修炼,如果常常能够进入气功和瑜伽状态,对于身体健康以及延年益寿有非常大的帮助。
上面谈到的种种摆脱心理空虚的方法,实际上都是让人投身于一种自己爱好的活动或者“事业”,使自己的心理常常进入“忘我”的投入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人更少纷乱无序的“杂念”,人的思维更多地关注和识别自己内心的声音和需求,人的精神世界更多地和广阔的外部世界相关联,也等于进入了心理学家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所推崇的“心流”状态。这是一种并非刻意去追求幸福,而是在行动的过程中和幸福不经意地相遇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