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四米长、两米宽的小渔船,三匹马力的发动机,装载10公斤的汽油,两餐的食物。三个人航行在大海,我们估计40公里的路程,一个下午应该能从白沙回到北海。
中午出发时,阳光明媚、海风清爽、碧波蓝天,我的脚挂在船缘享受着海水从趾缝间冲过的感觉。远处的铁山港码头很早就能看见,仿佛近在咫尺。天色渐渐暗,其他的船只从我们身边飞快的经过,此时,我才发现我们的船速宛如蜗牛。船速只是3公里每小时宛若人在浪花上闲庭若步休闲非常。小船从白沙开到铁山港竟然耗用6个小时,我的心情开始有点绝望了。太阳沉入海底,微风开始掀起海浪,身体感到有些冷。
“非白,是靠岸还是继续前行?”
船临近铁山港深水码头,耗子问我是否连夜航行。其实,我也不懂深夜的小船是否可以抵御大海的寂寞。所以,只能将问题丢给一直酷爱出海钓鱼的木木。
木木说:“没事,过了铁山港码头,再行驶一夜就到家。如今也是风平浪静的,应该没有问题。”
耗子看了看我的表情,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耗子说:“走吧!”
走吧!那么就走吧!
铁山港码头是一个凸字型的码头,两侧有凹陷有一个避风港。水深30米,还在建设当中,所以还没有货轮停泊,唯一停泊在码头只有一艘作业轮船。
小船还是那么缓慢前行,刚到大海中央。大海的脾气像一个说变就变得儿童,突然下起的细细雨花,刮起微微的海风。小船从平稳的前行变得摇晃像行驶在崎岖不平山路上地汽车。船上地小灯泡像是摇曳在风中的花朵,摇摆不停。
木木作为一个掌舵的水手依旧目视前方,稳稳地把握着前行的发动机手把。
不一会,风渐渐变大,浪一波比一波大,海面渐渐地掀起白色的浪花。此时,小船更加颠簸了,甲板上的食物从左侧滑到右侧,一些零碎的金属物质发出碰撞的响声。
此时,我心里有些怕了,说道:“我们掉头回避风港吧!现在的风越来越大,浪也越来越高,等一会船到码头中央或者小船会被掀翻。”
耗子没有发话,表情有些僵硬。琢磨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木木手握驾驶方向,一往向前,他蔑视地看我一眼说:“非白,你一身肌肉,不用怕!这点白头浪,我们十几分钟就能穿过去了。”
耗子坐在船头,看着夜色的大海,说:“木木,我们要回航。”
木木很认真地对耗子说:“耗子,你跟经常出海钓鱼,这种白头浪小意思,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放心,我一定将你们带过这个码头。”
木木非常自信,不过他也是一直很自信的人。
此时,木木穿上早已准备好的救生衣,而我和耗子没有准备有救生衣。船上唯一还有另一件救生衣。这种情况下,生命更重要。毕竟在大海里我无法预测下一秒的情况。
我考虑半刻将救生衣递给耗子,说:“船越接近码头中央,浪就会越大。你赶紧将救生衣穿上,而且你不会游泳。”
耗子伸手推开说:“非白,我带你出来的。你必须安全回去。你穿上吧!。”
生死之前,耗子依旧淡定。这二十年来,我非常清楚耗子的性格,一旦决定便是不会改变。我穿上了救生衣,三人中我和木木目前算是有安全保障,可是耗子的危险不言而喻。
“轰!”
一波巨浪将小船掀起又落下,我的感觉就像在坐过山车,心脏从心窝里冲进咽喉,再掉进心窝。再从心窝冲出来,又一次掉回去。浪花如倾盆大雨,瞬间,船里装了一窝水,我们的衣服头发都湿了,海水钻进身体冰冷冰冷。船头上的灯泡也灭了,小船陷入漆黑的大海。
突然间,发动机的轰鸣声也熄灭了,这是只听闻海浪拍打码头墙壁的声音,一阵一阵让人心生寒意。木木力气小,差点被发动机带进海里。
我一摇一晃地走到木木跟前用力扶稳摇晃的发动机,木木用了三次才将发动机拉响。
小小的渔船被巨浪推近了工程轮船。我迅速抓起了船里的木杆,用力撑向工程轮船,顺水推舟,渔船随浪滑向船尾。紧接着又来一口巨浪,巨大的冲击力将小渔船碰撞码头的墙壁,船沿木屑飞起,绑在船边上起缓冲作用的轮胎粗绳被崩断,轮胎掉进了海浪之中消失了。木杆咔嚓断开,我的手掌裂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此时,发动机再次被熄灭,再也拉不响了。渔船只能交给了海神去掌控。
也许,我们前世不缺德,换来祖先的庇佑。巨浪将渔船推到了轮船扶梯和码头的巨大缓冲带上,只要用力攀爬就可以上去。木木看准时机,马上冲上了缓冲带像个猴子一样飞快地爬上了码头。
哎!我缓一口气,一人得救了。
我也大声喊着:“耗子,你也赶紧冲上去。快!”话音刚落,巨浪又来,狠狠地将我们再次打倒在甲板上。我坐在满是海水的甲板上喘着气,忘记了手里的痛,一手紧紧的抓住船边的绳子,一手抓住耗子的皮带。耗子也抓住我的皮带,紧紧地扯住生怕我丢进海里。
耗子大声说道:“非白,你先上去。我最后上去。”而,木木一直在上面加油,大声喊着招呼上面的人来帮忙,可是没有人敢下来帮忙。
海浪的涌动船离扶梯又远了。船只要稳一点,我拿着缆绳扔向了木木。可是木木离岸边太远,根本抓不住缆绳,几次掉进海里。
“非白,对不起,我带你出来的。真的,对不起。”耗子的眼睛红了,他撕心裂肺的喊着,哭着。男人的眼泪流了出来,然后跟海水融合在一起掉进海里。
我身上穿有救生衣,而且我会游泳,其实比起我来,或者他自己更需要担心。
一声浪花的浪花的巨响伴随耗子的哭声让我更加清晰,我迅速将手里的缆绳拉起,湿漉漉的绑在耗子的腰间。说道:“耗子,我的力气比你和木木都大。想要得救,你只有爬上扶梯,然后将船绑紧,我才能上去。”
耗子一边想要解开缆绳,一边说道:“你上去,我最后才上。”
我无奈,只好发怒说:“救生衣你也没有,游泳你也不会,你的力气又小,如果我上去了将缆绳绑好了,你确定能爬缆绳上来吗?”
他无语,只好点头承认。
我们稳稳地抓住船边缘,等机会上去。大海里颠簸让人想吐,不过,小船竟然还没有被掀翻。
几分钟过后,终于迎来一口大的浪花。小船猛然被推到刚才木木上岸的地方。
我大声喊着:耗子上!
其实,耗子动作也敏捷,他抓住扶梯,我用力托起他屁股,他借力纵身而上,飞快地缆绳紧紧地绑着船墩上。
可是,船又随浪退向远处。
木木大声喊着:非白,赶紧爬缆绳上来。
我真的爬缆绳上去吗?二逼才会爬缆绳过去。
我当然是抓紧缆绳,缓缓地将小船随浪拉到刚才的地方爬上去了。岸上的耗子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他坐在地面,裆部卡在船墩之间,双手紧握着缆绳,用力拉扯。木木见状也上前拉扯。小船又一次渐渐地靠近了扶梯,我提着油罐爬上了码头。身后一口巨浪将小船掀了个底朝天,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庆幸上天的眷恋。
上岸的第一件事,耗子紧紧地把我抱住。我隔着救生衣感觉到他心脏跳动的喜悦。
这夜,我躺在码头的地板上望着星空,听巨浪敲打岸边的声音。友谊是什么,或者是心的相依,命的相守。我和耗子的感情很好,好的程度让他老婆都怀疑我们两个有一腿。
其实,这故事只是开始,我们还没有开着小船回到北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