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坯房变成洋房
苍山保护带给老渠和群众的幸福生活
罗帮义 文/图
夏天的大理天气开始变热，但在邓川苍山云弄峰脚下，一个叫桂皮村的自然村，该村背靠苍山十九峰的云弄峰，由于近年来加强保护，完好的植被，让人感觉不到夏的酷热。放眼望去，村庄清一色的洋房在阳光和绿树的映衬下，一派新农村的景象映入眼帘，村民们都得意地说是保护给他们带来的幸福生活。
4月12日，吃过中午饭55岁的护林员渠旭开始收拾行装，今天轮到他去苍山保护区云弄峰巡山，身着迷彩服，黝黑的脸盘露出激动的表情“等一下，你忙什么，水壶都忘记带了，每次巡山都慌成一瓢水（当地俗语就是急着去办某件事），丢三落四的”老渠老婆对他说。接过水壶“谢谢老婆大人，你不提醒我还真急着就走了”。
老渠是土生土长在苍山云弄峰脚下的人，从小就得到苍山的恩赐和阵痛，对苍山的感情外人是不能体会和感受到的。
老渠出生在60年代末，在他记事时，他背靠的云弄峰就是群众生产的重要土地，也是群众生活口粮的重要来源，这里的人靠山吃山，不断地掠夺着云弄峰。在大集体的年代，他最喜欢的就是跟随父母去山上开荒，开荒就要砍树，大片的树木被砍倒，然后挖树下的土，待树和树叶被阳光晒干，点火，整块地就变成了附有火灰的土地，这种种植是当年缺化学肥和种植技术落后年代，种洋芋尚好的方法，群众也乐此不疲，每到洋芋丰收的季节，更是他和同伴们能尝到火堆里洋芋美味的季节，洋芋丰收也是村民最快乐的时候，因为可以拿去城市里换米换钱来过年。村里人对苍山的掠夺忽略着对生存环境的破坏，刀耕火种的开荒种地，最大的缺点就是种一季作物就把所烧的火灰吸收干净，第二年就要换地块重新开荒。每一年地块都增加都在丢弃，云弄峰上的树木一直在表演着地进林退的悲剧。直到后来，再没有附近的地块可以开垦，村民才放弃了垦荒的想法，原因就是离村太远大家觉得不划算。就这样，云弄峰在老渠的记忆中变得像和尚的光头，每当有风吹过都会飘起灰尘落到山下的村庄，土坯房的草屋顶都会沾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地里刚长出的幼苗都会被灰尘给包裹死亡。
失去了云弄峰的恩赐，村民生活越来越退步，甚至出现饥荒的年月。村里人都认为是神灵在作怪，每年都举行祭龙仪式，可他们怎么知道是云弄峰植被被破坏而遭到自然的报复，要雨的时候一滴雨也不落在村庄，不要的时候倾盆大雨来袭，雨水冲刷着被毁的苍山地表土顺势而下，让村地里的庄稼被埋没，最让村民害怕的是晚上睡觉遇上大雨。“回想起小时候下雨一家人不敢睡觉的场景，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老渠说。土被雨水冲走苍山的岩石裸露，形成了喀斯特地貌，别说树生长，就连草都难成活。
老渠上小学五年级时，国家开始了绿化荒山，对于欠云弄峰债最多的桂皮自然要忍受自然报复，大家都在自然报复中幡然醒悟，都纷纷加入到人工造林的行列，大家想尽各种办法来造林，通过几年的努力，云弄峰开始有了久违的新新绿，雨水也慢慢变得按季节来临。大家种的作物也有了收成。
都说人被利益所驱动下，都会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错误。老渠也不例外，当他初中毕业时，正值是市场经济开放的时代，大家生活开始好起来，一些人有了钱首先就改造住房，当时流行用瓦来盖房，催生出了烧瓦这个行业，烧制瓦片就要用到大量的柴火，瓦厂开始大量收购木柴，这就让老渠所在村的群众嗅到赚钱的商机，大家开始了又一次的疯狂掠夺苍山，老渠也加入砍伐行列，他回忆说，当时疯狂到从砍大树到小树，最后连荆棘也被砍卖了，还好当时人工林树太小没人去砍，躲过了一劫。群众一时有了钱，对保护完全不理会，等到坐吃山空，村里又回到温饱都无法满足的局面。没有了经济来源，老渠到兰坪挖矿谋生，工作既辛苦又危险，结果支持不到3个月就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刚一年，国家开始禁止破坏苍山，投入大量资金开始绿化，老渠加入到绿化云弄峰的队伍，这一干就是五年，这次全村人都有了要把自己所在的云弄峰绿化好的决心，老渠也不例外。云弄峰一年比一年绿，当地政府出台了最严厉的保护政策，做到了有法可依，彻底堵住了人为破坏苍山破坏的漏洞。2012年，由于有点文化，也是做事能让村里人很信服的人，老渠被推选为村里的护林员。老渠说，当时也没有太多想法，也知道这是个惹人恨的差事，就抱着试试的态度，一开始真的就得罪了很多人。有一次，有个亲戚在山林里偷猎，因为苍山明文规定禁止狩猎，但当年还没有现在保护动物一说，按个人感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也就算过了，只要不说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想到大家对他的信任，老渠最后还是铁了心，让自己亲戚得到惩罚。亲戚家人知道后四处说老渠的不是，最后和老渠家断了亲戚关系，老渠老婆也觉得老渠过分，关系开始不融洽，只要老渠提到巡山，就爱理不理。可这些都没有阻挡老渠护林的脚步。他一年又一年的坚守，看着一年比一年绿的云弄峰，老渠开始痴迷地爱上了护林这工作。随着保护苍山的政策越来越严格，开始了禁牧，这就让老渠得罪了全村人，村里靠散养牲畜为主要经济来源，这一禁，让老渠整天和放牧的村民迂回，他被大家骂，甚至隔壁邻居都认为他只是个芝麻官管得这么宽，但老渠没有灰心，每次和村民吵完架后都亲自去找村民给他们讲政策，老婆也觉得老渠太多管闲事，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可老渠认定他这样做很值得，最后云弄峰保护开始见成效大家才理解老渠的一片苦心，从原谅他到感到自己理亏而惭愧。
老渠10年的守护，云弄峰也开始给村民回报。我们跟随着老渠的脚步进入云弄峰，踏进云弄峰看到的是上千亩人工的华山松林，看着开始挂满树头的松塔幼果，老渠得意地说，这是我们村的致富果，再过5个月就到收获季节，一年我们村至少收入120万元。惊奇的是我们看到所有的树完好，没看到受到摘松果破坏树的一条枝条，老渠说，摘松果的季节我们都有自己村上制定的规矩，每天只能进山10人，如果破坏了枝条发现后就要按所卖的钱5倍罚款，目的就是不破坏苍山的生态，大家都遵守并相互监督。我同事不小心踩到一棵树的幼苗，老渠很急促地说“小心看脚下”，并俯下身用手扶起被踩踏的幼苗，看得出老渠把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当成自己孩子来呵护。往上走是自然更新的云南松，笔直的主干遮住了天空，厚厚的松针覆盖着土层，一群山鸡在觅食，老渠一个手势示意我们别出声绕过去，别惊动到它们。再往上走是粗壮的杂木林，林下长着不知名的植物，老渠指着一棵草告诉我们这是“龙胆草”是一味中药，他还说山上有上百种中药，但是禁止采挖的。在杂木树下面堆积着厚厚的叶片，老渠说这里每到7月雨水季，山上都会生长出很多野生菌，最值钱的松茸，每年都有6吨多，村里每户最少在菌子季收入2万多元，出菌的季节村民都会自发来保护，为的就是不破坏出菌的土壤。
由于时间关系，没法走完整个山峰，如果不是老渠领路，我们无法走出这遮天蔽日的森林当我们返回时，山下上百亩的白杜鹃开始开放，老渠说这花也很值钱，他一年摘这花卖给餐馆都能得到3万多元。摘花是不影响树的生长，反而有利于树保持营养，每年都摘，来年越开越多。这些年云弄峰保护之后，全村87户300多人，一年每户最少得到云弄峰的馈赠收入8万多元。加上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下，全村开展特色种植养殖，收入一年比一年好，每户都建成了不低于300平方米的钢筋混凝土洋房。
采访结束，老渠说“感谢党的政策好，让他们过上不敢想的好生活”。保护和利用在这里完全得到诠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顺应自然是我们每个人应遵循的规律，人类不该贪婪过度掠夺自然，尊重自然保护自然就是保护我们的家园。老渠最后说“我将忠实守护好云弄峰的一草一木，直到我走不动为止”。
离开桂皮村，沿着刚铺的水泥路，虽然有许多弯道，但没有了颠簸，就像该村人无休止掠夺的无知到幡然醒悟的过程中走了很多弯路，但最后真心保护得到的是丰厚的回报。
后记，云弄峰是苍山组成的一个部分，是十九峰中的其中一个峰，它位于洱源境内，保护好苍山就是保护了洱海。目前我州提出苍山洱海一体化保护，笔者将把相机和笔尖对准苍洱保护的那些人和那些事，记录那些为保护作出贡献的人和保护带给人们带来的新生活和新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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