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交五月了,天该热了,可是真正的夏季动起来就这么缓慢,我们老两口在家里摸摸索索各干各的,外面阴着天,家里尤显温暖,又有两个人的气息,那是一定要没话找话说的……
我老伴也是1976年下乡,他到的是昭苏76团1连再教育,一去小四年,今天他感慨当下的氛围给我讲了个很应景的小故事:
76年11月他下乡到连队,这是个值班连队,紧靠着中苏边境,当时他们只有十八、九岁,连队有一对老夫妻,现在想来当时已有七十多岁了,颤颤巍巍的无儿无女,也已经不劳动了,夫妻二人同操一口没人能听懂的浙江或福建话,老头阔脸秀眉凹眼,当时身板已经有些佝偻了,但一点都不猥琐,想来他年轻时一定是高大俊朗玉树临风的样子,老婆婆眉眼带笑,长得娇小玲珑。
连队所有的人不分老少,都叫他们“公公、婆婆”。 他们来自哪里?年轻时是干什么的?怎么只有一对老夫妻?孩子们呢?没人知道,也没有人真正关注他们。只有邻居知道老夫妻二人日出而醒,日落而休,闲来两人经常打扑克解闷,谁输了就在谁的脸上贴纸条,而后相视笑笑再来,他们象一对老猫一样悄没生息相依相偎的生活着……
直到有一天,也是昭苏高原开春很久,天就是热不起来,细雨绵绵的徬晚,公公病重,连队的医生象征性的抢救了一番,第二天早上公公病逝。 家中竟找不出一张二人的照片来,学校的老师大张伟徒手画个遗像,画出的遗像老师们都说很像阿凡提(当时就知道阿凡提吗?)。
连队两个粗木工赶制了棺木,第三天连里叫来几个年轻人装敛了老人……
就是那个暮春的早晨,已经落单的婆婆在春风里站在房头柱杖目送着自己的老伴先行远去……
走了? 走了!婆婆怎么办呢?她怎样生活?她啥时候走的?讲故事的人说他都不知道了……
故事就完了?完了!真实的生活就这么简单、片段、多疑、零碎, 这就是当时的生活!
我听完心还悬着,意犹未尽,对我老头说,你再找团场老人打听一下这对老夫妻的来头嘛!我老伴瞪着眼说:“哎!我就是老人,当时我们是勺子嘛,啥也不知道问……”
2019.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