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宛如坠入深海，耳边空荡荡的，右耳贴在冰凉的柏油马路上，无声无息间，心突然刺痛起来。
也许老天爷真的要带走我了，毕竟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这次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再次逃脱死神的手掌心。
上一次接近死亡，那场车祸已经夺去了我的味觉和左耳……而这一次，又是什么呢？
“莫柳安！莫柳安！”
………身体被抱起，一只耳朵传来模糊的男声：“柳安!你不能死，以后你的左耳交给我，你的味道我来尝好不好，我来替你尝尽酸甜，替你尝尽苦辣！你倒是睁开眼睛来跟我顶一句啊！柳安，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意识，突然间陷入一片黑暗里。
感觉身上压着重重的东西，呼吸不上来，右耳听到微弱的心电图“滴滴”响声。我还没有死，我还活着。
熟悉的男声，话语里带着一丝丝希望，在耳畔萦绕着。待眼睛完全睁开，我终于看清楚了周边环境，少年一件白色衬衣，额前刘海已续起到遮住半只眼，此时正可怜兮兮地趴在我身上，肩膀不停颤动，微微抽泣着。
曾经，他要是这样陪着我就好了，我就不用忍受那一切。可毕竟…他已经往我心上插过一刀了。
从前傲世一方的牧言书，在这里陪着一个对他纠缠不清的废人，光是想想，就是个笑话。
那么美好的牧言书，这一刻虚幻夹杂着真实感，呼喊着我的名字，如同弱小到无能为力的被捕猎物。
“言…言书……”用尽全力喊出少年的名字，耳边嗡嗡地不停响，他惊讶的起身抱住我，想去迎合那个拥抱，却突然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寂静中。
再次醒来，是五天后。上一次醒来见到牧言书的一刻，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拥有全世界了，可再次陷入漆黑后，又是一次的苍凉一空。
我偷偷的去照了镜子……我的半边脸，已经毁了。
身上插的管子已经被撤掉，我躺在牧言书怀里。那个清晨，他的双眸就像星辰般，细细的盯着我，见我醒来了，一滴热泪打湿眼眶，滴落在我手背，却还傻乎乎地嘴角溢出甜甜的笑。
我不知道他嘴里在嘟囔着什么，拼命用右耳去听，可朦朦胧胧，只看到他在张口，焦急的去回应他……也只能感知到自己喉结的振动。
我的嗓子……是不是也废了。
——
那一刻崩溃的大哭，一把搂入，被他束缚在怀里，牙齿紧咬着他手臂，血腥味传入口腔，才安静地躺下，进入故梦，回忆如默片播放，逐渐沉睡。
02/
第二天、清晨：
醒来时，身旁已经有了饭菜，拿起手机点开阅读书城，随意翻看着。
“我来喂你。”牧言书边比划边张大口型，我明白他要喂我吃饭，刚开始的几天，很难咽下食物，无论是什么，都味同嚼蜡，多好吃的饭菜，我也品尝不出来。
每次烦躁的推开他，闷在被子里一个人哭，我的右耳时而可以听到一些微弱的声音，时而又是一阵静谧，这让我恐慌自己会不会完全失去听力感官。
牧言书温柔的盯着我，他用力地笑了笑，继续一点一点地比划着，耐心的像是一个妈妈喂厌食的小朋友吃饭，穷追不舍。
而我每次故意咬完他，手臂和肩膀留下一排整齐牙印的时候，他会擦也不擦的，继续喂我吃饭。
他的这幅样子是我从前最渴求的，此刻却真实的可怕。
——
最近总是半夜起来再也睡不着，偷偷盯着他熟睡的侧颜，他像是生怕我会离开一样，紧紧抓住我的手。
我的梦里，总是反复印现，在熊熊烈火里，我一人嘶哑着嗓子大吼他的名字，可怕的大火，无情的灼伤着我，我一人痛苦的被困在仓库里。
牧言书没有来救我…………噩梦惊醒，尽管看着他，还是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离他远。
我的生命，似乎一点点在消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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