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我的胖妈贤惠能干,任劳任怨,诚实守信,待客有礼,爱疼子女。我的瘦爸脾气急躁,大男主义,自私自利,待人冷酷。就是这样的一对组合,在磕磕绊绊,争争吵吵中过了半生。到后来不知是胖妈继续包容着瘦爸还是瘦爸终于开窍肯定了胖妈,总之,我的瘦爸有些明显的变化,稍微不那么自私了些,稍微勤快了些,待人也稍微热情了些。
小的时候我害怕他们争吵,那种争吵小则言语攻击、挥拳扇掌,大到舞刀弄枪、大动干戈最后鼻青脸肿两败俱伤。作为家中老大,每次面对胖妈和瘦爸的激烈内斗,除了害怕加哭的组合就是抱着胖妈推着瘦爸,别无他法。如今他们的争吵已经动不起拳掌、舞不起刀枪,可能脾气有所收敛性格有所改变,也许子女长大成人多吵不易身心家庭。大多时候只限于话语上的拌嘴,面目表情略加帮衬,瞪瞪眼、努努嘴。有时瘦爸心情好,呵呵一笑了之,偶尔胖妈还是肚量大,“咕嘟”一声吞下肚,不丢失“宰相肚里好撑船”的美名声。
我喜欢在别人的文字里找寻幸福家庭的影子,比如爸爸爱着妈妈,妈妈疼着爸爸。好比儿时老房子旁有两对恩爱夫妻的样子: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每次在我上、放学我喜欢在别人的文字里找寻幸福家庭的影子,比如爸爸爱着妈妈,妈妈疼着爸爸。好比儿时老房子旁有两对恩爱夫妻的样子: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每次在我上、放学途中,总能碰到他们牵手搂腰上下班,时不时贴耳悄悄话。在刚刚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国外一些新思潮争先恐后涌入中国率先开放的大城市,在我们这个相对滞后的南方沿海小县城这俩人的亲昵举动无疑引来周围无数大婶大妈艳羡目光,同时妒忌的闲言碎语,可是对于这对年轻夫妻而言又有何妨,你们且说你们的去吧,我们依然我行我素。胖妈说他们俩都是知识分子,男的在重点初中任教,女的在银行单位上班,“人家感情深”。胖妈的这句话让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坚定地认为感情深会让我的胖妈和瘦爸幸福。
另一对是中年夫妻,三十多岁的光景,印象中一个夏天的傍晚,妻子端着大木盆坐在路旁洗衣服,丈夫拿把油扇蹲在妻子的旁边贴心的扇着,两人说笑着洗衣服·····我把所见告诉了胖妈,胖妈说这是他们家祖传的,他们家人都那样,都那么细腻。于是我坚定的认为幸福的家庭是存有祖传基因的。不知我所提的这两对家庭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如何,他们可能想不到会被我这个当年自来卷长发,肉嘟身型的小姑娘写进文里,变成别人文字里的幸福范本。
其实我的胖妈也不是生来就胖。
“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能想象当年你妈的模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我家瘦爸时不时挂在嘴边的话。为了证明他的胖媳妇是真的曾经有那么苗条且美过,他不惜翻箱“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能想象当年你妈的模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我家瘦爸时不时挂在嘴边的话。为了证明他的胖媳妇是真的曾经有那么苗条且美过,他不惜翻箱倒柜,找出老黄历般的证据----一张两寸大小齿轮边缘的黑白照,照片中的一对清秀楞头夫妻,以青山为背景,男的灰布中山装、喇叭裤,三七分飘逸发型,眼神中略透着不屑。女的深色丝绒外套,喇叭裤,只不过喇得没那么大,大波浪中卷发,目光与男的交叉淡定望着另一个远方,怀抱一个满头卷发、两腮肥嘟,身长不过一米,穿着针织暗色系毛衣毛裤,双手护着个苹果,和他父亲一个方向眼神的小孩。二人站姿形成向内合的三角型两边,仿佛随时可以抱合,随时可以保护之状。这一家三口就是爸妈和我。照片中的胖妈的确没现在那么胖,苗条时髦、大方美丽。爸爸一如既往的瘦条身材。依照这样的站姿是感情深的体现方式之一啊!我的瘦爸说胖妈年轻时候还是她老家的一朵花。可如今这朵清新秀丽的山茶花早已变成胖硕粗老的鸡冠花。
“你们几个孩子读书、工作都是我一人操持,那时没钱给你们上学,急得四处借钱,你爸什么都不管,向他要钱还不给····”每当我们姐弟几个忆苦思甜之际,胖妈总是会以这段话作为开头,批判我家瘦爸的不是。的确,瘦爸有着十分典型的大男子主义,重男轻女,贪图享逸,不担责任。在我们的儿时,家里所有大小事情都是胖妈一手操持,任劳任怨。瘦爸则是一副事不关己撒手掌柜的样子,遇上胖妈娘家来客,不但一副冷酷无情的面孔,更有甚时将隔夜饭菜拿出招待,让我家胖妈有苦难诉委屈不已。
“老了,现在你爸也开始懂事了···”
记得瘦爸开始“懂事”是在2006年的一次堪称毁灭性的大事件上。那时福安倒会多米诺骨牌似的连锁反应,胖妈作为月会头被其中之一会脚标走所有会脚融资的二十多万的记得瘦爸开始“懂事”是在2006年的一次堪称毁灭性的大事件上。那时福安倒会多米诺骨牌似的连锁反应,胖妈作为月会头被其中之一会脚标走所有会脚融资的二十多万的巨款跑路,一夜间被卷走钱的会脚一涌而至我家,同样是受害人的我们将面临承担这笔巨款,后来的每天只要我家一开门不管多早也不管多晚,总有人站在我家门口,有低声下气的,也有气势汹汹的讨债人员。有人劝胖妈赖账,因为责任不在她,或是可以将欠款打折处理。她选择扛下这笔欠款,一笔一笔靠自己打工慢慢还。于是刚参加工作的我和刚失业的瘦爸一起加入胖妈的还款计划中,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也正是从那个时候,我的瘦爸开始略微懂事,煮饭、外出找工作,一有钱留下些生活用的,剩余全部上交还款。
大概从2014年开始,我家兴起了至少一年两次的外出旅游。具体时间为:清明和国庆。清明人少,国庆时间长。
对于这件事的做法,瘦爸十分的兴奋,可以出去玩玩走走,在此之前的他俩只有在曾经单位出差才得以外出,所到之地未跨出福建省,平时只得在周边县市逛逛,缓缓小心情。胖妈则一副宅女形态,哪都不想去,只求在家呆着。事实证明她的内心是欢呼雀跃的,这一点从每次照片中做v型手势、扮可爱少女状、紧贴硬挽瘦爸老公处得以证明。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虽未踏遍祖国山河,著名景点,著名城市,相机照片可以记录下我们的足迹,也记录下瘦爸对胖妈情感的再次升华。
胖妈爱吃。果壳类零嘴、香喷喷的米饭和咸鱼干是她最爱。前者解馋后者解饿。每每用餐时至瘦爸会支我赶紧点些香喷喷的白米饭,外出无法每餐都有咸鱼干,能用咸干 胖妈爱吃。果壳类零嘴、香喷喷的米饭和咸鱼干是她最爱。前者解馋后者解饿。每每用餐时至瘦爸会支我赶紧点些香喷喷的白米饭,外出无法每餐都有咸鱼干,能用咸干类代替的瘦爸说“赶紧给你妈点上。”
胖妈走路缓慢,肥胖的肚子加重关节的负荷、快速行进的步伐和上下山的速度。那回上峨眉山,雨天路滑、气温骤降,胖妈一步三歇,“呵哧呵哧”直呼气,吃了橄榄、喝了水、含了救心丸,瘦爸嘴里嘟囔她的拖后腿贪吃嘴,脚步不由放慢,等着他的胖媳妇跟上并施加援手。那天进乐山,人多车少,为了赶时间早点见着大佛,大伙甩开步伐朝前迈。胖妈喝多了水一路找寻解手之地。瘦爸嘴里嘟囔她的拖后腿贪吃嘴,脚步不由停下,等着她的胖媳妇放水出来引领她朝正确方向前进。那次下青城山,天色渐晚,台阶陡滑,胖妈再次被尿憋着,腿关节的疼痛阻碍着,心慌了想早些下山,腿脚不利索导致她慢吞小心一步一步扶栏而下。瘦爸嘴里嘟囔她的诸多麻烦,拉过胖妈的手挽在自己手臂上,相互搀扶下山。我选择在前头相距不远的地方慢慢边走边等,隐约听得瘦爸对胖妈说:“慢点莫急,我扶你下山。”
“慢点莫急,我扶你下山。”
“慢点莫急,我陪着你。”
“慢点莫急,莫急慢点。”
人生中能有多少次能静下心来听一听父母或是爱人之间“慢点莫急,我扶着你,我陪着你···”更多时候回复这句话的是“知道了。”“真啰嗦。”甚至以无视、忽略、沉默人生中能有多少次能静下心来听一听父母或是爱人之间“慢点莫急,我扶着你,我陪着你···”更多时候回复这句话的是“知道了。”“真啰嗦。”甚至以无视、忽略、沉默作为回答。
人生中最幸福的莫过于睡在自家的床上、吃着父母煮的饭菜、陪着孩子玩游戏、和爱人说着情话。这样的幸福是最平实也最遥不可及的。往往我们总在追寻外在的别人认为的幸福:住豪宅、开豪车、着名牌、吃大餐。而忽视身边最爱的最平凡的幸福,这种幸福来自年轻时候的甜蜜、磕绊、打闹;这种幸福来自中年的有说有笑,你为我洗衣,我为你扇扇;这种幸福来自年老的我扶你下山、我等你前行、我陪你慢慢变老。
(注释:标会:一种流行于南方沿海地区民间的一种互助融资方式。谁若急需钱,便可以集合周围人“做会”每天一次的叫“天会”,每月一次的叫“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