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你在家待过最长的时间是多久?
我大概从初中后,完整在家的时间不超过四个月,不长不短的时日,大约是因为在意着成年后父母与我相处的时间总会日渐减少。
砍柴 挑水 做饭
有人问僧,得道前做何事?
“砍柴 挑水 做饭”
得道后呢?
“砍柴 挑水 做饭
不知从哪里听来个说法,说是工作后与父母相处的时日相加的总和,不过是短短一年左右而已。初时读来,觉得诧异,可真当自己算明白这个账,就会特别在意这件事情。去年机缘巧合之下在家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家的日子很安稳,没有近忧,可是太轻松度日,容易让人心里空虚,于是焦躁同远虑一同到来。
焦虑不安大约源于我整日的无所事事,拥有大把时间去空想,然后,所有未知带来的恐惧就像放大了无数倍,令人束手无策,不知从何处入手打消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更甚至于无法面对这种简单的重复。
早晨,慢悠悠的起床,吃完早饭,看日头偏转,囫囵地过日子,希望能有一个不一样的、充满激情的明天。一日又一日,每天却都是一样的,唯一不一样的是我各种希望以不同方式在眼前湮灭,临了,觉得平凡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后来,我养了一只鸟,它从自由的天空中来,但我自私不愿放它离开。仅仅是因为在我每日偷食时,它在我面前扑腾的欢。也仅有在这个时候我感觉,我给予了这个世界,也听见了它的回声。
再后来机缘之下,我收养了一只狗。我和它的关系,在我一次次从角落找到发抖的它,再将它捉回窝的过程中亲密起来。难免也有狼狈的时候,有一次它生病了,我慌乱地给它打了针,带它出去找药草吃,惧怕着以后看不见那双让人沉浸的眼睛,好在是救回了它。自那之后总是经常带它出去,我看不见我身处周遭环境的样子,可我可以看见它活在这个世界的样子。
尽管是在这样熟悉到令人麻木的环境,这两个意外的小东西,到底带我进入认真的、观察的状态,让我觉得周围的东西在慢慢上色,尽管我仍然处于日日轮回。
幸相逢 懂别离
曾在编辑部的一次收稿活动中,看到很多同学在写到亲情,特别是很多新生写与父母相互送别的情景时,千篇一律地用到《目送》的句子。
在《目送》里,我看见子女对父母之叛逆与孝顺,父母对子女之宽容与倔强。“目送”的哀伤是自己对心心念念之人的无能为力,它告诉我们父母子女之间皆为过客,可世间之人谁又不是呢?
众人认可的理论,我总想质疑是否有其他解法,这一路上难道就只能目送?作者有他的领悟,他对于时间河流滚滚而逝束手无策,他对于与孩子隔阂而惊慌失措,让人不必送。
我想,对于传统文化而言,大概还是不习惯的吧。尽管有时难免会有作者笔下那种细腻的感受,可这只是说明人在成长,亲密关系远不止于此,因而大可不必如此,其实陪伴可以让父母老得慢一点,自己长大得慢一点。
父母希望孩子独立,但也希望在孩子的生活中有参与感。可孩子的成长始终追不上父母的衰老。你眼中的父母是怎样老去的呢,突然两鬓的斑白、皱纹增多?我去年见到的是这样的,他们戴上了老花镜,我再也不能晚上把开线的衣服给妈妈,第二天就可以穿上缝好洗净的衣物,在我眼中的他们似乎越来越容易生病,病也越来越严重。
我一直以为生活是天伦之乐,可扭曲的现实使我不得不背离这个想法。孤身在外,餐桌上没有父母,房间全无烟火,去饭店点了所谓的“家常菜”,换来缺失感情的支付,这是生存与生活的交易。
我喜欢古诗词、中医药、中华礼仪等一切传统的东西,以至我心中传统的责任感让我觉得:我活着是为了他们养我小,我养他们老。可现实不允许我看他们头发一根根变白,社会氛围不允许我在故土立足。新时代的经济发展正在和传统对撞。
看来我的下一个课题,得学着懂得来路与归途。
桑梓
以前每家都种桑树,
可以养蚕纺布。
网络拓展了视野,欲望也随之高涨。有的东西很美好,又看似轻易可以触及。于是更多的人去到陌生的环境,想要立足更高的水平,去追逐梦想。
父母也总觉得自己还年轻,觉得孩子还小,总希望为孩子出点力。那是他们知道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真正立足有多难。可我也在无时无刻问自己,在他们无法自力更生时,他们愿不愿意舍去生活一生的地方,再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即使他们愿意,可我可以身前身后事双亲吗?社会是部冰冷的机器,给你立足之地,也在时刻压榨你。你兢兢业业,一刻不得闲。经济发展下的人文内在变化,与我心中所想、胸中之情,格格不入。传统文化体系似乎正在崩塌,时代轮转,这一切都是南辕北辙。
我家有两棵树,门前一棵,门后一棵,一棵是芭蕉,另一棵也是芭蕉。我没有鲁迅先生那些高深的思想,我只想多用点笔墨在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