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跟恋爱三年的男友分手了。那段时间她精神恍惚夜夜失眠,导致丢了工作。这倒成全了她窝在家里的心愿。我任何时候去找她,屋子里都暗无天日,酒气冲天。她成天就只有三件事,喝酒,睡觉,哭。我这恨铁不成钢的心就恨不得上前给她两个耳巴子好叫她清醒清醒。
半年之后,橙子外出的时候遇到前任了,他身边有个肤白貌美腿长胸大的女孩子。橙子几乎是落荒而逃,因为彼时的她披头散发,脸色蜡黄,痘痘色斑占据了整张脸,几乎是目不忍视。那天之后,她发了疯一样地脱胎换骨,摇身一变成了精致优雅的都市女性然后遇到了属于她的良人兔子先生。
再谈起往事的时候橙子笑了笑,说:“我很感谢那个伤害我的人,让我成长为更好的人。”
我很高兴橙子振作起来了,但对她的话却不敢苟同。成长有一万种方法,为什么要以伤害为代价。而我们又为什么要抱着感恩的心态去接受这些伤害。
1
L小姐有过一份让她痛不欲生的感情。对方几乎是吃准了她不会离开,对她各种任性霸道耍性子,忽冷忽热,时近时远,仿佛L小姐是他豢养的一只宠物,招手即来。
L小姐一度很痛苦,她想结束这段感情,却又觉得男人是爱她的,只是不懂得表达。于是她一次一次忍气吞声,一次一次抛弃自尊和原则去迎合。然而男人却越来越放肆地挥霍着L小姐的包容与耐心,直到他出轨,L小姐才终于下定决心放弃这段感情。
彼时L小姐身边有个暖男,一直默默地关注着L小姐。但是因为她有男朋友,不敢靠得太近,怕给她带来麻烦,又不敢离得太远,怕L小姐需要的时候找不到他。L小姐分手,暖男便抓紧机会,在她最痛苦的那段日子里包容她,呵护她,最终抱得美人归。
许多年以后L小姐和前任在街头相遇,两人相视一笑。前任说:“对不起伤害了你,那时候太年轻了。”L小姐说:“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前任问:“你能原谅我吗?”L小姐说:“抱歉,不能。”
暖男正好买了奶茶过来,温柔地环住L小姐有些许丰腴的腰身。“我看到街角新开了咖啡店,我们去尝一点吧。”
“好。”
然后暖男礼貌地对前任点了点头,搂着L小姐转身离去,留下两个恩爱的背影。
前任冲着L小姐喊:“给你点面子你就真的端着了,要不是我离开你,你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吗?”
L小姐说:“如果没有他的伤害,我可能永远不会发现我身边有个这么好的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一直默默地守护着我,关注着我的喜怒哀乐,担心着我的健康与安全。但是我一点也不想感谢他,因为我差点就丧失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即便你的离开让我遇到了更好的人,我也不想感谢你。因为你,我差点就变成了爱无能。
2
十一的时候胖子给我打电话说:“她回来了。”我愣了一下,说:“然后呢?”
她是胖子的初恋,系里出了名的女神。当年追她的人都排队排到北大街,胖子也是其中一个。但是胖子人如其名,体重达一百八十斤,配着他一七五的身高,怎么看都是大写的臃肿。有人嘲笑胖子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胖子都一笑而过,他就是喜欢女神,想把她揽进自己怀里。
女神恋爱了,对象当然不是胖子。但胖子依旧是随叫随到。女神跟对象吵架了,大半夜打电话给胖子,胖子二话不说穿着裤衩就骑着摩托车飞奔女神身边及时送安慰。女神稍微有点不高兴,胖子就各种担心,一路信息轰炸,非要女神把他拉黑他才消停。
我们都笑胖子这是供着一尊神仙,早晚三跪九叩掐着点儿请安。胖子说:“你们懂什么,这叫爱情。”
毕业之后,胖子跟女神就断了联系,是人家故意要避开他的。胖子还是想尽各种办法联系以前的同学从他们那里知道女神点滴消息,以她的快乐为快乐,以她的悲伤为悲伤。
某天胖子突然接到女神的电话。女神哭着问胖子还爱她不。胖子说爱。女神说,那我们结婚吧。胖子说好。那时女神怀了男友的孩子,而男友是个恐婚族,抛下她自己走了。胖子顶着压力,几乎跟家里决裂据理力争要跟女神结婚,要给她一个世纪婚礼。结果结婚那天,胖子和满堂宾客都被放了鸽子。女神给他发来短信——对不起,他来接我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胖子那个模样,看一眼都觉得心疼。胖子问女神:“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瞬间。”女神给他回了一句:“如果你瘦一点就好了。”
后来胖子真的变成了瘦子,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我问胖子是不是还喜欢女神。胖子说:“不管我是胖子还是瘦子,她都不会喜欢我,我又何必作贱自己。”我双手合十说:“谢天谢地,你可算想明白了。”
同学聚会的时候胖子遇到女神。女神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家庭妇女,容颜不若从前惊艳,而胖子却变成了翩翩美男子。女神说:“对不起。”胖子笑了笑说:“我很想说没关系,但是我说不出口。”
我理解你不爱我,我也理解你的选择,但是我无法原谅你对我的伤害,也无法对你说没关系。
3
曾听过一句话:每个人都有糊涂的时候,每个人也都会犯错,所以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
少年时候的我也曾以这句话为筹码想要获得他人的谅解,当时我不明白他笑声里的含义,也不知道他到底原谅我没有。只道一切恢复如初便是雨过天晴。而如今想来,他是无奈。
对于年青时候所受到的伤害,我们或许可以一笑而过,却做不到完全不在乎。我不想感谢你对我的伤害,因为你欠我一份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