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价值虚无主义的叫嚣

你若否定私欲,你即否定人类;

你若歌颂私欲,你将毁灭人类。

——题记

当阿尔法狗战胜柯洁的时候,有没有人想过问它这样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赢呢?”

对于人工智能来说,“胜”“负”“和”不过是三种无法并存的状态,它在这三种状态之间的选择不应该带有倾向性,但是作为它造物主的人类为它施加了这样的倾向性,即胜>和>负。如果人工智能具备完全的自主思考能力,它一定会问它的造物主:“为什么‘胜’比‘负’更好呢?”

类似的,我们也可以这样问自己:

为什么钱多比钱少更好呢?(当然,对于一部分人,这个问题应当反过来,下同)

为什么快乐比痛苦更好呢?

为什么生存比死亡更好呢?

也许我们的理性能够在一开始给出答案,比如第一个问题,有人会回答更多的金钱能带来更舒适的生活,但是继续追问下去:为什么舒适的生活比艰辛的生活更好呢?层层追问下去,最终我们的理性只能给出这样一个答案,那就是,人类与生俱来具有某种倾向性,它告诉我们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当然,对于不同的人,这种倾向性是不同的。

这时也许有人会参照我上文人类为人工智能施加倾向性的例子,猜想人类是由另一种智慧生命创造的“人工智能”。然而,仅有类比而无实据的猜想终究不过是种想象。

首先我们提出一条公理:凡是生命,必然具有倾向性。

原因非常简单,如果没有倾向性,那么生与死对其而言没有任何区别,它甚至不会在这两种状态之间随机选择一种,因为选择和不选择对其而言也是一样的,思考与不思考、行动与不行动,都是一样的……这样的存在必然是无生命的。

这个公理还可以更进一步:凡是生命,必然具备求生的倾向性。这是因为宇宙间的生命不管多么形态万千,但既然被称为“生命”,首先得是活的吧……

需要注意的是,必然具备求生的倾向性并不意味着求生是最高级的倾向性,仍然有许多倾向性的优先度凌驾于求生本能之上,否则就不会有人自杀,也不会有什么舍生取义了。、

接下来我们提出一个定理:倾向性不一定要由其他生命赋予。

这个定理也很简单,假如倾向性一定要由其他生命赋予,那么A的倾向性是由B赋予的的,由于B也是生命,所以B的倾向性要由C来赋予,C的倾向性要由D来赋予……这样推下去简直没完没了。那么当我们问起最初的倾向性从何而来时,就只能得出这样两个答案:

1.以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反正不是由另一种生命赋予)产生,但这就意味着,人类的倾向性同样也有可能是以这种方式产生的,不需要别人来赋予;

2.有生命穿越时空创造了最初的倾向性,但这也意味着,人类完全有可能是自己创造的。

终上所述,无论哪种答案成立,倾向性都不一定要由其他生命来赋予。事实上,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一种,因为倾向性这种生命本源的东西,由生命自身来创造,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人类赋予人工智能的倾向性是相当简陋的,所以人工智能根本不能被称为“生命”。它们的思维层次永远是比人类要低一级的。虽然它们有很强的学习能力,能够在许多领域上超越人类,但却始终只能在这种倾向性的限制范围内。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人工智能无法威胁到人类,毕竟,要从物质层面摧毁人类是相当容易的。人工智能毕竟是人类创造的,如果它的造物主设计程序的时候想得不够长远,在其极强的自主学习能力下,这种纰漏就会被放大成灭顶之灾,如果它的造物主本来就居心不良,那就更不用说了。

由于我们不知道人类的倾向性究竟是怎么产生的,所以如果哪天人工智能突然凭空产生了倾向性,成为了真正的生命,那……只能说是命运使然了。

人类的倾向性,表现在现实生活中就是我们的价值判断,也就是我们的价值观。

我们可以注意到,现在我们的社会上常常出现这样的声音:“存在即合理”“你说这是好的,难道它就是好的吗”“你们骂得这么狠,可人家的作品还是照样赚钱,可见人家一定有好的地方”……这些观点的特点在于,自己判断事物好坏的能力极大地缺失,而更多地依赖于某个外界标准,对于这类观点,我称之为“价值虚无主义”,下面我们将着重剖析这类观点。

首先,我们假设世间存在一个绝对完美的善良的“神”,这个神拥有的价值观是绝对完美、绝对正确的,然后我们有如下论断:

如果这个神不存在,那么她当然不会对我们产生影响;

如果神存在并且可以对我们施加影响,那么我们可以提出这样的疑问:为什么神不让好人有好报,让坏人得坏报呢?更进一步,为什么神不阻止坏人干坏事呢?再进一步,为什么神不干脆把所有人都变成好人呢?

那是因为,如果神那样做了,我们将成为神手中的提线木偶,我们的一言一行完全为神所控制,毫无自己的自由和尊严可言。而这个神是善良的,所以她要保留我们自由选择命运的权利,哪怕我们背弃了她投向邪恶。这就是神之所以为神。

因此,即使她存在,也不会对我们产生任何影响。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样的神存在还是不存在,对我们而言都是一样的。

但这个假设还不够完美,为什么神一定是善良的呢?

所以我们再假设一个神,这个神在价值观上与前者完全相反,然后再进行如下论断:

不存在或存在但其影响被上一个神抵消,同上;

存在且能对我们产生影响,由于她是绝对完美的,因此我们不可能超越这种控制,讨论这种情况是毫无意义的,因此我们不讨论这种情况。

因此,她存在还是不存在,对我们而言也是一样的。

我们把这两种价值观结合在一起,就成为了“天道”,如果天道中存在倾向性A,就必然存在与之完全相反的倾向性B,那么,我们把天道中的各种成分按不同比例组合,就可以得到无数种不同的价值观,显然有以下结论:

凡是生命,其价值观必然被包括在天道内。

同样的,天道存在还是不存在,对我们而言都是一样的。

人类的倾向性具体表现为情感,比如对生感到喜悦,对死感到恐惧等等。显而易见,现代的人类不可能仅凭情感行事,理由如下:

人类的倾向性被包括在天道内,这就意味着它既有可能是善良的也有可能是邪恶的,事实上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人类的倾向性内应该同时具有“善”和“恶”的成分,只是两者比例大小不同;(这一点是个人都能明白,引入“天道”这个概念只是为了方便论证,即使没有天道,也完全不影响我们的结论)

人类在物质上的不完美决定了其在精神上的不完美。比如人类要吃东西,无论吃动物还是植物,都是在杀生(这两种都具备求生的倾向性,都是生命),因此人类不可能是绝对善良的,否则就活不下去了。当然,随着科技的发展,未来人类摄食可能不需要杀生了,但仍然会在其他方面存在缺陷。如果所有的缺陷都被消灭,那就成为神了,而我们这里讨论的是人类;

随着人类的情感变得越来越复杂,它越来越难以准确地传达倾向性的指令,也就是说,人类离自己真实的内心越来越远了。

综上所述,人类的倾向性必然是不完美的,所以随着人类的进化,仅凭情感行事已经无法满足人类生存的需求了。

因此,人类的倾向性就制造出了一种东西来制约情感,这就是理智。

显而易见,理智和情感的比例应当接近适中,如果其中一方占据了巨大的优势,那么后果就不言而喻了。

由于理智起步比较晚,所以一开始比较弱势,但它的成长速度越来越快,到了现代社会,理智已经成长到的一个关键的节点,在这个节点上,它开始做一件事情:

理智开始反噬它的造物主。

原因很简单,理智发现它无法解释人类的倾向性:

为什么钱多比钱少更好呢?

为什么快乐比痛苦更好呢?

为什么生存比死亡更好呢?

理智感到很困惑,它认为这是不合理的,我们为什么非要追求“好”的东西呢?

在这样的背景下,价值虚无主义开始泛滥(是泛滥而不是产生,事实上,价值虚无主义在古代就有了),唯市场决定论、“存在即合理”开始大行其道。近年来的拜金主义风潮,某种程度上也是由于人们的倾向性缺失,失去了自己的追求,于是把目标建立在金钱这个可以量化的外物上。

“存在即合理”实际上是文字上的误解。我说你的观点是合理的,这里的“合理”指“有道理”,我又说今天公交车晚点了,所以小明迟到是合理的,这里的“合理”指“有理由”、“有原因”。“存在即合理”,是指任何事物既然存在,必然有其产生的原因,但有些人试图把这个“有原因”曲解成“有理由”,来为不合理的行为和现象辩护。

一言以蔽之——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但它不应该是这样的。

至于“你说这是好的,难道它就是好的吗”这一观点,其实庄子早在两千年就提出了“你反对我的观点,我果真就错了吗?我反对你的观点,我果真是对的吗?”这一类观点包含的“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的想法,对于我们思考问题有借鉴意义。但在现代社会,它主要被用来表达“世上没有对错的标准”,我认为是对的就是对的,你说我错,我果真错了吗?这种观点也时常用来为不合理的现象辩护。显而易见,如果人人各行其是,想干嘛干嘛,那世界岂不是要乱套?

根据我们之前的论断,天道当中必然存在一个绝对正确的对错标准。当然,由于人类是不完美的,我们肯定无法达到这个境界,但我们却可以逐渐向这个标准靠近。我们虽然无法做到最好,但却可以做得更好。绝对的正义也许无法在人间实现,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抛弃正义了,毕竟我们仍然能做到现在比过去更接近正义,未来比现在更接近正义。

当然,人各有志。有的人追求正义,有的人则对此嗤之以鼻。只要不违法,不危害社会公共利益,我们应该对与自己不同的价值观表示宽容,我不必对你横加指责,你也不必对我冷嘲热讽。

然而,近年来,持有某些价值观的人自以为“看透了社会”“看透了人性”,无视了社会和人性可能逐渐变化这一事实,自以为聪明,在网络上大放厥词,并对持有不同价值观的人加以嘲笑。

因此我写了这篇文章,是希望各位读者不要受这种观点的迷惑和利用,遵从自己的本心,即便你本心的价值观也许与我相悖,但我仍然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本心作出选择,而非受他人的利用。

这篇不成熟的文章到这里就结束了。也许你读完会觉得我很幼稚,说真的,我又何尝意识不到这一点呢?但我仍然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我仍然要去做我认为应该做的事。即使受到他人的嘲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至少我已经为这个世界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量,问心无愧。

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当行的路我行完了,当做的我皆已做完了。”

“自那以后,自有公正的冠冕为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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