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2016年末写下《这三年,这十年》后,三年转瞬即逝。作为最小的一批80后中的一员,2017、2018这两年是我们“2”字头最后的两年,2019年是“三十而立”的特殊之年。2017~2019,我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和挑战,迎来了新的人生阶段和生活。仅以此文纪念这一路走向三十岁时所经历的成长的烦恼与快乐。
2017——恋爱
”希望在2017以及未来的日子里,自己可以继续保持初心,变得更加平和、包容和感恩,在“少有人走的路”上,create my own magic”这是2016年末的总结中,我对自己的期许。而六年前对自己的期许是,“有一个懂我的知己,有一个懂我的恋人,有一份热爱的工作”,在继2016年实现了“有一份热爱的工作”这一目标后,2017,我恋爱了。
在爱情里,我一直都是一个泾渭分明、勇敢而热烈的人。曾经在晚自习下课拦住心仪的男孩扔给他一句“我喜欢你”然后狂奔回宿舍差点心动过速死掉,也曾经对那个年代广播里点歌式的表白和传来的小纸条视若无睹;可以在高三收到情书后淡定地回信告诉对方“我们要以学业为重,一切都等考上大学再说”,却还是执着地等在心仪男孩的教室门口只为亲手为他送上生日礼物。
这样泾渭分明的我,终于也遇到了让我不再那么泾渭分明的爱情。我喜欢那个一往无前、眼里有光、不求回报地爱着对方的自己;那个为对方放下高傲与尖锐、温温柔柔软软糯糯的自己;那个能肆无忌惮开怀大笑、也能满地撒娇打滚的自己;以及那个小小花匠/写作梦想被记得和支持,被小心翼翼、温柔地呵护和照顾着的自己。
2017,我28岁。爱情的意义,就是借着对方,照亮那个不曾发现的美好的自己。
2018——定居
从2013-2018,工作五年里一共搬了五次家。相信租过房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种怎样奔波又糟心的体验,其中有一幕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
2017年换租时去看房,很老破的小区,又黑。下楼梯时无意碰倒了一些堆放在楼梯上的啤酒瓶,于是我扶起来正准备道歉,一个坐在昏暗楼道的老头开始用上海话破口大骂,什么不长眼啦各种难听的话,我开始还陪着笑脸一直赔礼道歉,并打算继续下楼。结果他骂骂咧咧话越说越难听,这些外地人,看什么房子啦,又买不起,租房的烦死了......我一股无名火蹭地往上冒,直接停下了脚步,说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请你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别人听不懂你说什么。楼道是过路用的,你把东西放在这里本来就不对。这时糟老头又开始嚷嚷,大有大吵一架的架势。我也不客气,直接告诉他,不要狗眼看人低,就算我有一天买也不和你这种素质低的人买在一个小区。下楼后,在上海独自生活十年的委屈一股脑全部袭来了,我无助地哭了个痛快......
在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有人能站出来为我说句话而不只是告诉我不要与没有素质的人计较;多么希望有人能懂得我为什么而痛哭并感到心疼而不只是因为自己不理解就断定我因为一点小事就矫情地大哭......在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在那一刻,我决定买房;也就在那一刻,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我和身边的那个他,可能总有一天会分开吧......
从决定买房开始后的半年里,我每个周末不是在看房就是在看房的路上。终于在看了无数套之后,逐步框定了预算和自己最看重的1、2、3。忽然发现买房子这件事确实如别人所说,和找工作、找伴侣一模一样,有限的预算范围内,没有最完美,只有最适合。
2018年5月31日,是值得纪念的历史性的一天,这一天是工作第五年的纪念日,也是网签购房合同的日子。不是刻意为之,但事实就是这么巧。在工作第五年的纪念日,在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上海,买到了人生中属于自己的第一个(hopefully )还算满意的小窝。
虽然奸诈的卖家、漫长的四方(买家、卖家、中介、租客)会谈、无奈的大肚租客、各种错综复杂的情况在交房前悉数上演,幸运的是,在长辈和朋友的出谋划策和自己的努力下,终于妥善解决了所有的事情,9月正式交房。饶有兴致地研究了一下各类装修事宜(强烈推荐《小家越住越大》系列装修防坑指南)并且小范围地改造和布置了一下我的小窝后,我终于搬进了我的“新家”。
2018,29岁的我终于在工作的第五个年头里,在上海定居了。
2019——成长
30岁这天,好朋友陪我去林肯爵士中心度过了一个非常难忘又有仪式感的生日,收到了很喜欢的礼物。同时,自2018以来一直延续的市场低迷,买房、装修,未来的规划,所有的事情如潮水般全部涌向我,压力如浪头般一波又一波地扑面而来。在我已脆弱不堪的时候,终于还是没能扛过情感危机这个大浪。30岁的我,失恋了。
走过甜蜜恋爱之后才是平凡而真实的生活。就在我以为自己这段感情独一无二,并且自己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可以保持理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也不过只是和滚滚红尘中所有最平凡的女子一样,希望被给予纯粹的爱护和温柔的陪伴,被关心了会感动,不安了会问东问西,生气了会无理取闹,受伤了也会哭哭啼啼、甚至歇斯底里。自诩酷酷的我,谁知道竟还是一样输不起。
也会在失恋后强撑着处理好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后瘫在沙发上失声痛哭到眼睛红肿,也会深夜连喝三大杯长岛冰茶、神智不清地去买买买,也会拉着好朋友絮絮叨叨变成一个烦人精....我忽然懂得,爱情的意义也许不光是借助对方照亮那个不曾发现的那么美好的自己,更在于照亮那个不曾发现的那么平凡但却真实的自己。
对我而言,分手最痛的并非是因为对爱情的失望和幻灭,也并非并因为忌惮世俗“30岁的大龄剩女,不结婚就是loser”的眼光,而是因为自己曾经付出的真心不仅不被对方看见反而被误解的那种深深的不甘;因为不擅长亲密关系中的沟通在面对误会一步步加深时的无可奈何;因为爱上了一个彼此不舍却又因为不合适而不断互相伤害最后却又不得不割舍的人....
我仿佛坠入了一个没有底的黑洞,不见头顶有一丝微光。时不时有一个回声在洞中盘旋而下:“这是一段你必须自己走的路,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你,你要勇敢、你要坚强,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走出来”。我何尝不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走出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理智和情感的碰撞不断地煎熬着我...我深知这是一段真心付出和爱过的感情逝去之时所必须要经历的伤痛,只是,在那个当下,我只需要有一个人告诉我,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我会在出口处等着你。
幸运的是,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音乐,或近或远,在我最艰难的时刻都给了我最温暖的陪伴和最坚实的鼓励。成都一行的卧谈和晚餐,广州的奶茶、善意赌约、“it Will pass”,异国的挚友五小时的电话,以及上海的无数顿饭和酒让我知道我不是孤单一人。于是,慢慢地,慢慢地,我的世界好像从灰色逐渐恢复了一点色彩,对周围的一切不再是麻木,我感受到了夕阳的温度、月色的皎洁和星空的冷冽。逐渐捡起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读了这几年都没静下心来读的书,过回了平静但充实的生活。
庆幸自己在2018年12月报了钢琴课,她宛若在这一切危机来临之前由于机缘巧合启动的自动防御机制,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了我庇护和慰藉。那些无数个风雨无阻早起去上课的周六的清晨,和那些练琴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还意外地赠予了我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机会。没想到,29岁才开始学琴的我,在30岁带着肖邦的《a小调圆舞曲》,第一次登台表演了。在刚开始学琴时曾被评判“这么大年纪瞎折腾,学琴有什么用啊”,我想这次表演是对这种功利主义最好的回应。
不管是工作、感情还是生活,我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不功利者,老是有人说我老实(sha的礼貌用语),不同的是,三年前我还会为此疑惑,自己的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现在的我会坚定地知道:哪怕是失败,也没有白走的路,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我的坚持和努力是让我之所以为我的地方,也一定会在某些方面给我带来一些收获,只是目前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可那不就是未知生活的希望和意义所在么?
自从三年前成功跳到现在的公司之后,因为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加班的时候踏踏实实,干活儿的时候即使领导没有要求的地方也严格要求自己做好,再也不会想我做这些事有什么意义,会不会被看到。2019年对我来说是非常艰难的一年,工作和感情都受到了巨大的挑战。在我最迷茫的时候,新岗位仿佛一记强心针。像做梦一般,我转岗做了投资经理。本以为在银行、公募的不相关岗位“浪费”了三年时间,忽然就走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职位上了。我跟亦师亦友的姐姐说,很感恩新领导在我最迷茫无的时候拉了我一把。但她却说,其实是你从未停止的努力拉了自己一把。我从此更加坚信,自己的努力,不被这个人看到,也总有一天会被另外的人看到。
十年前在慕尼黑告别挚友时他曾送我一段话:”人生就像一次旅行,不断有人上车下车。今天有旧的朋友失去,明天又有新的朋友结识。我们在什么地方下车?我们的朋友在什么地方下车?我们无从知晓… …但是对每个该下车的人我们都会想:到我该下车的时候,我会留恋吗?和这样的回忆分离,我会痛苦。各自这样孤独地前行,我会悲伤。我执著地相信在我们大家都要到达的那个终点站,我们还会相聚… …我们刚上车时没有什么行李,但是在相互行囊中留下了这不可替代的回忆,这就是幸福。”不仅是工作,我想感情也是一样,没有白走的路,即使未能相伴到终点,某个人能在自己的生命旅途中有一段路的陪伴,就值得感恩和铭记。
我希望自己能做到在每一段感情来临之时,珍惜每一刻相处的时间,为付出感恩,学习如何更好地去爱与依赖;在每一段感情逝去时,可以悲伤,但更要放下悲伤、记住美好,继续启程。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过去的挫折而失去在未来继续爱人的能力、感恩自己仍能看见他人眼里的光,仍对爱情怀抱期望。期望有朝一日我可以从容地对未来的那个人说:你好,谢谢你的到来,我并不完美,可我会慢慢变得更好,请多多指教。
在迈向三十岁的那一年里,经历了无处安放的焦虑和痛苦,仿佛“2”字头的终结就代表了青春的逝去,从此必须要承担起一个成年人真正要面对的社会/家庭责任,这真的让我很慌张。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之时,蓦然回首,却倏然发现,亲友仍在,韶华未逝,生活依然有条不紊。不仅如此,在30岁的这一年里还开启了诸多的第一次,第一次买房、第一次装修、第一次失恋、第一次考出美容师、第一次养猫、第一在家里招待朋友和家人、第一次亲手拼大型乐高送挚友、第一次keep、第一次12315维权成功,第一次网友面基并和她一起开热干面party、第一次买钢琴、第一次打飞的吃吃喝喝,第一次演出,以及第一次作为投资经理管户......年龄和婚否从来不应该成为限制女性实现自身梦想和价值的因素,虽然三十已过,但我忽然发现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无数次的第一次,等着我去实现。
经历了成长的烦恼与快乐之后,回望过去,“三十而立”的迷雾已逐渐消散。现在的我,更加清楚地知道什么是我要的,什么是我必须坚持的,以及什么是我能够妥协的,未来的路变得更加清晰。这一年的经历还再次提醒我永远不要去轻易评判别人的选择和生活,因为自己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一个人永远无法设身处地地体会别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放弃了什么、付出了什么才铸就了那一个个看似云淡风轻的高光时刻。
2019年,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朋友曾跟我说,“记得你有一个朋友过了30岁就把工作弄丢了”。我想跟这位朋友说,坚持你认为应该坚持的,你想要的未来一定会在前方等你。同时,我想把我很喜欢的一句话送给这位朋友,也送给未来的自己:
“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就已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要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你很少能赢,但有时也会。”
—《杀死一只知更鸟》
2019,是最糟糕的一年,也是最好的一年。愿2020能保持初心如初见,保持勇敢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