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一出生就比大多数人不幸些,例如天生眼盲的黄裕翔;大多数人一出生就注定成不了金字塔尖上的那少数人,例如平凡如你如我——于是给大多数人看的励志片出现了,像料理鼠王一样一道菜征服了顶级美食家的心,像怪兽大学一样最不吓人的萌宠如愿以偿当上了吓人专家,像更多努力奋斗一番最终站到了人生的聚光灯下的主角们一样。
但是,《逆光飞翔》不这样,它的主人公们,永远都只是在寻梦的路上。就算有最好的演奏才华,错过比赛就是错过,赢得了掌声也赢不得桂冠;就算有最独特的创意,能够无音乐自由舞蹈,赢得了瞩目也赢不得名额。影片最后不知道第多少次落选了的女孩说,“这次真的只差一点点”。
啊,其实,真实的人生,恰好都是这样啊,好像永远只差一点点,可是也一直都差这一点点。生活一定会奖励勤奋、善良、真诚这些品德,只不过是人们一厢情愿的美好希望,生活从来不会因为你有这些美德就奖励你你你所想要的。生活需要你用这些美德,付出得更多,才肯给你一点回馈,或者,不给你任何回馈。生活还从来不奖励弱者,不会因为你眼盲就让你少受流言折磨,也不会因为你卑微就让你一次就爱到对的人;真实的生活,永远冷冰冰地看着你我,等我们挣扎,挣脱或者挣不脱。
所以在真实的人生中里,成功、财富、爱、幸福、梦想,所有这些美好的东西,有时候根本就遥远得山高水长,有时候仿佛近在咫尺,却用尽一生也无法达到。
但是,真实的人生中,还有一些爱和温情,从不离开,滋润我们的生命,感动我们的心灵。
比如,黄裕翔的妈妈,坦率、从容、朴质,所有我们歌咏过的坚忍的母性光辉都在她这里聚成冬夜里温暖的火光。看到自己的孩子天生眼盲,她也“很想放弃”,等看到孩子笑却忽然“觉得自己好傻”,然后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二十年……一直一直不辞辛劳地养育他、照顾他,带他去表演,帮他实现梦想,爱他爱的人,哪怕到了生命的终点。只因为是他们的孩子,所以深沉的,毫无保留地永远爱下去。影片里有个很动人的细节,黄裕翔坚持要自己试着从寝室走到教室,妈妈就一直陪着他走,一直说,“裕翔,不要紧,不着急,慢慢来,妈妈就在这里。”
就像《入殓师》里那位儿子坚持要做女人的父亲在儿子死后说,“止夫变成那样后,总是和人打架。我没好好看过他的脸,但是看到他的笑容,我突然想起来。啊,他是我的孩子啊。即使打扮成女孩子,果然还是我的孩子啊……”
这样说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掉泪,可是我,我控制不住我的眼泪,正是这深沉绵长的爱,给我们残酷灰暗的人生以明亮的底色,给我们的努力以起点、以港湾,让我们永怀希望,逆光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