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如花花似梦。” 窗外淅沥的雨,我呆呆看着却不知为何想起这首歌,缓慢的调调缠绵着雨季的忧愁,让人有茧于氤氲之感 。
于是打开这首歌,梅艳芳低沉的嗓音融进这支曲子,心中不禁对“女人”这一奇特的存在有几许探究之意。
“三寸金莲”
外婆是典型的小脚女人,可她的小脚是松绑过的,虽不是真正三寸金莲,走起步子依然如在荷叶上跳舞,外公总笑眯眯欣赏着,“我就是因为这脚才娶她的!”我莞尔,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外婆时常盘着发髻,身着蓝布上衣黑布裤,直到老去她一直人如此,仿佛一支永恒不变的古韵南音。闲暇时,她便依在门口,做起女红,一年四季手里都有琐碎的针线活儿:缝着自己的衣服,结着布纽扣,给手绢绣花儿鸟儿……我那时便央着外婆送我一条手绢,“怎么能绣得这么真!要是也有外婆这一手艺,多好啊!”惹得我经常痴痴地想着。
外婆的一生不曾出过远门,然而她是闲不住的,天不亮就起床了,拾掇好自己便开始为外公煮饭了。她煮的“鸳鸯饭”可是一绝,外公喜吃干些有嚼劲,她喜吃软些烂些,于是聪明如她,煤灶上的锅总是歪歪地放着的,熟透时锅的一边是烂些的,另一边是干些的,老俩口一生彼此安好就在那锅了呀!灶房的事是不足够她忙的,屋后还有一群鸡呀鸭呀,喂食、放养、清理鸭舍、“啄啄啄”唤回……每天乐此不疲;路边小山坡上有一块小菜地,南瓜、丝瓜、空心菜、莴苣、小青菜……不同时节里轮番收获。我常常蹲在那,把南瓜一个个看大,还有那丝瓜,现在回想起来一条条丝瓜果真如季老笔下一样神奇!
外婆走了好些年了,我渐渐远去的童年的幻影里,时常有她的身影。她的离开也尘封了那个“盘髻、小脚、蓝布上衣、黑布裤”的时代。
“ 女人如花”
小时候,在奶奶家时常听到老人们说:“女孩是要勤快的,以后才能嫁个好人家 。” 不知为何内心是不大舒服的。因着奶奶常叫我帮她拿鞋或是支使我搬什么、扔什么,而她坐在藤椅上一动不动,小小的我极不情愿,便努力寻机会溜出去玩。玩是疯狂的,常到肚子饿了才知道回去,之后被三叔罚站了。“女孩 不应太野的!”三叔总黑着脸教训道,我嘿嘿嘿一笑,依旧我行我束。一群顽童左冲右撞,玩泥巴、堆沙子、爬铁架、钻黑洞、捉迷藏……使得同屋的邻居每次见到我妈,总拉着她,好心劝道:“你还是把孩子带身边去吧!可怜得像个沒妈的。”我妈便哭笑不得,上下打量我:一头臭哄哄的头发,一身脏兮兮的衣服 。于是我被清洗了一番,换上很仙的裙子,又被拉着我上街。果真是“ 人靠衣装,马靠鞍。”盛装之下的我宛如美丽的公主,所到之处皆迎来秒赞,只见我妈脸上荡漾起满意的笑容。不管是女人,还是女孩端庄淑女才能被好评的。
然而,我爸肯定不这么认为。每次我爸从遥远的厂里回来,当时坐着客车得颠上一天才能到的厂子,第二天我便会被爸爸责令穿上那件白色的短裤,“假小子”味十足地出现在街上。很酷的我慢慢适应着两种不同的流派。男人的眼里,不,爸爸的眼里,不管是女人,还是女孩应该要有军人样的坚强。后来才读懂我爸内心的军人情结。
自此,我的内心常会有两种声音:女人如花,柔情似水;女人如钢,坚强不语。更多的是倾向于前者,工作后有了工资,买漂亮的衣服、可爱的饰品不断打 扮着自己。可两种声音时常在我的选择中让人纠结,直至为人母后,我果断选择了后者,“为母则刚”。
女人是奇怪的动物,当她有了自己需要保护的人之后,内心会变得非常强大,忍耐力也会很强。白天六点起床备饭,呼儿唤夫一番,早餐进行曲,送儿上 学 ,匆忙上班,急急下班赶往市场,火急火燎下厨,接儿回家,午餐……夜晚儿睡下,自己忙点工作上的事,入睡已是凌晨一点。这是许多上班族的日常,唯有经历过,方知个中滋味。无怪乎,许多貌美如花之后的之后憔悴苍老。
我感恩那段艰难岁月中,儿子懂事、丈夫体贴、妈妈支持,撑过后,天也晴好!如今,我只需从容地走着,等着,焉知有时不会逢着意外的欢喜呢?就像这样雨天里听着梅艳芳的女人如花,倾倒记忆,欢喜那一朵朵花儿,向晚生香,不曾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