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王”和他的藏姬

人物背景:他是古老湘西军团最后一位首领,将臭名昭著的湘西土匪锻造成抗日战场上的铁血战士;他在贫穷落后的民国湘西不遗余力推行自治,使湘西一度出现辛亥革命后最好局面;他曾与共产党为敌,却又是新中国成立前湘西和平起义的大功臣;他文武双全,亦儒亦侠,写出惊才绝艳的传世之作《艽野尘梦》;有人说他是杀人如麻、压迫百姓的军阀土匪,也有人认为他是始终为湘西前途在操劳的地方官。他与熊希龄、沈从文一起号称“凤凰三杰”。他被后人公认“人奇”、“事奇”、“文奇”。他就是陈渠珍,是民国时名震西南、统治湖南边陲长达二十余年的“湘西王”。

                              ————摘自  百度百科

历史背景:1909年,宣统元年,英军入侵西藏,达赖十三世向清廷求援,但是又怕清军入藏后威胁到自己的统治,所以又令藏军阻截清军入藏。此时清军已经在成都集结。清军统帅赵尔丰决定,进兵西藏,平息叛乱。

                              ————摘自《艽野尘梦》




宣统元年秋七月既望的一个清晨。

湘西人陈渠珍随军入藏,时任援藏军六十五标三营督队官。后来代替林修梅任管带职务。

陈渠珍等一路开进,到了工布江达,所到之处清除叛逆,安抚民心。

在工布江达,陈渠珍结识了林芝贡觉村的藏军营官加瓜彭错。一日,加瓜彭错宴请陈渠珍。宴席后,加瓜彭错十五六岁的侄女西原身着男装为客人表演马上拔竿。西原马术精湛,身手矫健,陈渠珍对此赞不绝口。

加瓜彭错笑说既然如此错爱,那就将西原许嫁给你吧。陈渠珍以为玩笑,笑着答应了。藏人豪爽且重信誉,过了段时间,加瓜彭错夫妇带着盛装的西原到了陈渠珍住所。

西原被送来的那天,陈渠珍惊呆了,他说:“余愕然,乃知一言之戏,竟缔孽缘”。

但是陈渠珍还说:“靓衣明眸,别饶风致,余亦甚爱之”。

他和她相遇时,一个二十六出头,一个二八芳华。

一个是晚清的汉人军官,一个是可驰马拔竿的藏族少女。

只因为前者的一个玩笑,她成了他的新娘。

在陈渠成《艽野尘梦》中,很多章节并没有特意地提到西原,但仅仅是只言片语,就能让人感受到陈渠珍对这位奇女子的信任,也能感受到西原对陈渠珍的深情。

因为陈渠珍军务在身,时间一到,立马出发,陈渠珍本想让西原在家等候,但西园决意要跟随陈渠珍,服侍其左右。

陈渠珍筋疲力尽时,西原扶他上山下沟;陈渠珍饥饿难耐时,西原给他送来炒牛肚;陈渠珍外出查看敌情时,西原在山头上等候......

陈渠珍的眼里除了西原,还有自己的职责,自己的队伍,但是西原的眼里只有陈渠珍。

她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武昌起义后,消息传到了藏区,进藏川军中的哥老会积极响应,引发了兵变,统领罗长裿被杀。陈渠珍支持革命,但自己又是清朝遗臣,在两者之间,陈渠珍很难取舍。参加革命,他担心自己“日与豺虎为伍,能幸免乎”,而为已经瓦解的清廷尽愚忠又非他的本性。思索再三,陈渠珍打算冒死遁走,返回内地。

临走时,部下苦苦挽留,最后有一百一十五人决定跟随陈渠珍一起返回内地。

他们设定的路线是从藏区工布江达出发,穿过羌塘草原,翻越唐古拉山,入青海,进甘肃,回湘西。所带的粮食以六十天记尚且不足,但时间紧迫,只能出发。

羌塘,平均海拔近5000米,世界屋脊之上,秋冬时节,就是千里无人区。

西原本是藏女,在得知陈渠珍要离开西藏时大哭不止。但最后毅然决然的辞别了父母和亲朋,义无反顾的跟随陈渠珍出发了。他们要经过的地方西原没有去过,但是作为藏人,对他们要经过的地方的可怕之处肯定从小听到大。但只是因为陈渠珍要去,所以她毫无怨言的跟着走了。

出发第三天,进了酱通沙漠。沙漠环境极其恶劣。

“时见沙丘高一二丈,近在眼前。倏而风起,卷沙腾空,隐约不可见。逾十余分钟,则空际尘沙,盘旋下降,又成小山”。

“沿途无水,取雪饮濯。马龁枯草,人卧沙场,风餐露宿,朝行暮止。南北不分,东西莫辨”。

西原怕累着陈渠珍,几乎背着两人所有的行李,只让陈渠珍背着皮褥和佩刀。

带的食物吃完了就去打猎,能打到就有吃的,打不到只能挨饿。有的人饿的实在忍不住了,就吃死去的同伴尸体,死尸吃完还打算杀活人吃。

火柴快用完了,“每发火时先取干骡粪,搓揉成细末。再撕贴身衣上之布,卷成小条。八九人顺风向,排列成两行而立,相去一二尺,头相交,衣相接,不使透风。一人居中,兢兢然括火柴,燃布条,然后开其当风一面,使微风吹入,以助火势。布条着火后,置地上,覆以骡粪细未”。

最终,还是失去了火种。

所有的食材只能生吃。

活下去是生物的本能,在人性和活下去之间,人性没有丝毫的力量。

这一切陈渠珍都看在眼里,百般劝阻,但是无法制止,能做的就是不要参与其中,西原竭力劝阻,冒死带着大家去打猎。但该发生的还是在发生着。西原每天都担心陈渠珍被吃掉,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旁边。这个小女人就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别人吃掉。

仅剩的一点吃的西原也要留给陈渠珍:“我能耐饥,可数日不食,君不可一日不食,且万里从君,可无我,不可无君”。

有一次,两人和大家走散,遭遇群狼,相聚距不过丈许,幸好狼没有发现他俩,徘徊良久离开了,二人又累又饿,竟然昏昏睡去。

历经千难万险,他们终于走了出来。

从出发之日起,陈渠珍一行走了223天,出发时115人,到了丹噶尔厅,仅剩下7人。

到达西安后,因资金不够,不能立即返回家中,只能写信等待家里遣资救援。就在这时,西原得了天花,不治而亡。年仅19岁。

《艽野尘梦》本来无关乎爱情。陈渠珍一生跌宕起伏,在动荡的年代里经历了许多危及生死的事情。从一个小营长成长到大名鼎鼎的“湘西王”。我相信,爱情绝不是他的人生主题。西原本是藏官送给他的小老婆。对当时的陈渠珍而言,或许仅是军旅生活艰苦,有个小老婆照顾饮食起居,就方便多了,仅此而已。

但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在改变着陈渠珍的认识。小妾慢慢的变成了爱人,变成了生死相依的战友,变成了他的守护者,变成了他心中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沉重记忆。

24年后,陈渠珍怀着沉痛的心情写下了《艽野尘梦》一书。事情从自己入藏的时候开始讲起直到西原病逝。

陈渠珍在西原的墓志铭上写到:“呜呼,西原茹万苦百艰,敢犯壮士健男窘步撠肘之奇险,从容以护予者”,而予曾不获携归家园,同享一日之安宁,予述至此,予肝肠碎断矣。复何言哉!复何言哉!”

自己守护神一般的奇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复何言哉!复何言哉!道尽了陈渠珍心中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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