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篇诗:
南宫负神力,慷慨气勇决。
横触挟昆仑,嚄唶惊日月。
虎落鲁阳川,壮士意气歇。
仆姑疾如电,恃勇堕车辙。
囚虏归国门,赧颜报宫阙。
恩宠逐流水,郁气常百结。
君臣可昵戏,睚眦陛前裂。
博局忍一挥,飞溅君王血。
仗戟出宫门,天伦不忍绝。
斩关拥輎车,百里竟夕越。
呼天枉气力,胫股已催折。
弑君固菹醢,白发叹同别。
赤子天不佑,恶逆势难脱。
是非春秋笔,睢水夜幽咽。
(三)猛男
“在我生活的春秋时代,有个宋国,你们知道吧?”左丘明开场了。
“我知道,我知道,”刚子抢着说:“宋国的都城商丘,是现代河南省的东大门,自古以来,那里发生的战事非常多。”
“我喜欢读寓言故事。”杏子接过话头:“寓言故事里,关于宋国的非常多,像拔苗助长、守株待兔、狗猛酒酸、宋人献玉、探骊得珠等。在我印象中,宋国人总是一副呆萌可爱的样子,还经常干傻事。”
“左先生,为什么在春秋时期文学中,宋国人都显得那么傻呢?”桃子的思维一直比较奇特。
“哦,是这样的。”左丘明慢条斯理地说:“宋国和春秋时周王朝其他封国不一样。其他重要的封国,多是我们姬姓自己人,如晋国、郑国、燕国、卫国、我们鲁国等,或者是周室功臣的封国,如齐国。宋国呢,却是被灭亡的商殷人的后裔,在我们这个时代,他们属于异类,属于被排斥的对象。而且,他们做事僵化,教条死板。所以其他诸侯国往往看不起他们,挖苦讽刺嘲笑他们。”
“哦,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鲁国更僵化,更古板,更教条的国家。”刚子又在下面咕哝了一句。
左丘明白了他一眼,继续讲他的故事:“宋国立国300多年,传到宋闵公。这个国君名叫子捷,他不敬鬼神,做事随性,咋咋呼呼,打打闹闹的,没一点儿正经。在他当政时期,宋国出了一个超级猛男。”
“猛男,还超级?哇。我喜欢,他叫什么?长得帅吗?有没有QQ或微信?”桃子姑娘马上忘记了本该有的矜持,两眼开始放光。
“他叫南宫长万。”左丘明没有理桃子。“滋溜”了一口大碗茶,开始描述他能想象的猛男形象:“他身子高达一丈二,膀子扎开有力量,脑袋瓜子像柳斗,两眼一瞪像铃铛,胳膊好像房上檩,皮锤一攥像铁夯,双手一伸簸箕大,手指头,拨拨愣愣棒槌长。”
“哈,哈,哈”,坐在旁边的刚子笑得岔了气:“左先生,你形容的这哪是南宫长万呀?分明是打虎好汉武二郎好不好?”
“你懂什么?”左丘明狠狠瞪了刚子一眼:“档案上就是这么记载的,我老左一贯尊重事实,什么条件下都坚持原则。不信,你可以问问杏子姑娘,他最了解我。”
“是呀,是呀,左部长最坚持原则,这一点我能作证。”杏子抿着小嘴笑了起来:“左先生,别搭理他,他没文化。继续给我们讲,猛男用什么武器,战斗力如何?”
“说起武器,那就更有得说了。他掌中一杆方天戟,赤兔宝马走四方,浑身尽是英雄胆,遇上死来沾上亡”。左丘明说到激动处,“忽”地站了起来,瘦弱如枯枝般的手臂,在空中前后左右挥舞了几回,俨然他就是那个,在万马军中轻取上将首级的超级猛男南宫长万。
“完了,”刚子在下面不禁又苦笑了一声:“刚才还是武松,现在又化身吕布了。”
“这样又帅又酷的猛男,在以单板刻板教条著称的宋国,怎么能吃得开吗?你能介绍他去我们村里去做客吗?”桃子还沉浸在对偶像的美好想象中。
“本来嘛,宋国是出了名的古板,做事因循守旧,但由于南宫长万的出现,竟然引导了一股文化新潮流,被称作‘南宫旋风’。”
“啊,难道他还有粉丝团?”杏子感到很惊讶。
“那是当然。他的头号粉丝,就是当时宋国国君子捷先生。子捷先生非常崇拜南宫长万,任命他做自己的大将军兼保镖,和他出则同车,食则同桌,有没有睡则同床我不知道,档案上没记载。”
“子捷给南宫长万的批文,那才真叫一个柔情款款。动辄就是‘真正累了你了,心疼你落眼泪,阿弥陀佛,好大一险!’‘喜也凭你,笑也任你,气也随你,愧也由你,感也在你,恼也从你,寡人从来不会心口相异。’‘寡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疼你,你若不负朕,朕再不负你”等等。”你别说,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说起这些东西来,竟然丝毫不感觉难为情。
(四)呕像
“这么肉麻的话,大冬天让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刚子不禁狠狠地拉了一把身上的羽绒服。
“在子捷先生大推介下,南宫长万成为风靡列国的偶像明星。在宋都商丘,他的粉丝团无数。最著名的,要数后宫粉丝团,一色由子捷先生大小老婆们组成。每当南宫长万表演时,气势可吓人啦。那家伙,左一层,右一层,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把南宫长万都挤到桌子底下去了。”
“啊,南宫长万还会才艺表演,那可比拳王阿里有趣多了。他都表演什么内容呀?会表演双截棍吗?”桃子变得更加兴致盎然。
”对呀,对呀,他会跳舞吗?”在桃子姑娘的带动下,刚才还冷得发抖的刚子同学也开始跑偏;“探戈,踢踏,霹雳?岭南有一位叫端端的姑娘,她最喜欢跳踢踏舞,跳得可好啦。她有一双红色的小舞鞋,特别漂亮。”
“该死的刚子,我恨不得用那双红色的小舞鞋,抽你的臭嘴。”桃子凶巴巴地朝着刚子叫。
左丘明不理他们:“他最擅长舞大戟,那舞蹈,兼具古典艺术的优雅和现代舞蹈的浪漫,融汇学院派和马戏团之精粹。一条方天画戟舞动起来,白光闪烁密不透风,一招既发,后招绵绵而至,犹如一条灵蛇,又似一根巨蟒,恰如黄河之浪,又如长江之波,嗡嗡怪叫连绵不绝。”
“嗯嗯嗯,确实很酷。”与两位同伴相比,杏子姑娘表现出了难得的冷静:”既然他是偶像,是英雄,那肯定挺能打吧?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如何?“
“打仗嘛,当然挺厉害。比如前不久,他曾率军和我们鲁国打了一仗。”
“完了,完了,落到超级战神手里,鲁国人肯定又是毫无悬念地被痛扁一顿。可怜哪可怜。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你们已经早就习惯了。”大家瞧瞧杏子的小嘴巴有多损。
“哪里话,我们战无不胜的鲁国怎么会打败仗?”
“难道你们还曾经打过胜仗?那真的难以让人置信呢。不会又像上次一样,让人家郑国打得满地找牙,还硬挺着个脖子,非说正义站在自己一方,自己在精神上战胜了敌人什么的?哈哈哈。”
“你个坏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次我们可是真的胜利了。本来是我们和齐国干仗,齐国邀宋国助拳,宋国就把他们偶像南宫长万派了出来。双方在乘丘遭遇。南宫长万自我感觉良好,骂我们鲁国人是杂碎儿,不把俺们当回事儿。可我们是周公的后人,不仅坚持原则,而且还个个富有谋略。我们先把马蒙上老虎皮吓唬他们,然后再搞偷袭、玩车轮战,到最后,连我们最伟大的国君都亲自出马,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金仆姑宝弓,躲在阵门后面亲自放冷箭,亲自听到“蹭”的一声,亲自正中南宫长万,亲自如愿以偿地,亲自抓南宫长万做了俘虏。”
“你们鲁国人不讲武德。不过,这战神也太不禁打了吧?”刚子还有些不相信:“除了这一战,他还打过其他什么仗吗?”
“档案上没有记载,我不能胡说。你知道,我一贯坚持原则。”
“哦,那真是十足的呕像。”听说南宫长万不会表演踢踏舞,而且还没有红色的小舞鞋,刚子失望地摊着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