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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的宦官何以具备参政的能力,又应如何评价明代宦官的参政?作者在第五章中,对明代宦官的知识化问题,展开了深入的研究。
知识化是明代宦官全面参政的前提和条件,也是明代中央决策系统“以内制外”权力结构的基本保障。指出,明代宦官的知识化,主要有两条途径:一是儒士的自宫或被强行阉割入宫,二是设内书堂对小内使进行系统教育。而后者,又是明代宦官知识化的主要途径。
了解明史的读者想必知道,为防止宦官干政,明太祖有定制:“内臣不许读书识字”。然而,作者却推测,明代对小内使的文化教育,又恰恰是从洪武时开始的。毕竟像典簿、纪事这样的内使,他们的岗位职责自然要能识字,而小内使又自幼入宫,只可能是在入宫后对其进行教育。因此,明太祖禁宦官读书识字,大概是一时之激怒的结果。
在宦官的知识化过程中,司礼监下属的内书堂,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作者将其称之为“宦官参政的培训基地”。书中综合各种史料,对内书堂建置过程、隶属关系、小内使来源、学业师资、法定课程等基本情况,进行了全面探寻。
自宣德以后,内书堂对小内使的培养走向了制度化,宦官的知识化问题,已引起最高统治者的极度重视。内书堂由司礼监提督,给小内使开设了《百家姓》《千字文》等“通识”类课程,又开设了《大学》《中庸》等“举业”类课程,还开设了《内令》《忠鉴录》《判仿》等政务类课程,旨在培养小内使的传统道德观念和实际参政能力。
同样重要的是,朝廷给内书堂的小内使配备了最强的师资。内书堂的教育由翰林院负责,以编修、检讨或修撰,甚至侍讲、付读为教习,其师资配备高于明朝的最高学府南北国子监。
因为这种教育背景,内书堂出身的宦官比较注意自身操守,又与翰林官有师生之谊,与士大夫关系比较密切,当他们执掌内柄时,内、外廷的矛盾往往相对缓和,配合相对默契,政局也就相对稳定。儒士自宫者则有所不同,他们多饱尝世态炎凉,带着自悲和怨愤自残身份,入宫后又备受歧视,他们一旦在内廷位居要职,这种自卑和怨愤就容易转化为极度自尊与报复,内臣之间、内外廷之间的矛盾也容易激化。
对于宦官参政,尤其是专权,一般都持批评和否定的立场,甚至将明代亡国归咎于他们。然而,明代的一些知识宦官,也以修身重道、匡济天下为立身处世的宗旨。甚至认为,即使被视为明代宦官首恶者的王振、刘瑾,也绝不像某些士人所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相反,作者提醒大家,对明代文官集团的评价也不宜过高。他举崇祯帝自缢时与之作陪的是司礼监太监王承恩的史实指出,在文官集团整体腐败的过程中,一些被视为最可贵的道德信条,竟然是由宦官来体现和坚持的。进而深刻的指出,明代宦官的全面参政,其实是宦官参政素质提高和文官集团腐败无能的结果;明代的衰亡,是整个统治集团,包括皇帝、官僚士大夫集团以及宦官集团全面腐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