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阳光下布谷鸟在声声地叫着
欢笑白杨的倩手也在随风摇晃
稚气的歌声在流水中徜徉
欢乐的岁月就这样流淌
每每读起这关于童年的诗句,记忆中那个扎着小辫的女孩就冲着我招手,笑呵呵地问我:你还记得那年冬天的事吗?
一年级的那年冬天好像特别冷,加上有一种冷叫妈妈觉得你冷,于是穿得好厚好厚。可是,可是,上完厕所我就哭了,怎么也不会把两条长长的背带给弄到肩膀上并反扣过来。厕所里冷风嗖嗖地刮着,似乎在嘲笑我的笨拙和无措。上课铃声响了,同学们都争先恐后地往教室跑。我把两条带子紧紧攥在手里,蹭到厕所门口,也想一口气跑回教室。可是,外面的风雪正紧,我才迈开步子,厚厚的棉裤早已掉了下来,我被绊倒了。小小的孩子,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被自己的棉衣包裹着也束缚着,躺在凉凉的积雪上,不再动弹。不一会儿,一位高年级的姐姐来上厕所,她“哎呀”一声就赶紧把我抱起来。她一边安慰我别哭了,一边帮我拍打身上的雪。当她看见我那两根长长的背带时,露出了甜甜的微笑:“你是不会交叉扣带子吧?我教你,看着……”她认真地示范给我看,然后又拿着我的手,手把手地教我自己系好背带。整个过程中,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虽然是时光穿过三十年,对于那张脸的样子早已模糊,可是,当时的那张脸犹如雪地里开出的神奇美丽的花儿,让一个懵懂的小女孩在寒冬里感受到阳春的明媚美好。
回想这一段,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不自主地笑出声来。刚一发笑,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双手捂着眼,抽抽搭搭,可怜兮兮地问我小辫子哪里去了。
那时候,小女生的发饰不像现在多得让人看不过来。一根缠着毛线的橡皮筋就是很惹眼的发饰了。我的手小,一根橡皮筋要想缠上毛线,得绕好半天。为这个,妈妈很是不耐烦,多次阻止我不要再绕来绕去糟蹋毛线、弄断皮筋。给皮筋缠毛线还没有挑战到妈妈的忍耐极限,我甚至还没学会自己扎头发。每次看到我的同学每天不重样地扎着各种小辫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那个羡慕呀!每当回家跟妈妈说起,我也想扎什么什么样的小辫时,妈妈就很不耐烦,一边扎一边絮叨。不知道谁先带了头,居然用手帕捯饬出蝴蝶结的样子,系在辫子上好看极了!我只会用手帕叠小老鼠,可是,总不能头上顶着一只布老鼠满校园跑吧?过了一段时间,我知道了一位本家的小姐姐会做这种蝴蝶结,便兴冲冲地从家里挑了好几条好看的手帕去央她帮我做出蝴蝶结扎到头上。说也奇怪,小姐姐摆弄了好久,也没有弄出我向往的那种好看的蝴蝶结。小孩子嘛,注意力很容易被别的什么事给转移过去,我们一起玩了很久,直到天黑我才回家。第二天中午,我又想起蝴蝶结的事情,去上学前让妈妈扎辫子,缠着妈妈给我做个好看的蝴蝶结绑在辫子上。妈妈说好的,你这头发长了有点打结,我要用剪刀剪掉这一撮。后来妈妈说扎好了,我开心地蹦跳着就上学去了,此时我觉得自己头上肯定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看的蝴蝶结,因为整个人感觉很轻,要飘起来似的。到了学校,那些扎蝴蝶结的女孩问我:“怎么把辫子剪掉了啊?你可怎么扎蝴蝶结呢?”我摸摸头,真的没有辫子,真的没有!有的只是好一阵子哭……
现在想来,有这样一个笨丫头当女儿,妈妈也是够难过的了。等我自己当了妈,才完全理解妈妈当年对我的付出和精心呵护。因为爱我,她也爱着我们家的那些花花草草、果木绿树。
那时候还没有“盆景”、“绿植”的说法,但我们家房前屋后却有很多花草。远近的亲戚邻居都很羡慕,经常来我家,向妈妈讨要些回去栽种,顺便再尝尝桃子梨的味道。但每每之后她们都会再来要些花草或是询问让这些“难伺候”的家伙如何存活下去的方法。妈妈真是了不起,一株小小的月季,在我们家,三两年就长得一人多高,开出的花儿又大又红,那清香老远都闻得到。桃子也结得大大红红的,路过的人无不啧啧称赞品尝一番。梨,更不用说了,吃完了,只要你想吃,自己摘了带走。村子里上学的孩子们都愿意从我们家门口经过,吃着水果,闻着花香,顺手摘些带给同学也是常有的事。时间一长,来我家玩的孩子就多了,女孩子们来看花,除了月季,她们不知道从哪里找出好多种花儿。她们要移栽,妈妈便给我们找了铲子,由着我们自己挖掘。有的女孩儿心细,下次来的时候会带些自己家的花儿送给妈妈,妈妈很是欢喜地收下,不过三两年又找引来更多的移栽者。男孩子们呢,果木树上尽管爬,果树枝子想折就折,拿着不熟的果子打闹也是常有的,在果木树上荡秋千更是天天的事儿。那时候没有任何的爱护树木意识,妈妈也不动怒,等他们疯闹走了自己慢慢收拾整理。同学们来我家,我也经常去同学家。摘草莓、种西瓜,满地的小孩子忙做一团;太阳暖暖地晒着,瞌睡来了就一起挤到床上,瞌睡虫被挤跑了,又一起唱歌、跳舞,再傻呵呵地笑……
悠悠往事,最是时光匆匆。多少不舍,奈何留不住。笑意盈盈的小女孩又一蹦一跳地来到我的眼前。瞧,她小脸绯红,明眸皓齿,一开口,清脆的声音传来。听,她正吟到: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
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