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豆腐,又叫观音豆腐,或者神仙槎豆腐。它是我老家皖西南山区的一种地方特产。实际上,说它是特产,也不是非常恰当,准确来说,可算作当地的一种传统小吃。因为它只是一种纯野生灌木神仙槎树叶加工制作的。虽然加工制作手续并不是十分繁琐,但由于其完全野生形态,加之生长在茂密山林的高寒地带,并不为当地百姓广而食之。
神仙槎,又名神仙树,根据甘启良编著的《竹溪植物志》记载:“神仙树”的学名叫双翅六道木,是忍冬科六道木属灌木,主要分布在陕西、河南、湖北、湖南、四川、贵州、云南和安徽等地。
另据《中国树木分类学》记载:我国六道木共有26种,其叶下部全缘,上部疏生锯齿,双花生于短枝顶端,有总花梗。而其中有一种短枝六道木,据说叶子能做豆腐,还可制作茶叶。这就是做神仙豆腐的神仙树。在大别山腹地岳西县,到处都是这种神仙树,多生长在海拔2000米以下的山坡、路边、沟边杂林中或灌木林中。
在我的记忆中,大人专门去山里采摘神仙树叶子回来做神仙豆腐的时候并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我们这样的一群小孩子结伴上山去采摘。每年暑假,正值暑热难当,山里孩子纳凉的地方很多,要么下河捉鱼抓螃蟹,要么上山摘野果采神仙树叶。方冲那个小地方,方圆巴掌大的地方,溪流贯穿,河小水浅,没什么玩的,大部分时间我们只好上山去野。当然,上山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放牛。家家户户的大水牛,牵到山上,就不管了,它吃它的草,我们玩我们自己的。
神仙槎树叶一般都在这个时间去采。神仙树矮小纤细,一般只有二三尺高,树叶绿色有锯齿,散发出一股奇特的芳香气味,极好辨认。我们将其叶子捋下来,装进随身的布袋里,傍晚时分带回来,交给家里大人,让他们做神仙豆腐。
神仙豆腐制作相对比较简单,将叶子洗干净,放在木盆里,用搓衣板或者干净的石头上揉搓捣碎,让树叶的汁液全部析出,加入适量清水,用干净纱布过滤掉树叶渣子,留在一旁备用。另外从锅灶里抓一把草木灰,也用纱布包住,取一只干净海碗,盛半碗清水,将纱布包裹的草木灰放入其中来回搅动,待海碗中清水呈现浑浊灰色,再用干净纱布过滤一次。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将草木灰水徐徐倒入神仙树叶汁水中。在倒入草木灰水时,要讲究协同作战,一边倒水,一边用筷子顺时针不停搅动,等搅拌均匀、粘稠后,放置冷却凝固,十几分钟之后,神仙豆腐就制作成功了。
神仙豆腐做起来简单,吃起来也方便。记忆中,母亲总是将豆腐切成小块,热锅放油,加一点红辣椒,豆腐入锅,随便翻炒几下,加水煮开,放入食言和一丁点酱油,即可食用。也可以直接凉拌,加点姜蒜等调料,吃起来也柔滑细润、凉爽可口。当然,我甚至加过冰糖,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神仙豆腐色泽淡雅、清香味浓,尤如翡翠,晶莹剔透。它吃起来口感滑溜、感觉凉生生、苦隐隐的,滋味独特。神仙豆腐营养价值丰富,有退火,清凉解毒之功效,是我们小时候在老家最好的消暑解乏之小吃。
现在,久居城市,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神仙豆腐了。老家也几乎没多少人制作神仙豆腐,反倒是县城饭店奇招迭出,为招揽食客,开始制作和贩卖神仙豆腐,作为一道特色菜,供客人食用。这年头,怀旧已然是另一种时尚。不过,这样也好,总不至于让此等美味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