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二一年的夏天,我总不禁回想起一八年的夏天。同样是升学考之后,不同的是心境、是现实、是我本人。
二一年,二零二一年的夏天。我在经历了三年的沉沦后,回首,是沙丘;望前,是黄叶地。我从不怀疑自己的资质,因为“我会做难题”,我是这么想的。于是,失败让我像一只卷进沙粒的牡蛎。一次次的疼痛让我不甘地更用力地去攥紧疼痛,正如牡蛎去包裹沙粒。越来越紧,也越来越痛。不甘、痛苦,和倔强让我更局限自己于自己的墙角,从不释怀。在悲愤交加中,我忽然惊觉自己成年了。是了,我即将走入社会了。就业等问题开始入侵我的大海与天空。但我准备好了吗?我自承认在心里上是个小孩,调皮,好动,尤其仍习惯于依赖他人,包括朋友,家人。我情感上依赖于他们,自卑而又敏感地感知着他们的情绪、态度。物质上更是依赖,无需多言。但,还可以依赖吗?不能了。眼前的路是黄叶铺满的,耀眼而隐忧着。一步一声,每一声都记载着我离童居又远一步,响耳而惊心。我不禁对未来有了担忧。废弃与彷徨,在我心中弹着刺耳的和弦,嘈杂却无力关停。
一八年,二零一八年的夏天,可能是我有感官、有情绪、有记忆以来,最美好的夏天。回想起那时的我,是天之骄子,是自恃才高的狂人。意气风发,身后是光耀的中考成绩,眼前是不疑能征服的高中。我在那两个月,受尽了身边人的夸赞褒奖,得意洋洋,前途仿佛握在我手中。诗曰:需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当然了,那是的我没想过走向社会,因为不需要。我只知我能在父母的荫蔽中继续快乐。总之,我是一个无忧而得意的小孩。只是,已不再。
吴敬疆的手笔是一以反衬结情。入夜读来,情节更觉跌宕曲折,其意其情则更绵长而深刻。说起来,韦庄的菩萨蛮两部曲倒也暗合此意。犹记第一次读时之惊艳: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表面写莫还乡,却从前文表其对江南之否定,可知其反语。江南,这一胭脂粉地,怎能留少年心气?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老了,便接受了吧,江南之乐,涌上心头。
此两部之佳处,便是其前后呼应,有了对时间之宽度的描摹。人随时月对江南的态度的变化,活灵活现。
诗是写人感想的,是共情之物。夜深人静,喧嚣与躁动停歇之时,情更浓,意更深,感慨更绵延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