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何袋子如是问。
这些年走来，我的身旁只有你呀。我如实写道。]
手机的闹钟如期响起，我随手将它摁掉。何袋子仍睡得安稳。我轻声唤她起床，没有成功。她眼都没睁开，奶声奶气迷迷糊糊地问：“嗯？几点了？”“六点二十了。”她没有说话，继续把头埋进我的脖颈里。
闹钟第二次响了。窗帘没裹严实，透过边上的缝隙，冬日柔弱的光线溜进房里。房间依旧昏沉，已是六点半的光景。我摁掉闹钟，在她耳边呢喃一句：“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这仿佛是一场自我应付了事的仪式。要是何袋子起床后抱怨我没喊她，我也好交差。赖床是何袋子一贯的不正作风。此刻的温暖舒适想必是她最简单的追求。不到十万火急的情况，休想她乖乖起床。
闹钟再次火急火燎地响起。我心里清楚，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即将打响。谁料，何袋子却一把将我抱得更紧，低声哽咽道：“媳妇，我梦到你不要我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又像是打了鸡血，猛地从被窝里蹦起来。她双手快速挠了挠头发，神情慌张，冲我喊道：“啊！几点了？五十分了吗？”“还没到五十，已经四十了。”我如实回答。
她径直从我身上翻过，跪在床沿边上，右手在空中扑棱一通，好不容易才准确击中电灯开关。整个房间霎时间灯火通明。何袋子头发凌乱，眼神写满愤怒，狠狠地盯着我：“说！她是谁？她这么丑，这么黑，脸这……么……大……说！她是谁？”
“什么她是谁？”我听得莫名其妙。
“我梦见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了！你还和我说，她是你女朋友！说！她是谁？”我突然想起一些东西，心里不禁觉得好笑。可何袋子依旧不依不饶，一巴掌就要打在我的被子上。我一侧身便躺到另一边。
“快说！她是谁？”她恨得直咬唇，眼神委屈，傲娇地“哼”了一声，又往被子上轻轻打了一下，只打在我的身侧。
我觉得她吃醋的时候很可爱，更何况只是因为梦中之事。我笑道：“媳妇儿，原来微博上写的都是真的。你想不想听？”何袋子瞬间来兴趣了。我继续道：“之前我在微博上看过，有一个男生半夜莫名其妙被女朋友一巴掌扇醒了。原因竟是他女朋友梦见他和其他女生在一起了。无论男生如何解释，女生始终不信。结果两人分手了。当时我还以为这只是别人编造的狗血桥段，现在看看我媳妇儿，我信了。”何袋子听后也笑了。
可傻笑不过三秒，她瞬间又黑脸逼问：“快说！她是谁？她又黑，又壮，还这么丑！你什么眼光呀！她是谁！”看着她着急的模样，我哭笑不得，说道：“她在你梦里，我又没见到。你倒是见了她的。我还想让你告诉我她是谁。”她道：“我又不认识她，但你肯定认识！说！”我心知解释对她而言根本没有合理性，直接切入紧急话题：“你再磨磨蹭蹭就要迟到了。”
换好衣服，刷牙。她含着满嘴牙膏沫儿，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瞪得发亮，仿佛以此显示自己的怒气尚未消去。她咿咿呀呀地说道：“说！她是谁！你还说是小师妹！小师妹呐！哪个小师妹呀？”她将含水一并将牙膏沫漱出，继续气愤道：“原本我们好好坐在一起的，她一来你就坐到她那边了。说，到底是哪个小师妹？”我无奈地反问道：“哪里来的小师妹嘛？”
天色微亮，天空有点阴沉。出门后，何袋子还一路自我念叨：“哼！竟然因为一个小师妹就抛弃我！说！她是谁！你是不是在外面勾搭谁了！”她撅着小嘴，时而低头看路，时而气愤地瞅我。她穿了一件厚实的橘黄色棉质卫衣，走起路来像极了一只小黄鸭。我将她的手牵了过来，心觉她可爱，随口应和她：“就是！谁呀！她到底是谁嘛！”她瞪了我一眼，“哼！她还没我好看。”
在地铁上，何袋子说她的眼睛痛。我安慰她道：“可能睡眠不足，眼睛涩了。”后来我暗自心想，她该不会是因为早上生气瞪疼了眼睛吧。
由于近两天何袋子身体不适，到了公司后，我发微信关心道：肚子疼不疼？脑袋疼不疼？
何袋子回道：脑袋疼。
我想了想，决定撩她一下：我也疼。我的心疼。都怪你，住在我心里。
万万没想到，何袋子话锋突转：说，那个女的是谁。
我一连发了几个抓狂的表情，装傻道：媳妇儿，是你呀！
谁料何袋子竟认真回了一句：不是！我就在你旁边！
我的内心一阵绝望，认真想了想，回道：今晚想吃啥？
何袋子回道：吃不吃自助餐？
看到这一句，我心上的石头霎时间落了下来。对我而言吃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何袋子终于偏离“她是谁”这个荒谬而不缺哲思的话题。
实践证明，面对女朋友有时提出的荒谬而不可解的问题，秘籍之一便是满足她关于吃的幻想。鉴于绝大多数女生都是感性的吃货，客观上该设想基本成立。
嘿嘿，何袋子，今晚见。这些年走来，我的身旁只有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