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融融的阳光里,我们坐在石头椅子上,在石桌子上泡茶。正午的阳光,温煦的风。一切,正是我们想要的样子。风不大,坐在这清净的地方,心也明净着。一点点的凉,刚好的温度。适合这样聊天,喝茶,小点心。还有,你带来的伯朗咖啡。用纸杯子一点点地分享。心里有着怎样温润的感觉,仿佛我们见过的观音。
这座山,我们多么熟悉。来过多少回了。从小学到中学,再到毕业后工作,多少次回到这里。这是我的山,我的乡村就在山脚下,并以此山命名。小时候,就听多了,我们的乡村因坐落在这座山的“龙脉”上,得以出现许多才子佳人。甚至,这个村庄里的孩子也都特别的有灵气。因此,这座山里,有我们年少的青春的记忆。尽管它不复从前的苍翠优美,但仍是我们的山。
是的,我们怀念一个人,怀念一个地方,甚至是一片海一座山,是因为它与我们的生命有过交集有过重要的牵扯有过不可抹灭的记忆。
对面就是一棵海棠树,还有山茶花。海棠开得绚丽,一开始我们叫不出名字,以为是木棉。又觉得木棉树该是高大一点的,红红的花开满木棉道。后来,请教了大慈林里的老尼姑,她说,是海棠吧。她一边洗碗,一边轻轻答话,很善意地望着我们。还为我们送来刚烧开的水,让我们泡茶,为我们倒昨晚念过“大悲咒”的水,说,你们太幸运了。
记得,胡子从这座山上带回竹子还种在我家的阳台上,有过几季的生长,还在继续;记得,我们曾经见过一个被遗弃的小小的女孩子,想问问今天她还好吗,愣是没发问,眼前又有一两个小女孩的身影;记得,那块大石头,我们在上面拍下了多少青春的照片,在上面野炊……记得的,又怎会忘记呢?
新建的亭子上有这样的楹联:清池皓月禅心照,见佛自在生欢喜。我们在半山腰上。这温暖的初冬午后,来到山里,许是太久没有雨水,山泉少了,只听得一点一滴的丁冬,草木似乎蒙上了灰,很多藤条枝叶枯死了,但又有什么要紧呢。路,仍是最初的那条,干净的石阶,每一级都可容坐下歇息。松果落满了整条道,木麻黄针状的叶子堆积在一起,相思树在酝酿着新的一季花开,野菊一小朵一小朵,并不吝啬它的金黄。这空寂的山,与这短暂羁留的来客,彼此凝望,听得见各自的呼吸。肺里流动着清鲜的空气,心里了无杂念私心。究竟清凉地啊,是的,我们该常常来。
来看看这一畦畦老尼们种下的蔬菜,听听空灵的鸟鸣和泉水的欢唱,品品山泉水的甘甜和澄澈。还要洗洗内心的尘埃,擦拭出一片透明的镜子;还要读读这样的对联:晨钟暮鼓常存生死挂心头,饭来粥去莫把时间空错过。
来过一次,心就蓄满了清凉,或温润。下山的路,是来时的路。我们没有频频回头,因为它会等候我们的归来。或许,那一林的风月啊,也只有清凉的心才可解读才能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