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是2015年初,我参加完一个硅谷创新设计考察项目回来后写的感想。
也是删除了大量图片和游记部分。。。
以下是删减后的正文:
2015年伊始,“ZUO设计”小伙伴参加了IXDC国际体验设计协会组织的“美国体验创新之旅”,到旧金山湾区走了一遭,踏足了不少经常在各种科技媒体上出现的明星公司,在传奇的硅谷“拔拔草”。
此行拜访的机构包括:
Ö创新者朝圣地——苹果公司总部One Infinite Loop
Ö风靡全球的新能源汽车厂商——特斯拉
Ö云存储服务新贵——Dropbox
Ö全球科技公司翘楚——Google
Ö全球社交网络霸主——Facebook
Ö“设计思维”大本营——斯坦福大学d. School
Ö设计师创立的在线租房“当红炸子鸡”——Airbnb
Ö硅谷最炙手可热的智能硬件设计公司——fuseproject
Ö硅谷顶级创业加速器——Plugand Play
Ö硅谷成长最快的中美创业孵化器——Innospring
Ö落户硅谷不久的另一个中美创业孵化器——TiPark
Ö以及在拉斯维加斯举办的全球消费电子年度盛会——CES2015
虽然此前看过不少硅谷相关的书籍或电影,但这次亲历现场、置身其中,还是带给小一我不一样的触动。在此,我还是想跟大家分享一些整体感受。只是感受,一个字:真尿性!
硅谷简介
褪去那些创新大神和明星公司的光环,硅谷到底有多牛?
最早的硅谷是指美国湾区以帕洛阿图为核心的圣塔克拉拉谷一带。演变至今,硅谷已经成了一个从圣何塞一直延伸到旧金山和伯克利的地理区域(见下图)。
这片区域以占美国1%的人口创造了美国5%的GDP、13%的专利、30%的风险投资,以及50多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全球百大科技公司中有20%落脚硅谷。硅谷的人均GDP一度名列全美第一,独立成国家可以成为全球第12大经济体。
这么尿性的硅谷,是如何发展起来的?
分析硅谷历史沿革的文献已经有很多,我只分享3个很有趣的点:
根本停不下来的产业演进
摇篮的别称其实就是试验田。无论是国际大都市伦敦、巴黎、东京、纽约、上海等(包括铁岭: P),还是国内的长三角、珠三角、环渤海等城市群,产业的历史沿革都是一定规律的。但这种规律是相对稳定的,逃不出工业、贸易、文化、金融等核心定位。而硅谷的独特之处在于它的产业更迭是持续进行的,保持了它新兴产业试验田的定位,形成了一种历久弥新的新陈代谢模式。
一般谈硅谷的历史都是从二战后美国军工科技的民用化发展和斯坦福大学的诞生开始的。但其实硅谷的创新基因早从美国西部拓荒和淘金热时期就生根发芽了。淘金热带动旧金山湾区的铁路运输。铁路运输业的发展一方面促成了港口城市的形成,另一方面诞生了铁路大亨。前者对电力供应和无线通讯提出了旺盛需求,因而促使湾区大力发展电力工程和电子通讯产业。后者为边缘式创新和吸引人才转移奠定了物质基础(老斯坦福本人就是西部铁路大亨)。电子通讯产业的发展和科技人才的支撑,推动了半导体技术的创新。半导体技术的领先伴生了微处理器技术的领先,进而引领了计算机硬件的开发。硬件创新受“摩尔定律”的作用,孕育出软件开发的蓬勃发展,从而奠定了信息技术领域的领先优势。这种优势进而又作用于互联网产业的兴起。互联网产业的几次泡沫和颠覆式创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成就了一批年轻的富豪。有些暴富的年轻人将钱投入了新兴的生物科技和新能源产业。基于互联网的云计算和大数据为机器提升学习能力创造了条件,推动科技产业热点转向人工智能和物联网。
一个字:根本停不下来!
老斯坦福有钱任性、特纳活用“只租不售”
要是当时哈佛大学的校长秘书没有敷衍正在承受丧子之痛的老斯坦福夫妇,也许就不会有斯坦福大学的诞生。西部的土豪本来只是想捐给哈佛一个冠名的学院纪念下自己的儿子,结果被东部的老权贵给鄙视了,一怒之下回西部直接买了一大片地,自己建了一个大学,还狂挖东部知名学府如普林斯顿大学的师资。
老斯坦福虽然有钱任性,但也有先见之明,在遗嘱里规定斯坦福大学空闲的土地不得出售。1951年,斯坦福大学的一名教授弗莱德里克·特纳灵活地解读了老斯坦福的遗嘱,利用空闲土地创立了斯坦福研究园区,以低价租给小型科技公司,鼓励企业家和年轻人来此创业。大量小科技创业公司的到来,不仅推动了斯坦福大学的产学研协同发展,还为回馈了大量扶持资金,孕育出今天看到的斯坦福大学和硅谷地区。这里要说的一点是,硅谷早期的兴起并不是因为斯坦福大学的人才优势,反而是硅谷的科技产业集群优势成就了后来的斯坦福大学。
失意浪子的回家创业
如果你在大城市的大公司里打工无法施展抱负、感情又历经坎坷,同时你的家乡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地广人稀,那么不如考虑下回老家创业吧!也许你会创造下一个硅谷哦。
以上是小一开的玩笑,但硅谷之所以成为“硅”谷,还真是因为有这么一个类似的故事。上世纪50年代初,威廉·肖克利因与上司不合离开鼎鼎大名的贝尔实验室。离婚后孤独一人的肖克利回到了位于湾区的家乡,因为那里有暖人的加州阳光、那里有关怀他的家人。之后他在山景城建立了肖克利半导体实验室,并从东部招来了八个给力的小伙伴。正是这“八个叛徒”后来创立了仙童公司,并裂变出AMD和Intel。
剥离那些分析硅谷成因的高深解释,那些跟“硅”有关的始祖公司只是因为肖克利要回到他美丽的家乡而存在于这里。
硅谷的启示
上面扯了那么多硅谷的背景信息,旨在还原硅谷的单纯本质。今天,我们在看待很多成功的先进事物时,总是容易复杂化,分析出很多玄幻的“模式”、“定律”、“法则”。其实回头看硅谷,决定硅谷成功的那些“硬条件”,要么是时空赋予的(如产业演进、湾区怡人的地中海气候),要么是机缘巧合(如斯坦福大学的出现、“硅”产业大本营),不可强求,更没必要强学。
反而是硅谷沉淀出的那些精神特质和文化氛围等“软条件”是让我倍受感动和鼓舞的。下面总结只是带给我主观感知最强的四点感受,不是全部,也不是犀利的原创观点。
硅谷=梦想+体制
“梦想是一种奇特的东西,它产生于一个人的心中,当一位创业者激励一个团队创办一家公司时,梦想就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体制提供了所有必要的资源:人才、高效率的工作环境、支持创业的基础服务、正确的文化思维等。”
硅谷创业者最主流的梦想是“改变世界”。“改变世界”强调的是“接地气地影响更多人”而不是“高大上的技术发明”。所以事实上,新的技术发明大多不来自于硅谷,而是被硅谷拿来转化成颠覆社会生活的产品或服务。没有颠覆性的科技,只有颠覆性的应用。
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梦想,很多硅谷的创新产品都是精雕细琢、充满个性的。他们的产品也许需要收费、也许小而美、也许有很长的种子期,但都是对梦想的一份尊重和坚持。
反观国内火爆的创业市场,有多少梦想从一份“拒绝平庸”的躁动开始却最终迷失在资本的狂欢中?
质疑权威的“第一性原理”
Reason from “First Principle”(用“第一性原理”来思考问题)是Elon Musk倡导的特斯拉核心文化之一,即面对新生事物的问题时,不受限于历史经验的类比推理逻辑,而是基于当下事实探究本源。
当下的变局不仅存在于中国,也存在于全世界。在这样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里,“第一性原理”的思考方式值得借鉴。尊重常识、不迷信权威,才能以开放的心态去探索未知。为了加快决策效率、降低风险而盲目套用陈式来处理陌生事物,只是一种稳定短期收益的权宜之计,于社会文明的长远进步是不利的。
对失败的高度宽容
梦想驱动和质疑权威的精神特质培育了硅谷的冒险文化,“进而把它变为了一种科学。”硅谷产生在一度蛮荒、混乱的西海岸,与“为什么嬉皮士诞生于旧金山、或者自由言论运动出现在伯克利是相同的:是一种独特的反现存体制的情绪,以及一种改变世界的坚定信念使然。”
冒险文化必然伴随着大概率的失败。Elon Musk说过:“失败在这里是一种选择。如果你很少失败,说明你还不够创新。”硅谷的投资者有时会更青睐那些有过失败经验的创业者,因为他们失败得越多、离成功也越近。“失败是常事,但要失败得快些。”
中国的传统教育模式深深影响了我们心中的对“优秀”和“成功”的定义,却降低了面对自己失败的勇气和宽容别人失败的胸怀。我们都活得太匆忙,没时间去失败。因为失败就要落后。但有时候,个体的失败反而会推动社会整体的成功。
受老罗推荐的《摩托车修理店未来工作哲学》启发,小一认为,工匠精神的天生骄傲来源于对机会成本的掌控。失败,有时只是一种机会成本,无关尊严,不输情怀。
当然,乐观主义地宽容失败并不导向悲情主义地迷恋失败。玩情怀是需要资本的。不能生存,何谈情怀?红杉资本的合伙人Doug Leone说过:“成功和失败应该是平衡的。如果你还没有失败过,那说明你还没有尝试;但如果你只有失败过,那说明你还不知道怎样正确地做事。”
叛逆文化
硅谷的叛逆文化绝对是让西方商业伦理打脸的一朵奇葩。在《硅谷海盗》、《社交网络》等电影,《硅谷百年史》等著作以及《硅谷之谜》等文章中列举了很多强取豪夺他人创意、出逃大公司后违反竞业禁止协议的传奇故事,小一在此不赘述了。总结起来有三点:
1)硅谷大部分创新型小公司都是从原有机构中分裂出来的。在加州,大公司往往打不赢技术专利纠纷或知识产权纠纷相关的官司。
2)硅谷鼓励挖角。我们到访的几家硅谷明星公司的员工告诉我们,这里在一家公司待3年以上是很少见的事情。很多软件或硬件技术是开源开发的,因为实际情况是根本无法封闭。
3)大公司反噬外部创新来推动自己的转基因。“创新者的窘境”注定了大公司在持续创新方面的无力感。但今天我容忍你出去小而美地创新了,你创新成功后我就可能把你并购进来以让大公司也变换姿态、拥抱未来。
因此,硅谷的创新本质上以人为本的创新。在叛逆文化的包容下,才不断有新的个体和小团队大胆推动颠覆式创新,创造出新的巨头,或者为现有的巨头注入新鲜血液、延长创新的“青春期”。
《硅谷百年史》一书对硅谷如何成为这么一个多样的世界有如下总结:“硅谷首先是一个社会科学和经济学的试验田,然后才是一个科技和创业精神的试验田。”书中用一种绝妙的三角关系诠释了硅谷的节点作用:乌托邦式的集体主义往两端分别连接了先进科技和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
(以上部分观点和内容引自参考文献:《硅谷百年史》第二版,Arun Rao,Piero Scaruffi,2014;《浪潮之巅》、《硅谷之谜:商业文明与后工业时代》,吴军,2013)
听了那么多道理,还是要亲身到那个氛围中去感受后才更激荡灵魂深处。硅谷虽然尿性,但也开始暴露很多问题。同时,中国的创新环境虽然遭遇了各种非议,但小一我还是乐观地认为优势多于问题、机会多于挑战。篇幅限制,不在此展开。
“挥毫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岂有诗。”今天,美国的硅谷精神激励了一代年轻创业者。明天,也许“硅谷模式”不复存在,但中国必将以某种新的方式诞生更多具备世界情怀的创新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