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却的记忆|36、医院不是天堂

神圣的天使,幸福的天堂

我抢到号了——尽管是副主任医师!

死盯着手机,连续奋战到第六天的晚上,我终于抢到了医院科室的号,虽然不尽如愿,但还是心存感激,毕竟还有无奈的病人,就连这副主任医师的号都没抢着。

在2019年,我是第三次怀揣着有挂号成功通知信息的手机,信心满满地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然后转乘公交,途径23站地,耗费一小时零十三分,终于到达了医院门口的站牌之下,看着咫尺眼前的医院大楼,我熟悉的好似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走进医院的门诊大厅,依然和往常一样,吵吵嚷嚷,急急匆匆,人流涌动,犹如家门口街道对面小巷里的早市。只不过去早市买东西能不停地搞价,甚至买好东西后还能够在争执中捎带拿走几根葱,几瓣蒜,或者是一绺韭菜,而在医院不仅不能搞价,就是少下一毛钱,你都不要异想天开地拿走一粒药片。

时间已经到了上午九点,我每次都精确地算计着,绝对不能误过一次取号时间。医院的这个点,是人流最为拥挤的高峰期。大厅窗口,排队,缴费,拿药,望眼欲穿;电梯上下,拥挤,焦急,吵闹,心急如焚;候诊区域,叫号,诊疗,开药,坐立不安。

有些病人站着进去,躺着出来,送进了住院部;有些病人哭着进去,笑着出来,拿药回家休养;也有的病人走着进去,白布遮苫躺着出来,被推进了太平间,旁人扼腕叹息,亲人悲痛欲绝,医院绝对不是幸福的天堂!

叫到我的号,我熟路轻辙地走进诊疗室,不到五分钟,拿着医生开出的一沓检查化验单,顺着人流沿电梯而下,加入到见尾不见头的缴费队伍之中。排队的人流密集,空气骤然间沉闷,闷得心慌,闷得憋气,闷得心中一片怅然。十点半我交完了检查化验费,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转身急匆匆的登上了电梯,看着眼底的腿和脚跟徐徐上升,真恨不得从电梯跃身而上,因为每次这些检查都要耗费两个小时的时间,再迟了,你只能拿着这些化验检查结果,灰溜溜地待在空空无人的门诊大厅呆呆地独自发愁。

我轻车熟路,转弯抹角,一项项的挨着做检查,因为这些检查不知做了多少次了!做心电图漂亮的小护士都能知道我的姓名,做脑电图的阿姨都已把我当成熟客。我也不知道做这些花钱、耗时、受累的化验检查单有什么用途,因为每次开的都是相同的单子,偶尔还加几项,可是化验检查的结果几乎次次雷同。我天真的认为只要花了钱,做了化验检查,医生就能诊断清楚我的病因,就能对症下药,药效就会立竿见影,我就能笑着进去,笑着出来,因为我把医生当成了神圣的上帝,把医院当成了幸福的天堂!

十二点刚过,我终于拿到了所有的化验检查结果,和以前的结果同出一辙,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因为好在这些钱没有白花,因为化验检查的结果的确没有任何疾病。我沿着熟悉的楼层,三步并两步,疾驰而行,因为再迟几分钟,医生要下班了,长途跋涉的看病就会化为泡沫。

医生下午是不上班的,再要挂号还不知猴年马月,即使挂上号,你还得重新做那些无聊至极的化验检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我微笑着敲开了医生的门。

医生正在收拾衣物准备下班,好在看见我进去并没有责备的意思。我敬重地用双手送上这些单子,医生轻轻地看了一下化验检查结果,不愠不火,不着不急,拿起手中的笔在病历本上笔走游龙,写了六七行字。

我也认不太清楚,大致意思就是化验检查的结果,有些英文符号我的确不认得,但是那些药名我单靠经验就绝对能认出来。因为医生每次开的就是这几种药,尤其记忆最深的就是这些药,大部分在医院的药房就没有,只能拿着处方在医院一楼大厅东面的“便民药房”去购买。药房真的很方便,二十四小时“方便”,当然药品价格贵的要命,和网络上查询的价格贵的不止一半!

医生开完药关门下班而去,我拿着处方单,想着这些昂贵的药品,尤其是想着吃上这些药,病情并没有多大的转机,我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茫然间走出门诊大厅,一屁股坐在了热乎乎的台阶上,点支烟,狠狠地抽了起来。

我怅然若失,思绪万千。我想不清楚为什么医院的病人越看越多,还弄不明白医院的药房为什么买不到处方药,更不理解医生为什么每次要开出那么多化验检查单!

病人之痛,医院之痛,还是社会之痛!

人生路漫漫,历经坑坑坎坎,若不是神仙,岂能安然无恙!有人拿钱读书,有人拿钱喂猪,有人拿钱炫富,也有人拿钱炒股,而我却拿钱添堵!

人生在世,平淡二字,看开了,想好了,纵然世间有千万个为什么,千古名流,仁人志士,有谁能懂!

生活就是一本难念的经,听不懂,念不清,含含糊糊像盲文。无数次满怀期盼地走进医院,无数次拿着看不懂的盲文,无数次花了大把的钱。的确这钱花的有些冤枉,花的有些奢侈,但是钱没了还能挣,人没了有钱你也花不了。于是乎我想明白了许多,生活既得让人生还得给人活,只是自己的生活过得有些紧巴。

心静了,人醒了,半辈子熬过了。别人锦衣华服,珠光宝气,自己 荆钗布裙,鹑衣百结;别人养尊处优,灯红酒绿,自己粗茶淡饭,淡泊宁静;别人层台累榭,雕梁画栋,自己蜗舍荆扉,偏居一隅。人生哪能活在伯仲之间,殊途同归,人比人气死人,上攀下比活不成。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任何秤杆离不开砣,蜗牛自有重重的壳!迈开步走出去,不再云愁雨泣,不再唉声叹气,更不再愁苦忧郁,生活依然过得平淡充实中如意!

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远远地扔了烟蒂,掏出了十几张人民币,在医院门诊大厅东的“便民药房”买了名目繁多、贵如黄金的药品,饭都没舍得吃,因为医院、车站,机场、旅游区的饭比药更贵,花钱更狠。我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还是途径23站地,耗费一小时零十三分,最主要的是还得抢着买回家的火车票!

我再也不相信医院是幸福的天堂!

道路在脚下,希望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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