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不知道书写什么内容的人会以为是少女初恋回忆录,看完你会发现,这个书名就是赤果果的讽刺,房思琪的初恋是诱奸,是强暴,是性侵,是血淋淋的少女血泪控诉。
这个书写的是少女房思琪从13岁开始长期遭受补习班老师李国华性侵,一个人默默承受,最终疯掉的故事。看书的过程让人感觉非常压抑,痛苦,几度看不下去。貌美如花,肤如搪瓷,拥有着文学理想的房思琪,一个人默默地遭受这一切,她甚至以为自己是爱李国华的,也认为所谓的老师李国华是爱她的。李国华是披着狼皮的禽兽,房思琪也让人怒其不争。思琪式的悲剧是怎么发生的?
家庭性教育的严重缺失
房思琪住在高档的小区,就连电梯都是刷金色的,可见家庭条件很好,她家也不缺乏教育,房思琪拥有一个很大的书柜,书柜里满满都是书,在李国华第一次进房家,夸奖这一柜子书时,房妈妈骄傲地说都是女儿房思琪的,房家是重视房思琪的教育的,可唯独缺乏自我保护教育、性教育。
当房思琪发生这个事情之后,在一次饭桌上向妈妈提过这个问题: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房妈妈的回答是: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谓教育不就是这样吗?房妈妈的言外之意是需要才教育,可是当房思琪真正需要时,却永远来不及了。书中的房妈妈并不知道,她的女儿是遭性侵才疯掉的。
房思琪第一次面对李国华的性侵时,她的反应是我不会,而不是我不要,是我不懂,而不是不可以,他硬插进来,而她为此道歉。拒绝,反抗,难道不应该是第一反应?可是房思琪没有做到,她的态度导致悲剧愈演愈烈。
房思琪聪明早慧,却太过于自尊,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敢告诉好友也不敢告诉父母,这个弱点也被犯罪人李国华看得透透的,并游刃有余地利用。书中说:最终让李国华决定走这一步的是房思琪的自尊心。一个如此精致的小孩是不会说出去的,因为这太脏了。自尊心往往是一根伤人伤己的针,但是在这里,自尊心会缝起她的嘴。她的自尊心,让施暴者李国华一次又一次举起手中的屠刀,将她的肉体刺死,灵魂出窍。
假如房思琪有接受过性教育,一定分得清李国华的行为是加害于她,而不是因为爱她,她只是一个13岁的孩子啊!只要她头脑清楚,她完全可以选择逃跑,即便逃不脱,事后也可以告知父母,寻求帮助,那就不会有后来的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就这样长达五年,直到她无法忍受,灵魂离开肉体。
房思琪的灵魂双胞胎—刘怡婷,她也同样置身于危险之中,她也同样缺乏性知识教育,她也暗生对李国华朦胧的情愫,幸好她没有美丽的颜,她脸上长的麻子救了她,她的丑救了她一命,才没有成为李国华的猎物,深深为她捏一把汗。
社会土壤对性侵的禁忌,不宽容,“脏了”有失尊严
“他发现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罪恶感又会把她赶回他身边。罪恶感是古老而血统纯正的牧羊犬。一个个小女生是在学会走稳之前就被逼着跑起来的犊羊。”
这一点施暴者看得太清楚了,这也是他们胆大包天有恃无恐的武器。包括李国华、数学老师、物理老师、英文老师在内,他们都太清楚这一点。那些天真漂亮的女学生对于这样的事情,会觉得自己脏了,这是丑事不能公开出去,发生了也只当吃哑巴亏,说出去除了被人笑,又能怎么样呢,所以李国华就这样有恃无恐,安然无恙地施暴20多年。
看书中的郭晓奇就知道了,那年她还是一个天真灿漫的学生,被补习学校的蔡良骗到李国华的秘密公寓,遭受了性侵后,郭晓奇学习一落千丈,最后被大学退学后,选择告知父母,并向父母求助失败后,在网络上发布了帖子揭露李国华,没想到郭晓奇收到的留言是:当补习班老师真爽,可怜的是师母,还不是被插的爽歪歪,而对施暴过程无动以衷。毕竟,事情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没有感同身受的痛。
但是,至少郭晓奇愤怒了,反抗了,发声了。而房思琪却没有,她没有告诉她的父母,没有告诉她最好的朋友怡婷,甚至伊纹问过她几次,明知道她有“重伤”,引导几次,她都没有说。这个自尊的女生,只用文学的语言告诉伊纹,她不开心。
巧言令色,美丽的谎言,真相的遮羞布
在文学语言的运用方面,李国华是披着文学外衣的狼,也正是他的巧言令色,一句又一句看似有饱含深情又似乎符合逻辑的话语,其实就是他随时扯下的遮羞布,掩盖他的血淋淋罪行,也让拥有文学理想的少女房思琪各种混乱,心灵消化不良,而用自己的方式解读为世间最动人的词——爱。这也是她遭受悲剧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他趴在她身上狗嚎的时候,她确确实实感觉到心里有什么被他捅死了。他撑着手,看着她静静地让眼泪流到枕头上,她湿湿的羊脸像新浴过的样子。
(李国华)轻轻地想,她连哭都没哭出声,被人奸了还不出声,贱人。小小的小小的贱人。
李国华内心冒出的是“奸”字。
李对着天花板说:
这是老师爱你的方式,你懂吗?……你是读过书的人,应该知道美丽是不属于它自己的。你那么美,但总也不可能属于全部的人,那只好属于我了。你知道吗?你是我的。你喜欢老师,老师喜欢你,我们没有做不对的事,这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能做的最极致的事……你是教师节最好的礼物。”
老师性侵了房思琪,并对她这是爱她的方式,房思琪说服自己老师这是爱她,自己也该爱上老师。房思琪是用这种扭曲的方式来消化的,一次又一次,心灵已扭曲,灵魂已瞎,怎么会不疯掉?
如果父母不缺席,家庭性教育不缺失;如果房思琪式的女孩能识破巧言令色、面对此类事情而不是一味地遮羞自尊;如果社会能宽容地接纳房思琪式的女孩,不要骂他们脏,不要让他们抬不起头来做人,而是将关注点放在施暴者的道德谴责上,法律制裁上,那么,房思琪式的悲剧,是不是会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