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末弦思都没怎么和李妈妈说话,李妈妈也没好气,周日在饭桌上板着脸宣布:“李弦思,下周六上午到春晖里六号楼三单元一楼补数学。”正在拔拉米饭的弦思淡淡抬起头,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又嚼开米饭。李妈妈眼也没瞥就说:“这是对你的惩罚。一直补到数学成绩稳定。”弦思突然站起,离开饭桌道:“我吃饱了。”
“李弦思,你这是在跟我发脾气?”李妈妈啪一下扔下筷子。
“没有,你不就会这招嘛?”弦思回头看着李妈妈,“我早就习惯了。”说罢,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无聊地在窄小的正方形房间里踱步。阳光只是爬进来些许,空气中毫无生气。
下午李爸爸回来时,弦思就偷偷问道:“爸,爸?你……有没有……书啊?”李爸爸边脱鞋边说:“书啊,什么书啊?”弦思支支吾吾地叨叨:“嗯……还是进你书房说吧。”进了书房,弦思还神叨叨地关上了门,才说:“嗯……爸你觉得你闷吗?”李爸爸满脸疑惑,道:“你老爸我是最有趣的一人儿,怎么可能闷呢?你到底要什么书啊?”“嗯……就是……一些诗啊……”弦思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哦,诗啊,徐志摩还是林徽因啊?”弦思一惊,道:“爸,这你都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喜欢我们那个年代的浪漫。”弦思急了,说:“哪有!这……这是老师安排的,谁看这些酸溜溜的东西啊。”李爸爸最终还是找了一本给弦思。
弦思溜回卧室,关紧门,直接坐在地上翻开这书来。她只是随便翻翻,因为好奇而已。只是过了两分钟,她就没有心思再去看了,丢在一边。在她的字典里,确实对这些酸溜溜的东西不感兴趣。她也搞不懂为什么明明可以直接说出来的话,却非要写的朦朦胧胧,让人无法直接理解,所以丢在一边,不再理会。
周一去学校后,弦思还是老样子。但却早早地来了学校。一来就趴在课桌上,再没起来。江沅进来坐下后,道:“来这么早?”弦思没有回应,翻下头,继续埋头趴着。江沅摇头表示无奈。
老班一路带风进教室,班里瞬间安静,一切小动作都停止。老班习惯性地靠在讲桌旁,环视教室,扶扶眼镜,才开口:“我迟来一会儿,你们是不是又抄作业了?”有人轻声附和道:“没有。”老班一眼识破,道:“快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咳咳!说正经的,刚才学校开会,初一新生要求参加冬日越野赛。”还没说完,底下唏嘘声一片。“要求每个同学都得参加,这是九中的老规矩,初一新生都得在秋季参加越野赛,其实就是结伴绕镇子外环一周。”底下声音更大了,“这是对你们的体力考验。再说了,你们现在天天窝在教室或家里,都没机会出来运动运动,这不正好给你们一个机会去采采风吗?你们算是幸运的,也许再过几年就因为安全事故不安排这种活动了。”
有人问:“老师是占课出去吗?”
老师盯着那个同学说:“你觉得可能了?占着课去活动,礼拜天举行。星期六早上七点半在学校操场集合,都别起晚了。来晚的都要扣学分记住了吗?”
弦思心里还挺高兴的,正好是周六,可以逃过一次补课。她大胆地问了一句:“老师,活动持续多久啊?”
老师回答:“起码一天吧,早上开始,大概下午五点结束。”
弦思心中一阵狂喜,偷笑着。
郭媞前面回过头来,冲弦思笑笑。
今天一整天弦思听课格外专心,尤其是数学课,而且她还问了江沅不懂的题。江沅很困惑,女生真的是种新奇的生物。他永远猜不透她的心。
周末很快就到了,周六上午弦思早早的起床,收拾了越野要准备的水,食物,和一些必备品就匆匆赶去学校。这次她很得意,她有能让妈妈绝对低头的理由,不用去补课是一方面的开心,能让妈妈哑口无言才是真正的兴奋。
来到操场,环视一圈,也有没来的。弦思很快归队,不一会儿她就见证了没来的后果。教导处刘主任直接一个班一个班的查人,缺了谁都记在本上,当场扣分并且要求打扫厕所一个月。晚来的也如此,但要继续参加越野赛。
今天大家一身运动装,当然也有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的,比如郭媞。她穿一双内增高,走起来刚开始还挺威风。
他们排成队穿过街道,往外环走。那个时候还挺壮观,也挺威风。回头率很高,路人都望着他们,还有凑热闹的小孩子时不时窜进他们的队伍。走到外环,郭媞就撑不住了,差点崴脚,还是弦思一把扶住她。弦思忍不住叨叨她:“你说你,越野你穿它来干嘛?吃饱了撑的?”郭媞呲牙咧嘴地又道:“对,老娘我就是吃饱了,撑着了,才穿这破玩意儿出来晃荡。”弦思补刀,低声道:“身高不够,内增高来凑。”郭媞瞪她道:“嘿~你还揭我老底。你不就比我高六厘米吗?牛什么牛?”弦思败下阵来,扶好郭媞继续走。越往外走,建筑物越少,刚下过雨的土路很黏,落叶铺满就好点了,不过变得很滑,尤其上坡路,队伍也稀散了。学生们都在找棍子当支持物,无非是些断了的粗树枝。才走了一半,郭媞就累趴在弦思肩上。弦思拖着郭媞欲找树枝,好不容易看到一棵粗壮的老树,可惜拖着郭媞也探不到树枝,试了几次都无用。最后一次尝试时,一只更长的手伸来,“嘎巴”一声折断弦思意中的那支树枝。弦思一脸惊喜,接过树枝,忙笑着道谢:“谢谢啊!”江沅听完这声道谢,道:“不客气。”梨涡浅笑,转身进入前进的队伍。
快中午时,带队老师安排学生就地休息,郭媞就地坐下,毫不犹豫地仰天躺下。弦思有条不紊地从包里取水,食物。郭媞闻到一阵香味就立马爬了起来,香味是从男生那边传来的。弦思也按香味来源望去。“三皮”李杰凑到刚拿出饭盒的江沅旁边,确实,香味是从江沅这儿传来的。大家都啃着面包火腿压缩饼干,而江沅拿着一盒炒饭。累了一上午的学生都望着江沅。李杰厚着脸皮道:“江沅,你带的跟我们的好像不一样啊。”弦思想白他一眼,谁看不出来不一样啊!“看起来特香,而且从来没吃过,能给我尝尝吗?”江沅一愣,道:“只是炒饭而已,那天我还见你在食堂吃了。”李杰一脸尴尬,咽了咽口水,羞着脸躲开了。江沅又道:“要不……来口?”李杰马上变脸,喜笑颜开道“来呀,谢谢啊兄弟。”他正要吃,郭媞大喊一声:“停!”李杰嘴半张着,被郭媞吓住。
“李杰,你不能吃,”郭媞咽咽口水笃定地说。
“凭啥?”
郭媞想了片刻道:“因为……因为江沅你不是有洁癖吗?他那哈喇子都快溜进你便当盒里了,再说了他用的是你的筷子。”
江沅吓得一下子把便当盒筷子抽回来,李杰气急,冲郭媞喊:“你是挑事儿啊?我看是你想吃吧!”
“你怎么知道?”郭媞一脸坏笑。
“哼!那你也不能吃,你没筷子啊,就这么一双筷子,谁用了就都不干净了。”
“切!谁说我没筷子。”说着从弦思包里抽出一双筷子,得意的笑着。李杰目瞪口呆,只好一边凉快去。郭媞回头问弦思:“走,吃炒饭去。”弦思咽咽口水,摇摇头。郭媞一把把她拉起,朝江沅走去。
江沅还是很大气的,把饭盒递给郭媞,郭媞吃的满脸享受,吃罢,郭媞躺在地上休憩。弦思趁这时,走到江沅旁边,拿出两个毛毛虫面包,递给江沅。道:“给,饿了吧,刚才郭媞吃了不少你的炒饭。”江沅笑着接过一个,弦思手中留了一个,他说:“味道怎么样?”
“嗯,很好吃。”
“我是说炒饭怎么样?”江沅尴尬笑笑。
“嗯,也很好吃。”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秋风拂面,吹过少年的指间,穿过少女的发隙。
弦思开口道:“嗯……好像要集合了,我去叫郭媞。”
“嗯。”江沅看看她远去的背影。
下午进程还算可以,不过有些磕磕碰碰,有扭伤的,有碰伤的,还有些感冒流鼻涕的。到目的地时,大家都一脸疲惫,教导刘主任把大家围成一圈,他站在中间做总结,叉着水桶腰说道:
“同学们,今天我观察大家,别以为我会夸你们啊,你们和我们上一届上上届学生比差多了。瞧瞧你们,就是个越野,伤兵一大半。想当年我们,哪有你们这么娇气啊!”
学生东倒西歪 ,主任训完话,便走了。江沅坐在男生最右边,弦思坐在女生最左边,俩人挨在一起。江沅有意无意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样?”
弦思顿了顿,说:“挺好的,就是挺累。”
江沅再没说话,弦思笑了,说:“你还真信啊,有老师陪同的户外活动是最无聊的。”江沅幽默一道:“没有老师陪同的越野是不完整的,因为没有主任训话。”灿烂地笑起来,梨涡露出,分外迷人。像晚风拂面,一样醉人。
一会儿老师又安排围在一起玩老套游戏-----丢手绢,老是轮到弦思,于是她整场跑。而江沅拿着纸铅笔,看看跑来跑去的弦思,手中的铅笔在纸上飞舞。旁边的男生突然扭头问他:“哎,这什么呀?”江沅一机灵,立马把东西收回包里,这时弦思把手中的褂子丢到江沅背后,江沅还没反应过来。弦思早已跑出好远,一脸坏笑。
江沅笑了,起身追去,弦思早已跑出老远。这时候追上肯定不可能了。江沅一下子大转弯,直接从反方向追去,弦思一慌。急着跑,江沅一把抓住她,一只手臂环住弦思的脖子。
弦思输了,但心里暖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