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冬晨,
大雾,
父亲在窗前咳嗽了几下,
那是早晨父亲唤醒国的唯一方式。
国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问:今天可以去么
父亲应了一声:可以
国麻溜地起床。
土城街道两旁破旧不堪,
国提着母亲装的一蛇皮袋的吃穿用品,
引得身边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遂惶惶不安。
父亲瞧见说:你站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我去对面给你买个包。
一辆墨绿色大东风驶过,拉起一片灰尘,国望着父亲瘦小的身体穿过灰蒙蒙的马路,竟然眼眶湿润了。再一闪念间,父亲已经回到了跟前,手中多了一个双开拉链的单肩包。
来,把东西装进去吧。
国搓了搓手,接过包,蹲下身子低头一声不吭地装着东西。
父亲:到了南城记得写个信回家。
国:嗯。
大巴车在寒风中不期而至,
父亲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递给司机,讷笑着说些希望一路上关照一下国。
司机师傅接过烟,点燃猛吸一口回道:放心吧。
车上人不多,国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国也许没有想到,坐这种可以躺着也可以坐着的大巴车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父亲在外面敲着窗户,那双粗糙的手比划着写信的样子,国鼻子一酸,使劲地点了点头,把头埋在手臂里。车子开动了,望着父亲瘦小的身躯越来越远,眼泪终于止不住了。
这是国第一次出远门,这个秋天,书生落陌,复国落选,极致之压,抉择时,已没有退路。父亲说:男儿志在四方。母亲诺诺:出去散散心也好,出门在外,要学好,不要混。国不语,心思已到千里之外。
南城虽远,风景依旧。
九连山起伏的山脉,像极了国18年的人生。这是一个怎样的十八年?郁郁葱葱却终不得志,鸟语花香却永不得闲。车外流动的人群,宛如流动的风景。
国一直没有方向感的,这回,要好好地记一下这条路,这条路,有未来的方向,有未知的惊喜和不安。
国永远不会知道,南城以南,竟然有个她,也在另一条路相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