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原创非首发 ，首发平台：昭通作家。ID:陈余妃，文责自负。

夏末晚上的风已经开始转凉了，但夜是柔软的，把一切都变得平静下来，少了白天刺眼的光芒连眼睛也可以睁得更大一些，那些参杂吵闹的声音也安然睡去。月光朦胧，将夜空笼罩在一块巨大的轻纱中伴随着点点星光，像个个在天上窥探人间的神明。灯光灿烂,五彩的光交相掩映，描绘着小城市的宁静，给它披上色彩斑斓的头纱，风轻轻柔柔的飞翔着，像天使巨大的翅翼亲切地抚摸着一切。

丝丝柔柔的风从阿银脸上打过，似轻纱拂过面颊，这样的触感像极了小时候考了一百分母亲从他面前匆忙走过用手抚摸他额头。就在他感慨的一刹那，闪着点点银光的天空划过一片耀眼闪亮的流星，阿银高兴地跳了起来，用手捂住嘴边企图外逃的喜悦声，差一点从楼顶纵身一跃同流星一起划亮黑夜，这样的场景他曾在梦里见过，甚至还幻想人从楼顶上落下去会不会和风一样轻飘飘的？或者会不会像鸟儿一样飞起来？也许那时候的自己也像流星一样万人瞩目，那将是多舒服的感觉呀。

哦！不对，阿银想到闭上眼睛用手搓动眼皮脑海里也会有这样的画面，只是这样方式弄出来的美景对眼睛的伤害太大，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可让人感到矛盾的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却老是喜欢这样做，假如一不小心被别人看见，他就会着急地解释也不管别人问不问原因，解释过后还老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阿银，风吹够了就快点回去睡了，明天早一点起来看看书备考，今年的省考你应该好好准备一下。”

夜空中的流星被母亲的话语打破，一片片碎屑光速般掉落在了城市边缘黑黢黢的大地上。阿银还没来得及许愿呢，算了，能许什么愿呢？每年生日许下的愿望也不见成真了几个，这些全是骗人的。他把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小声地嘀咕着，就当这是今年的愿望吧。

“好的，妈，我马上就睡了，明天我会早一点起来看书的。”他用极其温柔的嗓音轻轻地应答了母亲。

在天台上停顿一会儿后，阿银依依不舍地拖着人字拖，漫不经心地支配着疲惫的身躯从天台向家走去，每下一步楼梯就感觉灯光越发刺眼，楼梯间回响着的空洞洞的脚步声同他的心跳声一附和着，“哒哒哒，砰砰砰”，让人听了满是悲伤。刚踏进家门，他便看见母亲还在忙碌着，阳台上又挂满了刚洗过的衣服，不出意外的话冰箱里也应该塞满了新鲜食物。他看着母亲笑了笑，与母亲道了晚安便回房间里去躺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母亲忙碌的声音才稍微停了下来，轻悄悄的脚步声停留在了他的门口，突然停顿的脚步声宛若丛林中消失的精灵，让阿银心里不禁一紧，他能感受到母亲想尝试着打开房门，即使她早已经知道阿银习惯了反锁着门睡觉。“小银，睡了吗？……”她又轻声唤了阿银几声，看他是否已经睡着，她的爱总是那么小心翼翼。

阿银在房间里憋了一口长长的气，他的肺就像一个慢慢被吹大的气球，稍微用一点力都像要炸开了一样，他想要母亲快点离去只能装作睡着。母亲见阿银没有应答在他房门口逗留了好一会儿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阿银最近常常失眠，睡不着也不敢睡，有些时候睡着了也总是做噩梦，每天夜里都会被吓醒。他梦里的自己浑身都是脏兮兮的，像是从地里面刚挖出来的魔芋又似被屎壳郎反复推拉的粪球，被人装进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中，在密不透光的盒子中就算是他喊破喉咙也没有人能够听到，被人踩脚底下，被一脚踢进臭水沟里，在梦里他妥协了。

阿银睁着空洞的眼睛，不知不觉眼泪灌满了耳朵，抬起手在脸上擦拭着眼泪，手背不小心被自己脸上的胡茬扎了一下，阿银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二十五岁了，不能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鼻子，他擦拭眼泪的力气又加重了一点，用力吸了一口气，又把它释放出来，咧着嘴假装笑了笑，明天还得继续看书考工作呢，已经毕业一年多了，再也不能在家闲着了。

阿银打了几局游戏后便刷了一会儿视频，看着视频里的各种文案他总有种有人在窥探他生活的错觉，系统推荐的视频都很符合他目前的现状，越看越难过。关掉手机后阿银悄悄打开房门看了看母亲房间里的灯是否还在亮着，当他看见母亲房里一片漆黑透不出一丁点光亮时他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蹑手蹑脚地去饮水机里接了一杯热水，在转回卧室的时候他听见了母亲房里发出了嘀咕声，他心里觉得很不可思议，也许是母亲在说梦话吧！

回到房间后，阿银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贴着益达口香糖贴纸的瓶子，小心翼翼从里面倒出三颗白色的药丸，他害怕这一盒安眠药被母亲发现，所以在昨天买药回来的时候把偷偷把包装给换了。看着手里的苍白到没有希望的药丸阿银觉得他的这一生是不是真的完了？假如有一天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独留人间的母亲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他不禁湿了眼眶，声音也逐渐哽咽起来，他是真的放不下母亲啊。在内心经过一番挣扎后阿银最终放下手心里的安眠药，又再一次把它装进盒子里，用被子捂住头躺在床上酣畅淋漓地哭了一场。

清晨的阳光摇醒昏睡的人们，阿银拉开了窗帘看到了好多人已经开始忙碌了，卖肉的，卖菜的努力吆喝着，买菜讲价的声音不绝于耳，他伸出头去在街尾最不起眼的位置看到母亲卖烧洋芋的三轮车，他的心一下子又湿润了，他抬起头感叹了一句，阳光可真是刺眼啊！

阿银起床洗了把脸顺便刮了刮胡子，看着镜子里眼睛肿肿的他，真的一点都没有一个大人该有的模样。他脸上的胡子真是难刮极了，又多又硬，刮了几次刮不掉便使他烦躁起来，果不其然，因为太过于用力让他的脸上多了好几道口子，在冷水的刺激下，疼得他跳了起来，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藏在草丛中被飞来的石头惊起的蚂蚱，在逃在躲。

刮干净胡子后，阿银煮了两碗番茄鸡蛋面条随便吃了两口就端着碗向楼下走去，看着碗里红通通的番茄把面也染红了，他觉得母亲很是奇怪，吃番茄鸡蛋面的时候居然只吃番茄不吃鸡蛋，从小时候到现在都没有变过，他也尝试每次给都盛鸡蛋在她碗里，但都被母亲全部夹了出来放进他的碗里了。

阿银正在认真思考的时候被一句问候打破：“又给你妈送早点啊，你妈真的起得太早了，我早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人家就推着三轮车出去卖洋芋了，太苦得了。”和阿银打招呼的人正是他家楼下的张姨，张姨五十多岁左右，矮矮的胖胖的，还烫了一个小卷发，看上去就像那种过得很舒适的中老年人，完全不用操心些什么。“额，是的，张姨，那我先下去了哈。”阿银敷衍的应付了一下便端着面条急匆匆往下走，在他走过以后，张姨长叹了一口气。

他好不容易避开张姨，但是因为走得太急了，面汤洒在了他的白色卫衣上，那些斑驳的油印子和纯白色调一点也不搭，他的心情又变得烦躁起来。阿银听过母亲讲过这个张姨，原本张姨是生活在农村的，但是她儿子有本事在城里做大生意发了财就把她接城里享福了，但是张姨却不是那么习惯，就连上厕所都不习惯用马桶，每天早上都要跑去楼下菜市场的公共厕所。

不知不觉阿银就走到了母亲的摊位，母亲正在把烧好的洋芋褪皮，看见阿银来了以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叫阿银把面条递给她以后，几大口就把面全部嗦进嘴里了。阿银看着这样的母亲有一点心疼，母亲原本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但是在外面她为了他却把自己过成一个男人的样子，而在家里却给他数不尽的温柔。母亲把面汤也喝完把碗递还给阿银，从三轮车旁边挂塑料袋的勾子上拿出两斤排骨说:“小银，回家就把排骨写了炖了，然后就好好看书，今天多喝点汤哈。”阿银接过母亲手里的排骨，他知道最近市面上排骨的价钱，一斤排骨现在得花三十五块烧呐，而母亲有时候一天连一百块钱都赚不到。

看着手里的排骨阿银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家后，阿银按照母亲的话把排骨洗干净放了些香料炖了起来，不一会儿房子里萦绕着排骨的香味。阿银难免回想起在大学时候谈过的一个女朋友，她最喜欢吃排骨了，所以他每次给她带饭带的总是排骨，有些时候会被她骂成是死直男，回想到这里阿银咧开嘴笑了笑，他和她分手的原因就是每次阿银给她带饭都带排骨，分手那段时间他还难过了好久，可怎么现在想起来却是那么幼稚啊！阿银没有继续再遐想下去，他把房间里的公考书拿出来在客厅里看，而且还定了一个闹钟，他怕自己忘记时间把排骨给炖糊了。

这已经是阿银考公的第二个年头了，他从毕业出来开始就一直都不顺利，考一次败一次，这已经让他很没有信心了。不过他还是要继续坚持啊，虽然他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母亲希望他以后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所以阿银不想考也得考。

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左右阿银的定的闹钟响了起来，铃声是房东的猫唱的《所以少年人》，“岁月赠别离  可知其深意，戚戚回望时  漫漫路重聚，多美年少时  有痴愚些许”，这是他最喜欢的歌词加上房东的猫温柔治愈的声音能让他忘却很多烦心事。把火关了以后，阿银夹起一块排骨，嗯，还不错，他对自己的厨业是越来越满意了。在闲暇的这这一小段时间里，阿银打开了网易云音乐又循环播放了好几遍《所以少年人》毫无意识地跟着哼了起来，一边哼唱一边翻着微信朋友圈。阿银从来都不会发朋友圈他觉得那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一边又想去看看朋友的近况，了解他们的生活，可慢慢的以前好多喜欢分享生活的朋友现在的朋友圈几乎都被设置成了仅三天可见，他同好多人都断了联系，对他们的生活一无所有。他的朋友圈里除了是做微商的，就是各种培训机构的广告和各种招聘信息，阿银突然觉得好没有意思。

正当他要放下手机时高中班级群里的全体消息却让他难过起来，前段时间因为白血病在水滴筹上筹款的高中同学今早没抢救过来去世了！看到这个消息阿银久久不能相信，他才二十五岁呀，还那么年轻！阿银心里就像压千斤石头一样变得沉重起来，生命是如此脆弱和短暂呀！

两天以后阿银和高中同学一起去参加葬礼，葬礼很简单，被一丝一丝忧伤缠绕，气氛让人难过到窒息，特别是他看到已经逝去的同学的父母满眼红血丝和满头风霜时，他的内心又挣扎了起来。在葬礼上他也见到好多许久未见的高中同学，大部分的人都褪去了稚嫩穿上了西装皮鞋，说话也变得成熟有了世俗的味道，听说他们有的在国企工作，有的已经有了编制，再看看自己真的是一事无成啊，怪不得母亲总是放不下他。

阿银参加葬礼回到家一向沉默寡言的母亲破天荒地向他打听了很多，甚至还问到他对待生死的态度，阿银被问得有点手足无措，支支吾吾的也描述不清楚，母亲见状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拿出了绣了好几个月的十字绣。这幅巨大的十字绣上有几个很显眼的大字——家和万事興。母亲还打趣地叫阿银将来结婚把她绣的这幅十字绣用匾额镶起来，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那她就可以一直陪着阿银了。

听到这里，阿银惭愧地低下头假装在手机上刷着公考题，屏幕上一个又一个错误一闪而过。时间一分秒地在流逝，母亲一针一线地绣着十字绣，好像很享受这样的时光，但是阿银心里却很隔应他看着母亲不知道如何同她交流，想着想着便控制不住地盯着母亲看，他从来都没发现母亲额头上大大小小的皱纹已经数不清，青丝中也参杂了好多白发，他还幻想起母亲更老时候的样子，是不是也像那些戴着老花镜还努力绣十字绣的阿婆一样？

“阿银，你看什么呢，妈脸上还有烧洋芋的灰吗？”突然，母亲的话把阿银吓得颤了起来，阿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了句:“没有，妈，你最近好像老了许多。”

母亲听到阿银的话后停下了手里飞舞的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也没想到阿银会给她说这些，母亲沉思一会儿后伸手抚摸着阿银的头说道:“傻孩子，每个人都会老的啊，以后妈妈还会越来越老，即便是有一天我离开了，我的阿银也要好好长大……”

说着说着母亲哽咽了，干涩的喉咙里挤不出来一个字，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找了个理由回了房间，回到房间后母亲把刷视频的音乐开到了最大伤心地哭了起来。阿银看到母亲这样他的心里也不感受，关掉了手机刷题的软件也回房间了，回到房间后，阿银打开抖音又刷了起来，他觉得上面好多文案说的就是他自己，他又把床头柜里的益达口香糖瓶子拿了出来，倒出里面的白色药丸忍不住舔了舔，当舌头触碰到白色药丸时他以为自己会露出痛苦面具，从小到大他害怕吃药但偏偏这个药是甜甜的，像他最喜欢吃的香草味的口香糖，他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第二天阿银起得比母亲还要早，他煮了两碗面条，两碗面里都煎了荷包蛋，不过他把母亲的放在了面条下面掩盖了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同母亲一起坐下好好吃顿饭了。母亲和他不约而同都没提起昨晚的事，母亲吃面的时候到了阿银藏在面条下的荷包蛋，这一次她没有再把蛋夹去阿银碗里，而是对着阿银说了句:“我儿子的手艺是越来越棒了！”

吃完早餐后，阿银提出要帮母亲推三轮车，刚下楼时就遇到了住楼下的张姨，她已经捡了一麻袋的塑料瓶了。母亲同她打了声招呼后张姨就一脸愁容的走了。后面阿银听邻居讲张姨的儿子做生意赔了钱欠了账然后跑去借了网贷催款的人电话都打到张姨手机里了，本来他的儿子打算把她送回老家，可是张姨害怕农村那个嗜酒成性的丈夫只要一喝醉酒就对张姨拳脚相加每天她的身上都会挂彩，张姨自然是不愿意回去的，慢慢开始张姨就捡起了塑料瓶帮她儿子还债。

知道张姨的事以后阿银变得更加努力了，每天都很早起来看书，有时候还去县里的书屋不带手机在里面呆上一整天，一个多月过后的省考他以笔试第一的成绩进入了他所报岗位的面试并且最终成功上岸了。他感觉他的生活开始灿烂起来了，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也不再害怕社交，甚至还可以同周围的人侃侃而谈，他想母亲也会很开心的吧！对了，阿银还喜欢上了单位的一个女孩，他打算等到合适的机会就去给她表白，如果表白成功他将会和这个女孩组成新的家庭，他会尽心尽力的去经营一个家，毕竟他从未见过他的爸爸。

阿银日复一日的上着班，但是他却觉得生活并不枯燥，他已经有了自己所想追求的东西。可美好生活总会被现实打碎，他在上班期间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喂，是张兰怡的家属吗？”

“是，我是张银，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你的妈妈晕倒了，现在在第一人民医院，她的血小板减少，情况很不好，需要尽快输血。”

“医生你一定要救我妈妈，等我，我马上来！”。

阿银挂断电话后疯了一样冲出办公室，他急匆匆拦了一辆车往医院里去，在车里的这一段时间他度秒如年，一直在催开车师傅快一点再快一点，当路过红绿灯路口停下来时他崩溃了在车里号啕大哭，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惧怕死亡。司机看了也很无可奈何，他在纠结自己要不要闯红灯，思考再三他还是没有勇气去闯，因为他的驾驶证就只剩下六分了。当绿灯亮起司机加快了速度，他把阿银送到医院门口没有收他的车费。

到了医院后阿银给母亲抽了血，他的内心很紧张，他害怕母亲离开，害怕他

的世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医生给母亲输了血后情况好转了一点，但是他的母亲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过了两天母亲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血癌，晚期。这四个字像千斤重担一样压在阿银的心里，他当着医生的面痛哭起来，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捶着自己的胸口，医生见状也湿了眼眶。

在母亲生病后，阿银多年未见的小姨来看望她的母亲，小姨一进病房就忍不住痛哭起来，她一边拉着姐姐的手一边又责骂到:“你再逞强又怎么样啊，二十五年前你有勇气自焚，现在怎么没力气对抗这该死的病了！”

母亲听到后，一把把小姨的手甩开，怒斥到:“不要说那么多，不想看到我你可以走，当着孩子的面说些什么屁话！”

听到这儿阿银震惊了，自焚！！！他的母亲居然在他没出生的时候自焚过！

“小姨，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妈真的去自焚过？”阿银眼泪哗哗哗地往下流，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姨。自焚！那该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呀！

小姨二话没说，拉起她姐姐的手她一年四季都穿着的长袖撸了上去，把裤脚也撸了上去，母亲的伤疤完全裸露到阿银的眼前，让他触目惊心，他不相信一向坚强的母亲居然自焚，那是的她是受了多大的伤害才有的勇气啊！

“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你不会疼吗？姐，这么多年也不给家里面联系，老妈早就原谅你了，以前这么大的痛苦你都忍受过来了，你这次一定要加油啊……”说着说着小姨泣不成声，母亲也转过头去哭得不能自已。

在母亲生病的这段时间她不让阿银给她擦拭身体，直到病到没有一点力气才让阿银接近他，阿银也亲手触摸到母亲身上的伤疤，母亲从脖子到脚都是被烧伤的疤痕，阿银看着这些伤疤想起了他梦里被踢的那个盒子。

几个月后，母亲去世了，她的手里握着阿银给他的益达口香糖盒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口味的糖。

阿银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发现了她的笔记本，那个笔记本应该记满了事，但是却全部被撕了只剩下一张空白的纸。阿银不知道母亲自焚的原因是什么，他只听小姨讲他的母亲在自焚那天被救后被检查怀了孕。

三年以后阿银结婚了，结婚对象是他们单位的那个女孩，她也喜欢吃香草味的口香糖，他把母亲的十字绣和笔记本里的那张白纸都挂在了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