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卦

我是郑宏鹏,樊登读书会隰县分会会长,每天一篇原创文章之035。

我们都听说一个成语——否极泰来,“否”和“泰”都出自《易经》,是《易经》里的两卦——否卦和泰卦,成语否极泰来是“否”在前,“泰”在后,六十四卦的次序中是泰卦在前,否卦在后,泰卦是第11卦,否卦是第12卦。

“泰”是指好的,通泰;“否”是指不好的,否塞、堵塞。实际上否卦和泰卦说明的道理是一样的,泰卦是从正面来说,否卦是从反面来说,我们先看泰卦,泰卦在履卦之后,上一讲的履卦是告诉我们按礼行事,那么按礼、按规则或者按规律来做事了一定会通泰。跟“泰”连在一起的词语往往都是好的,比如三阳开泰、国泰民安、天地交泰、泰然处之/泰然自若,《论语》里也说“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君子是“泰而不骄,威而不猛”,是一种通泰的、泰安的景象。

我们来看泰卦的卦象:地在上天在下,所以叫地天泰,而反过来天在上地在下就叫否。为什么呢?现在好多人对泰卦有不同的理解:泰卦上面的坤卦是大地,可以代表阴性事物或者女人;泰卦下面的乾卦是阳的,可以代表男人,这就可以理解为女人在上,男人在下。

泰卦的卦象,它是从功能、从事物交合的现象上来描述的:上面的坤卦代表大地,大地是阴的,所以阴气在上;下面的乾卦代表天,天是阳的,也就是阳气在下。阳气是从下往上升的,而阴气的是从上往下降的,所以泰卦就是指阳气上升阴气下降,这样就沟通、交泰了,也叫交通,因此泰卦特别重要,它代表了《易经》的核心思想——阴阳交通。阴阳分离则否,也就是后面的第12卦否卦,是不好的,而阴阳交合则泰,是好的。

这就跟西方的思维方式不一样,亚里士多德的逻辑有三大基本规律:同一律、排中律、矛盾律。矛盾是不交合的、排斥中间的,而中国的文化从《易经》开始,就强调交合、要沟通,重视阴阳的中间状态,所以《易传》里有十六个字非常重要,强调交合的作用:“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

我们再来看泰卦的卦辞:

泰,小往大来,吉亨。

“往”是走了、离开了,是从近往远处走;“来”是来到了,是从远处往近处走,“小往大来”,小的走了,大的来了,小是指阴爻,坤卦三根爻全是阴爻,因为一个卦的次序是从下向上的,所以小的走了就是阴的往上走了;乾卦三根爻全是阳爻,是大的来了,所以在下边。“小往大来”才吉祥亨通,那就指上下要沟通。

我们来看《彖传》对这个卦辞的解释:

彖曰: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泰卦是天地交合:阳气上升阴气下降,天气上升地气下降,这样万物就通畅了,上下交合,志向相应。

大家都听说过上海交通大学,知道为什么叫交通大学吗?不是说它是搞铁路、公路的,上海交通大学的“交通”是取自泰卦“天地交而万物通也”,所以叫交通。“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志同”也叫同志,志同道合的人,取自《国语》“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词语,所以新中国建立以后,同志就成为打招呼的常用语了,“同志,前门怎么走啊?”不过现在这个词的意思又变了,词义变化很多。

“内阳而外阴”:“内”指下卦,“外”指上卦,泰卦下面是阳上面是阴,也就是里面是阳的外面是阴的;“内健而外顺”:内卦是乾卦要刚健,外卦是坤卦要柔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因为一般说乾卦、阳的是君子,坤卦、阴的是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泰卦下面是三根阳爻,阳爻上升,然后逐渐第四根第五根、第六根都变成阳爻,阳气上升的同时,阴气肯定会消逝,所以君子之道长了,小人的道就会衰落、消亡,这是相辅相成的。

《彖传》告诉我们:内在要有刚健、坚强的意志,外在则要顺应,也就是内刚外柔、内健外顺,就像铜钱一样内方外圆,然后要“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不断增加自己君子的德行,把小人的那种不好的品性消除掉;然后还要沟通,才能交泰。

我们都知道三阳开泰这个成语,一到过年尤其是羊年的时候,好多人说三羊开泰,其实是错的,三阳开泰说的是阴阳的“阳”而不是一只羊的“羊”。三阳开泰就是泰卦,下面三根爻开出了一个泰卦,刚好就是正月春节的时候,所以不是羊年的春节才三阳开泰,任何一年的春节都是三阳开泰。

因为从一年12个月来说,阴历11月有一个节气叫冬至,也就在阳历的12月22、23号左右,是阴气最多而一阳来复的时候,所以阴历11月是复卦;到阴历12月也就是腊月,阳气更多了一点,这个卦叫临卦;腊月过了就是正月,正月了的阳气又多了一点,下面有三根阳爻了,这个卦就是泰卦,所以三阳开泰就是春节。

我们再看《象传》的解释:

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这是从形象上解释泰卦:“天地交,泰”:天地交合,通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后”不是以后,以后的“后”简化以前写作“後”,而这里的“后”是没有简化过的,是君主的意思,当然后世说帝王的夫人也叫“后”,但是“后”最早就是指帝王自己,“财”通裁,裁定、裁断,这句话的意思是君主要效法泰卦的天地沟通之道来制定天地、社会、阴阳交流沟通的法则,来辅佐天地沟通之道;“以左右民”:指导、统领老百姓,意思是让老百姓也要按照天地交合、阴阳交流的法则来进行沟通。

我们在一个社会、一个团队当中,也要注意沟通阴阳,现在好多人有矛盾,99%就在于误会,而误会的99%就在于不沟通,这就叫“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有什么事一沟通不就好了吗?所以沟通多么重要,交泰、沟通之道可以统领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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