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沟》——三


此时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火辣辣的太阳蒸腾着水渍,所有景象都在水汽的折射中颤动,让我有些眩晕。时光突然停滞下来,像满地泥浆一样,淤积在此时此刻。我意识到万事万物都将从此复苏,就像诺亚方舟的故事里描述的那样,一切飞鸟、家畜和爬虫,将在这片潮湿的土地上繁衍。一切芦苇、刺蓟、菖蒲、茅根,将如野火一样疯长。洪水为旧的事物带来毁灭,也为新的事物沉积肥力。而我们这些江湖的夹缝之中诞生的孩子,同这些野兽杂草一样,在这洪水的滋养下茁壮成长。并且洪水一旦过去,对我们这些小孩而言就变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因为无论淤泥也好,渍水也好,对我们都不会造成多少困扰。孩童总是能轻易的接受现状,明白任何变故只不过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不像大人对环境的改变愁眉苦脸。譬如下雨的时候我从不打伞,总是喜欢把身上淋个透湿,下雪的时候我也绝不会呆在家里,哪怕手脚上生出一排又痒又疼的冻疮。洪水之后的世界不但不会令我沮丧,反而令我感到些许惊奇。不一会儿,远处的一阵蛙鸣打破了持久的静谧,我循声走去,沉重的胶鞋被泥浆粘滞,令我步履艰难,每次抬起脚或踩下去,鞋底都会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等到我靠近那片积水,这些两栖动物早就发觉了我的行踪,纷纷噤声。我索性脱去胶鞋,就放在泥地里,然后光脚走过去。稀泥被太阳烤的热乎乎,踩上去甚至有点舒服。如果不是它散发着一股腥味,我甚至可以想象地面满是热腾腾的巧克力。我想用脚趾在泥地上画一只王八,可还没等画好,这些线条就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被周围的泥浆填满。于是我踏进小小的水洼里,里面顿时一片骚动,好几百只青蛙、土蛤蟆、蟾蜍通通四散而逃,有的游向深水处,有的跳到岸上,在一片慌乱中来不逃窜的立即潜到水底。我继续试探着向前走,走不多远,就发现前面是个较深的坑。我用脚探到底,忽然有什么东西撞到我的脚踝,吓了我一大跳,差点没失去平衡跌进水里。水里有鱼!我赶紧在里面摸索一番,果然摸到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鳊鱼。这条鱼在水坑里呆久了,力气已大不如前,但还是想努力挣脱我的双手。我用尽全力将他揽回我的怀里,死死抱住,指甲几乎都要抠破它铠甲似的鳞片。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它终于耗尽残存的力气,停止了挣扎。我松了一口气,准备带着战利品离开。此时,搅浑的水稍稍澄清下去,我发现这个直径不过一米、深不过二十公分的小水坑里,至少还困住了十几条大大小小的鱼。它们随着洪水游历到这里,但当洪水退却时,它们却再也无法像两栖动物那样逃走。我本可以将它们一网打尽,可是双手抱着一条大家伙,而且没有网兜空手抓鱼要费事得多,在此前的战斗中,我的衬衫和短裤都被泥水和黏液搞的一塌糊涂。我寻思着,要先把鱼送回去,然后再去借个大网兜,除此之外,还要想办法把衣服弄干净点,免得回去挨骂。

我回到地面上,就在又浅又脏的渍水里洗了脚,然后悬在半空中甩甩水,便把半干不干的脚塞进胶鞋。地面泥泞湿滑,我深一脚浅一脚往家里走,这才感到怀里抱着的鳊鱼颇有些份量。如果换作卢江磊或是张氏兄弟俩,肯定会用稻草穿过鱼嘴鱼鳃,编个提手,这样拎起来就会轻松许多。但现在村里仍是一片泽国,别说稻草,就连根杂草也看不到。或者可以像他们那样直接抠住鱼鳃,但我怕割破自己的手,同时也不愿意伤到这条大鱼。我就这么吃力的一路走到家,幸运的爸妈都还没回来。我把鱼放进白铁桶里,打开水龙头放了小半桶自来水,这条大鱼立刻游动起来。只不过桶子太小,它不是头就是尾巴碰到桶壁,最后只能蜷在里面。我又迅速的把衣服和短裤脱下来洗,此时,它们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洗完之后,我尽量把衣物拧干,然后又穿回身上。这种天气走在太阳下面,不出一刻钟衣服就会被烤干,要么反正早晚被汗浸个透湿。

张澄平时最喜欢捉蛇打鸟,捕鱼摸虾更是不在话下,他那儿应该不会缺少网兜这种东西。自从下过暴雨以来,我还没有见过张澄张汉兄弟俩。他们住在毗邻的村子,离我家并不算远,只要走过连接村子的那条小路,穿过一段湖面就到了。我向着湖边走去,原本泥泞的地面在烈日的炙烤下很快结出一层硬壳,只要脚步足够快,就不会陷入下面的稀泥,这让我走起来轻松许多。可到了湖边我才傻了眼,水位已经涨到我从没见过的高度,周围的景象面目全非,原来我走过无数次的小路已不见踪影。我正纳闷会不会是自己走错路,直到我看见前方有一个水泥砌成的乒乓球桌。从前它离湖边至少还有五十米,现在它的一部分桌腿都浸在湖水里。我试探着趟了过去,还好渍水很浅,我足够小心的话胶鞋就不会灌入水。乒乓球桌已经十分破旧,连日暴雨的侵蚀,似乎又让它的桌面又有了几处新的缺损。中间用来充当拦网的铁板锈得更厉害了,下次谁扣杀的时候把球打在上面,没准要崩出个洞来。洪水在此时此刻终于令我感到有些沮丧。我坐球桌上,想借助热力把潮湿的短裤焐干。这边风比以前大得多,如果水一直不退的话,我们即便可以赤脚在水中打球,但也绝对忍受不了风对球的干扰。想到这些,我才觉得洪水是多么令人深恶痛绝的东西。我的腿像吊在藤上的瓠子一样百无聊赖的荡来荡去,不一会儿,我起身看看,裤子几乎全干了,只在桌面上留下一个屁股形状的水印。我站球桌上眺望湖面,只见茫茫一片湖水,在阳光之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仿佛打碎了某件巨大的金质器皿。湿热的风从南面吹来,搅动着这些碎片,如同在搅拌一锅热腾腾的玉米粥。小路已沉没于湖水之下,但我仍然发现了它的踪迹。涌动的浪潮碰撞在上面,化为无数泡沫,形成一条延伸到远方的白线。我盯着这条时隐时现的白线和跳动闪耀的波光发了一阵呆,顿时感觉眼睛酸胀。我赶紧低下头拭净泪水,又揉了揉眼,我再次望向远方,隐约看到湖心有艘小船,在一片耀眼的湖水中像太阳表面的黑子。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长时间盯着波光看眼闪花了,直到这个小黑子越来越大,我才看清它是一艘怪模怪样的船——如果可以称之为船的话。一个人影戴着硕大的斗笠,撑着长篙徐徐向我驶来。船快靠岸的时候那人尖声喊了一嗓子,我听出是卢江磊。我赶紧答应了,穿起胶鞋就往那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嗬,这哪是什么船?卢江磊的座驾是一只大桐木脚盆,我在家用来泡澡的就是这种。脚盆周围绑了四个充了气的汽车内胎,除了胎上打了若干个大补丁之外,看上去也算是四平八稳。卢江磊手持一根竹篙,撑着它慢慢向我靠近,同时测量着水的深度,防止搁浅。这根竹篙不算水下的部分,大概有他两个那么长。许久不见阳光,他的脸更白了,上面的伤口早已愈合,留下一道月牙形的伤疤,与他那张白脸不甚搭调,像是在崭新的信封上胡乱盖上去的邮戳。

“这是要去哪儿?”卢江磊问。

“本来想去找张澄借个网兜。到了这里才发现路被水淹了。你家不是住在江边的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别提了,我家房子被水冲走了,这些天一直住在姑妈家里。”

“不会吧。”

“这种倒霉的事还能逗你玩不成?”

卢江磊的家在堤外。以前听他说过,一到夏天涨水,家里一楼就会被淹没,遇到今年这么大的洪水,房子被冲走其实再正常不过。每年丰水期,他们一家子出门全靠“皮划子”,今天我才亲眼见到这个所谓的“皮划子”是什么东西。

“你又是要去哪儿?”

“早上去给我爸那儿帮忙,现在回村子拿中午饭给我爸送过去。”

“你姑妈在我们村?怎么不来找我玩?”

“还玩呢,我哪有你那么闲,每天一堆破事要忙。再说天天下这么大雨,哪有心思玩?”卢江磊松开系带,把斗笠摘下来,这斗笠与他的身材相比大得夸张,“你这是要捕鱼么?”

“是啊。我发现好多鱼。你那儿有网兜吗?”

“在我爸那儿,这会儿不能借给你。要不我带你去找张澄他们吧。”

我看了看他的皮划子,不无担心的问:“能行么?不会沉吧。我家的脚盆每次洗澡洗一半,水就漏光了。”

“放心吧,都打过桐油的,哪能漏水?你不敢上来我可走了。”

脚盆四周都被车胎环绕着,根本无处下脚。我只能一只脚轻轻的踩住轮胎,另一只脚发力起跳,想要像蜻蜓点水一般跃进去。谁知道轮胎还是往下一沉,我脚底一滑,一下子骑在轮胎上。两只脚全都泡在水里。卢江磊乐得哈哈大笑,不紧不慢地把竹篙递过来拉我一把。我的胶鞋里灌满了水,十分沉重,抓着滑溜溜的竹篙,好不容易连滚带爬地进了脚盆。

我把鞋脱下来,一边赶紧往外倒水,一边说:“真他妈倒霉,就是坐你这破王八船,今天好不容易就想保一双干鞋,谁知还是打湿了。”

“得了吧。我天天坐皮划子也没湿过鞋。你那笨手笨脚跟狗熊似的,差点没掉水里真算你运气。再说你还能有我倒霉?莫名其妙就破了相,莫名其妙连房子也没了。”他边说边用手摩梭着脸上的伤疤。

“对了。你不是还要给你爸送饭吗?可别耽误了。”

“不打紧。现在还早,说不定我妈饭还没做好呢。对了,你这是上哪抓鱼去啊?”

我就把发现鱼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也太容易了。跟白捡似的。捡到东西见者有份。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几条。”

“行啊。反正最大的那条我已经抓回去了。”

卢江磊骂我狡猾,然后又细说了房子被冲走前前后后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们早在那之前就收拾所有东西搬到姑妈家了,所以连房子是什么时候被冲走的都不知道。这么壮观的一幕居然没人一个人看到,多多少少令我有些遗憾。方圆几十里一片大湖,风浪不小,但小小的皮划子在卢江磊娴熟的操控下居然十分平稳,闲谈间,我们在诺大的水面优哉游哉的前行了很远。我坐在王八船上,忽然想起《西游记》里的情节,哪怕是“径通八百里”的通天河,只要是坐在神龟的背上,就能安稳渡过。不知不觉间,船已经到了对岸的村子。

我们来到张澄家,敲了好一会儿门,迟迟没人开门。卢江磊不死心又喊了几嗓子,这才听见里面有窸窣的脚步声。开门的是张澄的奶奶,她告诉我们她家俩孙子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去了哪里。我估摸着他们大概就在附近游荡,因为唯一的道路已被湖水淹没,想出村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和卢江磊告别了张澄的奶奶,一同在村子里寻找,果然不多久,就在一个鱼塘附近找到了他们的踪迹。他俩远远地看见我们过来,不仅没有欢迎,反而钻到了旁边的灌木丛里。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要演哪一出。我灵机一动,拽着卢江磊就躲到了一棵大冬青树后面。这棵冬青树不知道谁种的,在路边独自长了许多年,从来也没有修剪过,枝繁叶茂,丫丫叉叉,像个爆炸头。连续暴雨过后,树上奇迹般的留下了一些果实。这些果实全都像受了刀伤一样裂开了,露出内脏般血淋淋的果肉。它们在雨水和湿气中发酵,散发出一股汽油般的味道。我俩把脸贴在枝叶和果实之中,毫不理会这难闻的气味,努力从叶子的缝隙中静观鱼塘那边的情况。果不其然,过了一阵子,灌木丛里有动静,只见一人鬼鬼祟祟探出半个头来,观察了一阵子,以为安全,便走出灌木丛。我们这才看清那人是张汉。张汉又回过头朝灌木丛深处打手势,另外一个人才自灌木丛深处大摇大摆走出来。

“张澄这家伙不知道搞什么鬼名堂,还要让他弟弟出来打头阵,自己倒是躲得远远的。”卢江磊在一旁嘀咕。我示意卢江磊安静下来,好看看他们俩的一举一动。张汉拿了一只什么爆竹,正准备点燃。不知是有风还是什么原因,点了几下没点燃。卢江磊比张汉还着急,按捺不住跳出来喝了一声。虽然这声有点中气不足,而且距离很远,但他们做贼心虚,着实吓了一大跳。张汉吓得把爆竹都掉在了地上,张澄早就不见踪影,大概又躲回灌木丛。偏偏这时爆竹已被点燃,远远就能看见它在嗤嗤冒烟,而张汉还傻愣在原地。只听见咣的一声巨响,爆竹炸开了花,我眼前的冬青树枝叶一阵晃动,簌簌抖落了几颗果子。听这个声,就知道是枚“鱼雷王”:一种体积小巧、威力惊人的爆竹,通常情况都不会手持燃放,以免碰到快引炸到手。张澄看到是我们,迅速从灌木里钻出来,他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但又不敢骂我们,怕被人听到;而张汉则完全被炸懵了。

我们走过去,卢江磊问张汉:“你们在这搞什么鬼?”

张汉耳朵完全背了,夸张的“啊”了一声。张澄赶紧捂住弟弟的嘴巴,他小声替他回答:“我们在这炸鱼。”他一边推推搡搡让我们都钻进灌木丛,一边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躲起来再说吧。”

卢江磊对于他们的手段很不以为然,故意大声说:“炸鱼?就用这小爆竹?你说滋水枪崩上来几条鱼我还信。”

张澄说:“你还别不信。我前天刚炸上来一条大草鲩,没炸死,就是给震晕了。浮上来的时候嘴巴还在动呢,”他比划出鱼的长度,又用手指模拟鱼嘴一张一翕,“你们就别瞎捣乱了,都小点声。待会儿被陈老头发现,一个都别想跑。”

卢江磊说:“陈老头来了我第一个揭发你,没准他还赏几条鱼给我呢。”

“你以为自己是小猫咪?他要是来了,准赏你几个大耳光。”

我突然想起来找张澄的目的:“你们别在这塘里炸鱼了。刚才炸的那声说不定已经惊动了陈老头。你们想,大夏天的,又不是过年又不是过节,谁没事乱放爆竹?听说陈老头心里鬼精着呢。”

张澄不吱声,他可没少被陈老头逮住过。我又接着说:“我知道哪里能抓到鱼,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只要你把网兜借给我,轻轻松松一网打尽。到时候我们几个人平分。怎样?”

最终张澄欣然同意,并且决定一起去协助我。张汉耳朵里大概还在嗡嗡作响,压根弄不清前因后果,只是稀里糊涂跟着他哥哥。虽然仅凭卢江磊的脚盆船把人运到对岸颇费时费力,但捕鱼过程的轻松足以弥补这番周折。我们如愿以偿捕到了水坑里每一条的鱼,鲫鱼、鳊鱼、餐子鱼、黄鳝鱼、大泥鳅,甚至还有一条小柴鱼,挨挨挤挤地在网兜里翻来跳去。张澄说:“还好发现得早,不然这一窝鱼最后就会被柴鱼吃掉,到时候我们就只能凑在一起抢一锅柴鱼汤了。”白白捡到这么多渔获,大家都很高兴,尽管谁都明白瓜分过后,每个人得不了几条。

直到后来我才懂得,天下并没有那么多便宜可捡。卢江磊送饭晚了,让他父亲白白挨饿,免不了一顿责骂。张汉一只耳朵鼓膜穿孔,大半年之后才完全恢复听力,而且打那之后形成了一个习惯,别人不管说什么,他都要首先“啊”一声,让对方重复一遍才行。正巧电视里播出包拯的剧,他因此得了个“张聋”的绰号。我忽然想起,那些鱼说不定就是发大水的时候龙王派出来的虾兵蟹将,没来得及撤退被困在了水坑里。吃了它们,难免会发生点古怪。但不知为何,我这个始作俑者反倒看上去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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