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出发》

《计划是:带上单车和帐篷从心出发》

前言絮絮叨:

自从退伍以来,自律性随着记忆力一起,如同此刻窗外绵绵的细雨唰唰下降,仔细回想这一小辈子做过为数不多几件有意思的事都已经遥不可及。

都说时间是镰刀、铡刀、杀猪刀、二月春风似剪刀……时间这把XX刀啊,把我诸多美好的回忆都切割得支离破碎,体无完肤。

念叨了好久要将这骑行沿途的心绪和风景都写出来,今天终于付诸落实,可喜可贺。

2014年于我注定与以往不同。

既然不喜欢这里、既然心中还有火苗、既然还不算老地“年轻”着、既然还有选择的余地,那就离开吧!离开才能看到另一片天空、才能从麻木不仁手里夺回自己。命运使然,漂泊的游子向故乡的方向眺望了许久,禀然惊觉——弃此方能得彼。

我最终选择了离开,离开一个我曾努力奋斗逐步实现自我,然后又逐渐迷失了自我的工作单位;离开一群兢兢业业,常年离家千里作战在边疆地区的同事,离开我众多美好的憧憬。

离开的途径有很多,在做什么都讲究快速高效的当下,凭一张纸便可以在当天就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我选择了较为艰难的负重骑行。十一月,我将只身从美丽淳朴的新疆首府——“乌鲁木齐”出发,途径西北门户甘肃,最后抵达古丝绸之路的起点——十三朝龙脉“西安”,里程总计2530公里。

身边知道这件事的朋友对此抱有的态度一致——不乐观。有怀疑的,认为我是图新鲜,顶多骑个三两天就得半途而废,觉得我是在浪费时间。有担心的,觉得此时已入深秋,沿途多舛,孤身上路的我是在对生命极为不负责……大都希望我慎重考虑,最好放弃。

如同劝我不要离校,不要退伍,不要辞职一般。

可谁知道我这也是在找回自己,之前的我走了许多弯路,浪费了不少光阴,如同许巍《救赎之旅》中唱到,我希望沿途上苍茫的大地、无垠的天空、浩瀚的星河完成对自我灵魂的救赎。

因为途中要穿越300公里无人区和一段必走的高速路,此行确实存在着较大的安全隐患。如果我有幸能平安顺利的回归故里,实现一直以来心中的梦想,那这将会是我生命中一个最美丽、最重要的转折。

值得庆幸的是金秋十月我在新疆喀纳斯认识老菜、老周、燕儿、藤藤儿等一众好驴,他们是一群优秀的伙伴,我们是一起经过艰难徒步的患难朋友。虽然不能再次同行,可他们给了我无比大的精神寄托。当然,还有楼下赠刀的马哥,干果店硬揣给我干果拼包的孔大哥(此拼包在后面路程起了很大作用),还有老陈、老杨、文静、刘思、老常、徐扬等同事们的若干叮嘱,谢谢你们!

我是初中学会骑自行车的,大学毕业后在昆明上下班时图省钱骑过一段时间。对于一个长途骑行经验无限接近于零的菜鸟来说,此次的行动在路途上的可变性非常大。说实话,在这个打算诞生的那一刻,我对着镜中的自己看了蛮久,只看出好大的一个“悬”字。

既然不会咱就恶补吧,先从理论开始,长途骑行事宜包括最基本的路线选择、整体路况的了解计划、安全宿营、突发性事件的应对及医疗救护、人身安全防护、随车补给、山地车故障的判断和维修……我看着一个个陌生的难题直发愫。但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流浪的梦,想起能够摆脱鳞次栉比的楼宇、嘈杂喧嚣的车水马龙、穿着光鲜戏服的人群,想起一个人在路上融入自然的欣喜、自由自在的洒脱,想起漫漫旅途数十天的单车生涯那一丝悲壮,荷尔蒙在猛烈地沸腾。

有的事,每个人都可以想、可以略做计划,但“现在”不做,他一辈子都不会去做了。

所幸,我选择的这段线路并不算偏僻,进入夏季此线沿途昼长夜短、气候宜人、瓜果香甜,因此线上国内国际骑友众多,相关的攻略也还不难找。当我看过许多前辈的“车轱辘印”后信心倍增。这时离我辞职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了,对自己针对性地做一些耐力训练,要想恢复到从军时的体能是不可能了,能捡回一半便阿弥陀佛。

理论和身体先攒着,座驾也是个大事儿。网上关于山地车的介绍大多高大上,丫的轮圆了胳膊就往上码字儿,丝毫不接地气儿,且水军多,单车动辄万儿八千,好像只讨价不递钱似的。看过去看过来,得了,还是自己去市场随缘吧。我对品牌有着本能的抗拒,大行、某特、某达、某盛等成车店面压根没想去,循着就近、性价比高、顺眼、顺手的原则找了大西沟一家库房,听了我的诉求后,小哥便给我溜出一辆来,嚯…我一看之下眼前不由得一亮,此车组装得基本符合我的胃口,乃是“轻、骚、牢”仨字。那谁问了,这区区自行车何骚之有哇?首先它车架和轮组颜色是我喜欢的钴蓝,其次它的名字唤为“浪骑”,说白了咱不就是想去小小地流浪一下、挑战一下自己吗?这名字就有意思了,够咱咂摸咂摸了。试骑一圈后留了个印象,重要决定要过夜,回单位考虑了一晚。第二天,还是乖乖把钱给人送了去,哼着小曲把车就领回了家利用闲暇时间悉心调教不表。

骑行配套器材和护具是要花真钱的,这些个玩意在路上要是绷不住的话,我将会为此付出数倍代价。当然,装备我完全在网上淘的,从头到脚:一体成型头盔、偏光护目镜、码表、飞巾、防辐射袖套、半指手套、全指手套、修理手套、骑行护膝、45升空气循环背包、车后货架、驮包、前货架包、腰包、梁包、座底包,车把改成了蝴蝶把(很多种手势完美解决大燕把用久后带来手臂酸麻问题,缺点是轻了稍许)、修理工具、内胎、帐篷(推荐冷山,太牢了)、睡袋、防潮垫、拖鞋、绑腿、手电、尾灯、炉头(我用的柴火气化灶,需要自己劈柴引火,可靠省事的话选择瓦斯灶)、水壶、挂面、巧克力、干粮若干、英吉沙羊刀(一个人户外生存安全很重要,生活作业的切割活自不用说,危急关头是要拿来救命的家当,千万别在这上面省钱,选钢火好,大点的管制刀具为宜)、口哨(你问要这干啥,反正路上荒漠人少,动物倒是不少,自己发挥想象吧)、便携音响用来提神解闷可谓神器(选可以更换电池那种),再说一下不用买的一些东西:后视镜(几个大风力发电站进去后摔车太正常了,镜子一摔就烂)、脚套(那玩意看起来可以提高踩踏效率,但是套取不是百分百利索,总有那么几次解不开,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很可能是毁脚的结局,再紧急点就是丢命了,毕竟长途拼的是耐力。)骑行服,个人觉得拉风有余,实用不足,别的不说几十天纵贯地域差异大,随冷暖加减衣物时它不太方便,平均一天要坐在车上十小时,骑行裤衩带有厚厚海绵护垫捂着……简直可以放声痛哭了。短途可以用,长途就免了吧,选择宽松透气简单的服装即可,像座包垫等花哨的东西能不买就不买。这车虽然叫自行车,但应该是与汽车相对来称呼的,它烧的是肌肉和脂肪,到后面累了啥都嫌重,要不是怕夜晚冷,连衣服都想扔完。装备采购并熟练使用的工作直到临出发的前一天才结束,林林总总加起来几个大包没多少空余。

我在网上搜罗了一些关于丝绸之路的资料,可谓集大成者。深入浅出,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此条线路:两千多年前,张骞首次从长安出使西域,经甘肃、新疆,到中亚、西亚,连结地中海各国的陆上通道。因为由这条路西运的货物中以丝绸制品的影响最大,故得此名,是沿线各国共同促进经贸发展的产物。自此,这条路被作为“国道”来踩,各国使者、商人、传教士等众沿着张骞开通的道路,往来穿梭那是叫络绎不绝。上至王公贵族,下至乞丐狱囚,都在这条路上留下了自己的足迹。这条道将中原、西域与阿拉伯、波斯湾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经过几个世纪各国人民的不断努力,丝绸之路向西伸展到了地中海。广义上丝路的东段已经到达了朝鲜、日本,西段至法国、荷兰。那我将要骑行的这两千五百公里其实只能算丝路初段,踏着前人的足迹,行走于绿洲、戈壁,你永远不可能预料下一刻出现在你眼前的是怎样的风景。沿着河西走廊一路行进,名胜古迹更让人目不暇接,有达坂城的姑娘、吐鲁番的火焰山、千佛洞、敦煌的莫高窟、嘉峪关的长城、酒泉的卫星发射基地、张掖的大佛寺、武威的罗什塔、小长城遗址、最后到古都西安去夜取那有着“天下第一险”著称的华山……

短点驻地计划:乌鲁木齐-达坂城-吐鲁番-善鄯-哈密-骆驼圈子-星星峡(三百公里无人区)-柳园-安西-嘉峪关-酒泉-高台-山丹-武威-古浪-天祝-永登-兰州-定西-会宁-隆德-平凉-泾川-长武-永寿-乾县-咸阳-西安,不看太远了,也别被那几千公里吓倒,瞄准一个是一个,一蓑烟雨任平生,本应尽是风景,何怕?管他一路风雨一路雪!

汤汤水水就整到这里,下面上干货。

10月12日晨

起床,将睡觉的帐篷打包装车,算起来我还真属于慢热型,到临出发了都没有过于激动,心境趋于平静,也许早就认为此次行动是我命中注定的吧。

文静来送的行,互道珍重。拍了张出发前的照片,留作以后对比。

太阳不错,我迎着刺眼的阳光出了发。

不得不再次吐槽乌鲁木齐没有非机动车道这事,这一直让我无法理解,在心底问候了乌市道路规划设计者无数次。1小时后终于到达城郊燕儿窝路,再延长20公里便要上312国道,这长途骑行不适的症状首先体现在肚皮上,才11点就开始唱起了“饿龙岗”,在一家清餐馆要了个大份拌面狼吞虎咽,攒点能量。

到下午遇到了麻烦,上坡加上逆行大风天气,没办法骑了,推吧,这一推成了依赖,后面是见坡就推,推了差不多10公里上坡,导致今天无法到达目的地——达坂城。半路上长檐帽都被风吹跑了,我是眼睁睁看着它飞得花枝招展而无能为力,算下来这一路它才跟了我半天,我含泪说了声“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然后目送它远去了。

推车龟移到一家汽车旅馆住下,这时才有时间看微信,大伙都给予了我特别多的鼓励及技术上的支持,倍感欣慰。当然也有劝我放弃的,旅店住我隔壁跑长途货车的老师傅就一个劲地劝我,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小兄弟,放弃吧,明年天暖了找好伴再来,不然被狼群吃了最后啥都找不到,回去搭车吧!”虽然有点被刺到痛处(任何东西成了群都不好对付,何况是狼)。可要是这样我就放弃的话,以后会习惯放弃,至于放弃的理由随便都可以找到千万条。

10月13日

起得很早,当地人说上午风小且顺(联想到顺丰快递,那家伙多快啊,笑),于是乎想顺风多骑一段路,正美滋滋地收拾着东西,谁知装包的时候来了一个“晴天霹雳”——钱包不见了!

包里面可是有我随身全部的现金和四张银行卡,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雷得是外焦里嫩。把装好的四个包再拆开找吧,拆到第三个时感觉不用再找下去了,我那不可靠的记性顿时闪了几道光,算是想起来了,昨晚落在了洗衣间(当时还提醒了自己一定要记得拿)以最快的速度再把包装好!推车到店堂,敲醒还在梦中的老板,隔着门把情况这么一说,里面回了一句“好,知道了,等着。”我一听这话,哎,心里石头落了地,有谱!一番验证交涉后取回我心爱的钱包,最后给了100元感谢费。不贵,几张卡很重要,人家要硬说没看到,咱也是老虎啃天,无从下口。吸取教训,赶快把钱、证件分开放好!

下午5点到了达坂城,达坂城比我想的要小很多,大名鼎鼎 “达坂城的姑娘”没见着几个,“达坂城姑娘”牌大豆倒是有不少。不禁大呼上当,歌里唱的也忒好了吧?名过其实的达坂城住宿却不便宜,卖拌面小倌介绍的“雪莲”宾馆便是便宜了,进去一看——脏、乱、臭、差,就这还都住满了,是有多好啊,这么抢手!想实在不行就只有住帐篷了,可路边草丛里那些在白天都不化的冰条们告诉我,你想在这过夜是需要特别温暖的一颗心才行。捏捏我那单薄的夏季睡袋,心已经凉了半截……算了,再转转吧。拌面的小倌之前说过一句,实在找不到地儿就在他家一个空门市里打地铺,但不能开灯,心想不开就不开嘛,至少里面避风,安全系数也高于扎营,按理说这已经算幸运了吧?NO!不算,当我往回走准备去补给干粮的时候跟店里一买烟的小伙子交流了一个回合,他在不远处房建工程上班,我前面干的也是建筑行当,算是同行。得知情况后他邀请我去他们工地的办公室住。不说了,哥们真够热情,水电管用不说,还给我搬来一台烤火器,小子何德何能,哪能消受得起这等物事?最后坚持不要。

安顿好后我用榨菜就着馕酌下一瓶雪花“勇闯”,边吃边思量着,哥们我算是遇着好人好事了,怎么说也要将这份爱心传递下去!

晚上睡得还算踏实,第二天在工地起了个大早,趁他们还没上班尽快将行李收拾妥当,不能影响人家工作,爬上叮咚作响、摇摇欲坠的楼梯,透过好心哥们的窗户眼儿瞄了几瞄,麻呼呼一片,估计还没醒。得,我下楼将买的两瓶雀巢咖啡放在桌上聊表谢意后悄悄离开了。

出门到街对面一家清真早餐店要了碗滚烫的牛肉面,俩茶叶蛋子。这边回民居多,拉面做的很地道的。可惜我来新疆三个年头,到临走的时候才爱上了传统的地方美食,也算不留遗憾吧。跨上车习惯性地发了一个信息到朋友圈,却被一条祝福抢了先,心里不禁流淌着一股暖意,寒冷和远山不再带给我恐惧,抬起头,迎着朝阳骄傲地启程!

接下来的一段都是盘山公路,沿着河道,两岸景色完全不同,有胡杨、桦、衫,树叶将黄还绿,错落有致,令人心旷神怡,以至于我兼顾不暇,道上的几个大坑没观察到,险些摔车。

今天要去的吐鲁番是世界海拔最低的盆地。由于海拔落差非常大,国道车又少,骑着甚是轻松,叫一个乘风破浪也不为过,几个直下坡都飙到了40多码,简直是一骑绝烟尘!今天总路程的一半都是靠达坂城出来的连续下坡攒的,不过我秉承着“有多少下坡就会偿还多少上坡”的道理,也不太喜出望外,物极必反嘛,保持平常心。

果然后面虽然没有太过分的爬坡,可上了高速路后穿越有着刮翻火车历史的30公里“小草湖风区”也算不易。此时风小,担心一会刮大风,便使劲拼速度,导致大腿酸痛不已。

午时地表吸收热量达到了极致,开始大量放热,体内的气也循环到了老阳,正验证了《易》中内外环境相生相克的规律,这时候是不宜剧烈运动的,勉而强支只会适得其反。身体已经乏力,速度怎么也提不起来,无论如何都得休息一下了。我找了个缓坡下高速,来到旁边的戈壁滩,取下包支撑成为三角形,空挡正好遮住脑袋,飞巾罩面,看看天空,想想某人,哈哈,不一会便幸福迷糊了!

下午5点到的吐鲁番,稍微转了一下,在网上订的白驼青旅,便宜、气氛够,住下后去转了一下闻名遐迩的名城“吐鲁番”,此时天已摸黑,不好走远,拜会了维区的一位老乡,他非常好客,带着我参观了他的葡萄园,说夏天热的时候城里面的朋友们会带一家人来住上一天,在阴凉的葡萄园里吃地道的民族抓饭,品尝甜美可口的瓜果或自制桑葚蜜汁。想想都美得不行,也确实能洗去一身躁意吧!他说可惜我现在来得比较晚,要我明年一定再来做客,虽婉尔如此错过,最后却还是买走一串新鲜的葡萄,超赞的口感。

回青旅的路上耳边传来阵阵吆喝“欸~来来来,烤鱼5元,牛肉拉面、大大的烤肉……”我闻讯前往,看着烤鱼块头不小,敷的椒盐也正,便抵不住肚子里的饿龙将军狂呼乱叫,罢了,谁叫我已爱上拉面,要上一碗现做牛肉面,等面的空档先来三个烤肉开开胃,味道与乌市及克州的均不一样,浓郁!暗道幸运,可以品尝到新疆南北各地正宗的民族味道。单论此,骑行意义已跃然于不凡了。

插段这一小路上比较安静的心思:我的骑行目标是西安。有朋友知道,目前为止我并没有真正过多地去筹划,这样反而如同于流水行云。毕竟旅行不同车间生产线出模具,没有什么标准设计图。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一段旅途,想想人生真不必为未来的事过多算计,《悟》是一首很智慧的歌,有唱到:“算天算地算尽了恩怨,算不出生死会在哪一天。”我们所有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是偶然,度过寥寥一甲子有余些便要离开,是个必然。这数十年间想和谁在一起,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何必算计,保持心境善良的大方向,好了,去做吧,去边走边发现、边调整、边成就,实在好过于坐等云开雨霁、水退鞋干!

10月15日

状态不是很好,昨天穿越风区身体有些透支,于是选择游走于吐鲁番周边,此城有两张城市名片,一乃是火焰山,二乃葡萄沟。你在这座城要找葡萄树就像在海边拾贝壳一般,贝壳并不是多得遍地都是,当你吹着海风、哼着、跑着、跳着,噢…就遇见了这么一个,颜色是那么的斑驳,心情也随之摇曳。

在吐鲁番城里就有不少家庭级别的葡萄园,大多是有门无锁。没错,就是这么朴实的包容着每一个过客,洗涤着每一颗游子那不安的心灵。

找了一个园子,满园的绿。画过色彩的朋友应该知道,在一种色系里面是可以看到很多种不同颜色的,甚至能看到整个大千世界,这关乎于心境。我道行尚浅,只看到了春风抽枝的生、花香飘飒的郁,果挂枝头的实,大雪压丰的涵……

我转过土墙进得院子,吼了好几嗓子,确实没人搭理。此刻天时已然不早,万般无奈之下我只有猫着身子欺近了一盘刚修剪下不要了的老藤,掏出羊刀……

我正撸着袖子玩命割藤呢,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往旁边疙瘩堆里斜刺刺杀出一条赤膊老汉,老汉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铃儿响叮当之势冲到我的面前,喝道:“你!干哈呐!”嚯,看那架势,我要是说得好还则罢了,这要是说得不好,我就要被当作了个偷树贼,一顿胖揍之后再给来个五花大绑,然后押去官府,对簿公堂!我稍稍一楞,心中却是这么一稳,随即掏出烟盒恭恭敬敬递上一根紫云,说:老人家莫要慌张,且听我说来。”然后我将我自哪里来要到何方去详细说与他听,说我途径贵地,实在喜欢,闻香而进。都知道咱们吐鲁番的葡萄那是“狗撵鸭子—呱呱叫”,谁吃谁说棒!所以准备给内地朋友稍几支回去种一下,展示一下咱大新疆的魅力云云……

一是咱态度诚恳,长得又不坏。二是咱留了心眼,割的不是那不要了的老藤吗。嘿嘿,一番勾兑后,竟然和老汉攀谈甚欢,老汉甚至还取过我的刀,亲自为我选长得好,容易活的枝割了好多根打包,说“这样的嘛,活的好,你割的嘛,不行”。还告诉我这葡萄的名号习性及移植要点,都临走了摘了一串葡萄给我揣着,我自是感动得一塌糊涂,新疆确实没来错!

下午还是不太舒服,看来是走不到鄯善。决定就地扎营,帐篷背来了不能白背,肚子饿得太厉害,去吃了份冒菜填了骑车后一直喂不饱的肚子。将葡萄树枝收拾妥当后出城,10公里左右的光景选了家路边的彩钢空厂房,准备扎营。

惧怕黑暗乃是人类的本性。我搭帐篷时已经天黑,一个人在这个旷野中最容易联想一些恐怖场景,有些光怪陆离的想法会自动的冒出来,你越是克制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想法越是要滋生放大。听到一点风吹草动我都要停下来打着手电看半天。我费了老鼻子劲,被自己吓了好几跳后终于将帐篷搭好。还自制了一条警示铃安装在帐篷周围以防万一。把单车搬进去是最麻烦的。帐篷都笑了,笑我这么执着,硬是把26的车憋在双人帐篷里面,弄得最后人只能睡一条小缝儿。我跟条泥鳅似得左右乱拱钻进睡袋试了一下,还好可以勉强翻个身。

我跟帐篷和睡袋打完仗后,拎着洗漱袋去河边准备洗脸,快走到水边时猛然记起小时候老妈告诉过我,一个人晚上不要去河边,会不好。可是到底会怎么个不好呢?不禁一串联想,尼玛,又被自己吓到了,保险起见不去也罢。我拎着洗漱袋又原路回了帐篷,就拿湿巾糊弄一下睡吧!

10月16日

昨天地点选的好,背风处安静暖和,我睡得很香,很安稳,开始慢慢适应了旷野的黑暗。

听说家里亲人被摩托车撞了,受了伤,而我却只能相隔千里送去只言片语聊表安慰,非常自责。不禁扪心自问作为男人这样漂着到底对不对?自私不自私?一定要劝她去检查了才放心,因此一天骑行氛围都比较低迷,虽是如此,可还是不得不忍住阵痛,尽可能快的回去,总方案不改变。

如果是在观赏性小文中出现这么一段插曲是有些扫兴,可我写的是记录性的随行记,有苦有甜才方有血有肉,对不住各位看官了!

长途骑行最挑战的不是能负多重、骑多快,而是毅力能支撑你走多远。来自外界的困难作为引子会诱发内心的恐惧进而动摇。

今天身体和心理都遭煎了个二面黄,原因如下:经验缺乏的短板显灵了,由于车子坐垫的位置和俯仰角度调整不当,加之背负过重(向藤兄请教后得知长途骑行哪怕连水袋都不能背),造成了前列腺压迫,引起炎症,非常不适,赶紧引火烧水,还煮了一锅面条进行食疗(这个天早上起床帐篷上已经布霜,喝下一壶热水能以最快的速度唤醒身体,我甚至都能听到体内细胞吸允水分的滋滋声,非常受用),面里抖入一小包榨菜连汤喝下,整装继续出发,到中午身体逐渐恢复。

俗话说“身体三分靠治,七分靠养。”可我愚见乃是“三分治,七分练”。中国的过度治疗现象太过严重,滥用抗生素和药水,导致人体自然防御机制下降,特别是咱们父辈们连抵御一般的小感冒都心有余悸,对针水和抗生素产生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依赖,令人不得不对医界的无良行为嗤之以鼻。我一直在不断的劝慰身边的亲人朋友,别一来小毛病就立马要去就医,一些诊所、医院的医生和屠夫可谓一丘之貉。需要做的是多锻炼身体,越是生病越是要走出去锻炼,多采取物理治疗,争取慢慢从抗生素手里要回咱们的免疫力!

自吐城出来,沿高速路走上不远一段便会看到吐鲁番最著名的景点—“火焰山”。红日当空,赤褐色的山体在烈日的照射下灼灼闪光,炽热的气流翻滚着上升,就像熊熊烈焰。想当初玄藏西行天竺,途径受困于此,虽经磨难却不知退缩,当是怎样一番心境?人生本就是在不断赶路,遇到山丘挡路有没有去翻越它的那股勇气,将决定人生终点的位置。我慢慢走慢慢咂摸,不知不觉就驶离了圣山主线。

小说讲人缘分到来,丘比特会偷偷瞄准你,“不油”一下,红男绿女们就会迎来“转角遇到爱”的缘分!这该是多么巧多么欣喜的邂逅呢?

我也蛮幸运,爬大长坡翻过一个山头后遇到了……俩骑友!

老林和老战,挺寒碜的俩哥们。

这里稍微澄清一下,寒碜用到这儿不算糟践人。够胆儿你像人二位骑这么一遭试试,绝对好不了!我与他们也就五十步拼百步,后期的我其实跟人差不多。

林和战,哥俩的衣服和裤子乌拉吧唧的不说,还在不该漏肉的地方绽开线来,漏出里面同样乌拉吧唧的肉。驮包更是油光发亮,老林那折叠车(你没看错,就特么是一折叠车,自己改装了一下)车的一边挂个菜篮子,可里面盛的不是菜,是坨肉。不,准确说是一只叫“鼻子”的小狗。他们骑过非常多地方,一交流,得知他们出来太久了。昆明—拉萨,拉萨—青海,青海—新疆,新疆—西安。就在这吐鲁番地界上二人靠了岸,在喂人喂狗完事待发之际被我给逮着了。

我这也算是遇到了同僚,心中原来积攒的一股悲壮怨气也随之烟消云散。我们一路上你前我后,编队前进,一路聊人聊车聊狗,相谈甚欢。结伴往“鄯善”。跟他们学到很多调车修车的技巧,老战对无人区荒漠的狼群认知和我不在一个节奏上,给人感觉有些自信心膨胀,让我颇感担忧。

我越来越能吃了,路上消耗能量非常大,吃了许多高热食品和馕,却还是不间断的饿,感觉肚子丢了底,永远也无法填饱了。

晚上七点到的彩玉之都—鄯善。找家干净的餐厅推门而入,本想像梁山好汉一般,一撸袖子,大喝一声:“呔,小二前来听真,上好的卤牛肉切上二斤,时鲜菜蔬配嫩肉烩上三碟,陈年烧酿斟上一坛,快给俺速速办来,切莫耽误……”一来哈,咱要是这架势可要吓到人掌柜的,莫以为咱这吃完饭要上山去揍老虎。二来呢,咱囊中却是羞涩了些,这辞了工作吧,没有了经济来源,那不是得节俭开支吗。所以呢,我只含蓄的要了两份不同味道的拉条子。对两个面盘子一顿狂风扫落叶后的发泄后,心里这才算有了数。

不太喜欢这个曾经发生过暴力恐怖事件的城,车多、快,人杂、乱,连空气都显得嘈杂不堪,是个让我感到不安的地方,得尽快离开!晚上住的小区旅馆,地下室,便宜,但有热水,还简单洗了下衣服袜子,满足了。

10月17日

一行三人起了个大早,昨晚他们两人一狗住了一间,而我一个人就霸占了一间地下室,睡得蛮好的,(只要有床就很美好,笑)搬车装行李,每天必须进行的功课,对车进行例行安检,轮台、刹车、前后拨,各连接处螺栓(特别是货架),本来呢这些是应该在入驻当天晚上做的工作,可是由于骑了一天下来确实太累了,吃完饭懒懒的,谁还愿意去弄那堆玩意?有时候偷懒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结果就是……要出发了发现老林的小折叠胎瘪了。高速路上货车轮胎自爆后的小钢丝可谓单车杀手,有时候停车检查会看见外胎扎了密密的一溜,如果发现晚了,它们就会神不知鬼不觉钻进内胎,扎正了也不会立即漏光,晚上也没大注意到,早上就该完全瘪气儿了。

那时候补胎对我来说还只是“百会无一精”其中的一会,准确说是还没真正补过,把这当了个事儿。可看人老林,哼着小曲儿拿出工具箱,在一堆哗啦哗啦作响的“破烂”里面取放各种工具。扒胎、查漏、蹭胎、上胶、装胎……是叫有条不紊、忙而不乱,颇有大将风度。咱们一问一答间才道出了真相——原来老林绰号唤曰“扎胎小英雄”。他车轮小,外胎纹浅,行驶时轮周就小,增加了地面接触率,一路走来是被扎无数,扎了就补,补多了就成了精。我山雾散尽翠峰现似得“喔……”了好长一声,有道是百战出“关二”,纸论害“幼常”啊。感叹原来这技术是被扎出来的。

三人一狗补好了胎。,后出发,找了间早餐馆猛吃一通不表。

一路走,城市变成了场镇,场镇变成了村庄,风景各有千秋。

我的膝盖很小就有风湿,小时候在变天时会痛的路都不能走,长大后经常锻炼好转很多,这次长期疲劳运动后出现了水肿,酸痛不已,不能使大劲。我没有将情况告诉他们太仔细,让他们往前面走,我慢慢跟上,谁知我下车休息时将腿放平时膝盖传来一阵刺痛,再骑有愈加严重趋势。我想不行,关节部位可不能儿戏,贴了膏药,再次爬上车后将齿比调得更小了,慢慢溜,到哪算哪吧。

走到下午五点,查了一下导航,到下一个驻地“一碗泉停车区”还有不小一段距离,如果到不了那就得钻涵洞了。倒不如少走点将息一下膝盖,一路眼睛放尖了找合适扎营的地儿。运气不坏,一番搜索后找到一个在建的加油站。驶进去一看,一楼一底,房间门窗都有,没有设施,无水无电。好的是安全、避风。二楼大概是员工的办公室和宿舍,房间大多空着,我挑来选去,选了个干净、朝阳、靠楼梯的开始扎帐篷。搭好帐篷天就要黑了。吃的东西单一了,早上没去补充其他食物,以为能赶到下个驻地去吃饭来的,大圆馕还剩不少,有味道的就剩前面提到过的干果拼包,那是干果市场的孔老哥鼓励我之物,包含他诸多希冀和祝福,一直舍不得开封。本打算一直带回去珍藏起来的。现在情况,光吃囊肯定不行,怎么地也得加点营养。说不得,就用身体来珍藏它吧!葡萄干、巴达木、和田枣一样取它几粒,倒好一杯水。道一声“大哥,请了!”和着馕塞进嘴里,细嚼慢品,恢复身体机能。

吃完饭,按摩一番膝盖,敷上药膏后已经漫天繁星。掏出手机一看没信号,跑出去老远一个旷野处逮着一丝飘来的信号,跟大家报了个平安!

10月18日

上帝是个爱开玩笑的孩子,偶尔会给你点惊吓,转过去再仔细看却是惊喜。他会精心策划好一切后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事情进展,看我们那先略惊愕而后释怀的表情,他也会跟着开心并乐此不疲。

我早早起来收拾妥当,想补上昨天落下的进程。刚转出服务区出口见到到前面停着两辆车,一辆汉兰达、一辆A6。两车均为黑色,丰田前、小车后,一字纵队靠着服务区入口停好。A6车后排坐着一名墨镜女人,车两旁则立着一群黑衣人。四周传来新疆特产的大黑鸦“呱呱呱”低沉凄厉的叫声。西风掠过,他们的黑色西装在咧咧作响……

没动,谁都没动!

我吱呀一声刹住车,站在一旁。此时我们双方的距离在10米左右,难道我被盯上了,可理由是什么呢?跑又肯定跑不过对方!他们是哪个路子?一系列问题在我脑中盘旋。在没有摸清对方路数之前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狠狠地盯着他们。就算在夏天,新疆的早晨都是蛮冷的,别说这个深秋,可这时我额头已打了一层毛毛汗!忽然,护于A6右侧的黑衣大汉将手举了起来。难道他要下命令?这是要动手哇,了不得,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伸向腰间的羊刀,准备以攻为守抢占先机,总的要旨乃以快打慢,一沾即走,绝容不得半点拖泥带水的纠缠,要想立即杀出包围虽非易事,可暂且在几人间寻找破绽之力尚有。

那黑衣大汉终于还是挥下了手,那动作却是向我致意,叫我过去。我傻啊?叫我去我就得乖乖地去?他指了一下旁边的“同伙”,那家伙这时往后备箱抱出了两个圆乎乎的物件。我定睛一看,是俩绿皮大西瓜。那为首的黑衣大汉开了口,“小兄弟,辛苦了,来,一起吃瓜!”

想必各位是看了一头的汗,我用这种手法描写当时的关系和心理活动,夸张是夸张了点,却是想告诫大家孤家寡人的在路上呢,玩得开心是存在于人身财产安全的前提之下的,要多长个心眼,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对方几位朋友是本地人,做实业的,从乌鲁木齐出发,赶到哈密去办事,轮着开车。到这儿解决一下“内部矛盾”。看到了我孤身一人骑行就邀请我一起杀个瓜分享一下。我的刀厉,“嗨”一刀下去,是肉红汁多,鲜美无比。接着交流、鼓励一番。一大个西瓜他们只稍微吃了一点点意思一下,全给了我,叫我带在路上解渴。这行动是暖人心肺没错,可我实在无法把一个大西瓜带在车上一同前行,这代价也忒大了。理智告诉我只能吃一块解解馋,万一贪美吃坏了肚子是得不偿失,得控制欲望。

向无偿的好人们致敬!

潇洒地辞别众人我骑车正式出发。(事实上是众人辞别我,过不少许,俩车便从我身边呼啸而过,从窗外伸出手递给我一个大拇指,这是路上收获的第一个赞)

路上追到了骑友,因为老战拉肚子不得不往回骑,准备去一个镇找医生,我给了他们一些药,叮嘱一番,祝他们好运后继续赶路,毕竟这是我一个人的战斗,只能如此了!

晚上8点爬了一段上坡后赶到了今天定的目的地—“车咕噜停车区”,是有老大一块路牌,可...可没人烟啊,仅有一块供车停靠的小湾,连辆车也没有。我仰头向天长叹一声,有点像《集结号》谷子地那一队人马,里面说好的拖住敌人,坚守到援军来,待号声响起后一起冲出重围,结果打到了弹尽粮绝刺刀见红……坚是坚守了,可说好的“号声”呢?

几里开外全是黑漆漆的旷野,风吹过来一阵凉意,好生令人失望。徘徊一阵后等来了一辆货车,看样子要靠边。我大喜过往,像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有个伴我就可以安全扎营啊。想到此处我立即上去搭讪,可一问之下人家稍做休息就要继续赶路,刚升起的希望又被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临走时他们给了我一袋饼干,附加送一句“小兄弟,保重!”我当然万分感谢,因为我的馕只剩下一小块了。

虽然11个小时的连续上坡骑行让我已经很疲倦了,本以为可以休息补给的希望被打破后所带来的失望摧人意志。可也不能坐等,如果今晚没有找到人家我是不能在这荒郊野外扎营的,毕竟属于荒野,难保不会有野兽,那这一点点淀粉热量将支撑我熬过漫漫长夜。慢慢骑吧,熬到天亮就可以找个涵洞打个盹了……

我做好继续寻找合适扎营的地方的打算后就揣着那一小包饼干,跨上车继续前进。

不知道上天是否一直在眷顾着我,守护着我,才会让我每临绝境时峰回路又转。

当我疲惫地走了2公里多转过一座大山角后居然发现对面逆向也有个停车区,而且有灯光,有狗吠!哇……这个心情不摆了,至少今晚不用熬夜了。

好不容易把车抱过隔离带,进到院子,简陋但干练的地方,看得出主人是很会过日子的人。要了份大碗鸡蛋面,叮嘱大姐要加面,果然实惠且量足。吃面期间跟她聊天,东北人儿好客,聊了一些我们去过美丽的地方,还跟她分享了我们在喀纳斯的照片,就是手机没有信号,不能跟大家报平安了!

睡觉的房间是通铺,10块钱一个人,虽然这个季节就我一人,可主人还是给我点燃了暖炉,食物和各种电器也都可以得到补充!

路上我想过幸福这个东西,有许多朋友应该都和我一样,做过不少“违心”的事,一直以主观的好坏利弊来衡量他人。为亲人、爱人牺牲自己的生活、兴趣、爱好、理想,委屈自己去付出,觉得这样对方就一定能过得很好、就会很幸福。

殊不知这是在培养对方的依赖和麻木,后者更致命!

试想,如你能把自己经营得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充满正能量,做自己喜欢并对社会有利的事。想去哪就去哪,不愁不苦。身边的亲人朋友们都能看得到、能感觉到,无形中自然会滋养并影响他们的内心,进而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真正爱你的人,不需要你为他刻意地做太多事情。我以为“授人善从,不如授人善予。”你教会别人去一味的委屈自己为人付出,不如以实际行动带动他们积极面对生活,追随自己的内心,勇敢走出去,去乐活。希望看到你活的像太阳一样,走到哪里都亮敞敞。

10月20日

因为有时太累了,不愿意动弹,就会写的少一些。

从车轱辘停车区出来,经过了原计划要去驻扎的“一碗泉服务区”,一看天时尚早,再看看导航,离“新疆东大门”哈密是还有一段距离,是在这服务区混一下午呢,还是赶过去呢?稍微有些犹豫,想让自己更“安逸”一些,何必让自己这么辛苦呢?

就是这样,有时候我们垫着脚尖去够某样东西的时候发现差了一截儿,当我们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摆弄着娇羞的姿势,几个踉跄下来后就会想“算了吧”。至少等到有梯子的时候再说。而不愿意再使劲蹦蹦,也许使劲蹦跶几下就够着了呢?

动物靠本能生存,人靠精神和意志生活。再一次联想想到“习惯”这个可怕的字眼,它让我打了一个激灵!

一念惊醒后,定气凝神!赶快去买了些劣质巧克力吃下去,它能弥补这几天消耗的脂肪,并在短时间内给我带来热量。最近营养补充的非常少,吃的尽是些粗粮。

晚上11点多到的哈密市郊,一看码表,今天创下个人记录:载重骑行的日里程:165公里。状态当然好不了,头晕眼花,四肢乏力。当看着远处城市里的灯光,我还是咧嘴笑了!

哈密不是个令人讨喜的地方,也许是与内地接境的原因,汉人占多数,嘈杂,空气不好。我是不是越来越厌世了?

找旅店的时候经过一段烂路,几颠之下手电“啪”一声掉了。一路上由于支架螺栓断裂,卡不牢,摔过好多次,可它都坚强的挺了过来,也给了我一份告慰和力量。终于,在这次摔下后它没法再次燃起,无法再陪我前行了,一份伤感之情油然而生。哥们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这里啰嗦补充一句,骑行手电支架用放在前叉位置那种会更加持久,不要经常去取放,支架转动轴那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很牢靠。)

住的小旅店是馆子边一喝醉了酒的小哥介绍的,他伸手一挥说“喏,那个方向”的时候脚下还打了个趔趄。鉴于此,我不得不再找人确认一下。转出来遇到一位晚上倒垃圾的大叔,跟他确认小哥所指的路线,他说那面除了一个养老院啥也没有。一交谈发现他神智貌似也不大清醒的样子,我看着他歪斜的三角眼,略加沉思还是选择相信那位醉酒小哥的话。往前走了3公里,发现我赌对了。当时我那点苟延残喘的体力已容不得我再继续瞎转悠了!

提包到二楼住下,所有东西全部乱丢,跟朋友们例行发完信息汇报情况后躺着,根本不想动弹了……

第二天起来发现车都没锁,也没人偷,这治安没得说。很多朋友都说新疆乱,不敢去新疆领略那大漠孤烟的豪迈。可在我看来,乱的都是一部分没有文化被利用了的未成年或刚成年的孩子。大部分的老百姓是非常朴实的,这在我们去徒步时,阿勒泰地区老乡们的热情厚爱已可见一斑了,比内地被“戒备心”和“利益心”所包裹的那些人们强了何止百倍。恐怖份子利用了国家管理和当地风俗、信仰、文化处在碰撞磨合期这个空子,暗中挑拨制造混乱后得以成事。可战争只会制造难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眼下中东诸国,生存尚且艰难,何谈发展与幸福?

你想,很多新疆20岁左右的孩子们都无法跟汉人流畅的进行沟通,思维方式也大相径庭,这能产生多大误会呢?教育和知识应该放在首位,让新疆同胞们得到更多的就业岗位!让他们认识大千世界的好与善。

扯远了。

当我在对车进行例行检修洗泥上油的时候发现,车前轮完全瘪了,脑中两闪现俩字—“扎了!”仔细检查,果然,仨钢丝儿扎得妥妥的。庆幸是昨晚气没有漏光,仍然支撑到我找到住处。夜车不好骑!

第一次自己真正上手补胎,当然没有老林那么顺手,费了我不少时间。可当打进气后那种成就感还是令人雀跃的。以至于把油污蹭到脸上也浑然不觉。

下午转出去重新订手电和支架,暗叹幸好自己做昨晚赌对了,转的时候按老头所说去的另一边边根本没有旅社。

骑着车问了好几家商店,老板看出我乃路过一小驴,都扯着喉咙漫天要价,还给我看她那破盒子上面手写的那破价码,说你看,原价都200多,已经给你优惠了。我忍不住心里忿道“哥们也干过批发和零售,老姐您这路数真次!”反正不急,慢慢转。在一个步行街遇一伙人拦住我,居然问我找宠物店。我晃了晃手机的导航说我在找户外店,然后我们一笑泯了恩仇,各自安好了!

一家户外店只售服饰,我补进了一顶非常不错的长檐帽。出门时发微信,撞到玻璃门上,很大声。店家上来居然是先看门有没有被撞坏坏,告诫大家开车走路都别玩手机,出了事每人可怜你!

瞎转之下我找到一家美利达专营店了,帅哥给我接近本钱价格配了强光手电,支架,梁包,总共80刀,质量不坏,比淘宝还便宜!原因是这是单车俱乐部,对于路途的骑友都会给予帮助。(给骑行新手们一个信息,骑车到一个地方可以先找俱乐部,不管什么事!)老林和老站也赶了上来,我们约好在这碰头,装好新装备乐滋滋地和追上来的哥俩吃了晚饭,领他们来住下,收拾东西以备明日路用事宜不表。

今天还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节日,我订了鲜花和蛋糕。离家这么远,自私地搞什么千里骑行,现在只能在他乡通过媒介和流星传递我的祝福,祝愿你健康乐活,找到并追随自己的心。

亲爱的人生日快乐!

10月21日

早上自己泡杯咖啡与关注我的人、需要的人干杯,前一天得到休整,身体状态还行。整装人、车、物,跟隔壁睡觉俩哥们道别,我想对于我们都能容易理解,我们总是在路上,总是要说再见。任何人你都只能陪伴他(她)走上一程,仅仅一程而已,谁数过生命中一共会有多少过客吗?

我还是不够沉得住气,应该算是“关心则乱”的狭义体现吧,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带给我无限负面的遐想。对骑车稍微有些厌倦,有努力去调整,比如早上在旅店有好好吃早餐,出哈密城郊又吃了两笼包子,到停车区还来了大份拌面...可到下午依然觉得不安。中午在停车区旁也静卧了,好像一切安静得就和平常一般无二致,看似宁静的湖面地下的暗涌一旦成形依然会翻江倒海。

晚上逞能骑夜车,想借此宣泄,结果遇到了拦路虎——6公里高速路段施工。单向车道改双向车道,还是下坡。我在半路一个岔口看着一辆辆呼啸而过的车子,他们把原本很宽的紧急停车带(也就是我的单车道)都占去了一半。车子速度很快,如果遇到对方车辆开大灯,这边司机会产生视角盲区,而我正处于盲区之中。除非,与我同向的车也开大灯。一旦发生事故,我将只有以血肉之躯来抵挡高速移动的机器……

我在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下:6公里下坡、路面还算可以,可最少也需要10分钟才能穿过。我滞楞了好久都不敢上前,但是前面不远就是今晚要驻扎的收费站啊,卡这算啥事呢?我一发狠,把所有闪光灯挂在车尾,反光的东西都绑到身上和头盔上(那样子其实挺好笑的)。心里安慰自己上高速路的至少都是一年以上的“老司机”了,姑且相信他们的技术和我的运气,老天保佑!(其实后面我开了车才知道,实习期上高速太不是个事儿了。)

穿进去后的情况和我估计差不多,车大,灯亮,速猛,路窄,在强大的疝气灯照耀下,我那如萤火虫一般的骑行手电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有辆大车在经过我的时候才发现我这个“小不点”,我听到他点踩气刹的“嗤嗤”声,喇叭响个不停害怕极了,手心后背都是汗。只知道不能停,连看都不敢回头看,只能在心理默默祈祷。玩命似的骑过了这绝命6公里高速。

到了收费站惊魂未定,连站名也懒得看,赶紧找地方扎营吧,第一栋建筑是“收费站办公大院”,门口挂了一个大牌子,上书“内有恶犬,禁止闲杂人等入内”两行大字。我并不怕狗,进去再说吧。

进得院内转悠了一圈,恶犬没撞见,倒被一五大三粗的工作人员拦住了。(难道狗狗放假,领导派他来充当“恶犬”?)他果然不负“恶”名,狠狠地说道你没看见不让人进来啊?特殊时期要严打,快给我出去。咋说也不让我在里面搭帐篷。最后指了一个旁边的“检查站大院”给我,说去那边。其实不打紧,我只要避风就行,实在不行我在路边支帐篷也行,只要离人群近一些有灯光就好。后来想,还是自己胆怯了些,这世上有些人未必就比动物好很多,动物会为了捍卫它的领地是要伤人,或者是为了获取食物而伤人。可人要想伤人的理由就很多了。

走出去很远,找到一个废弃仓库的通道,地面平坦,还能背住风口,安营扎寨。到出来的第十天便不太惧怕黑暗了,反而比较享受黑夜下的宁静。关了手电一个人攥着馕和榨菜跑到远处的戈壁摊看无穷星空。

回想今天内心发生的变化,不禁想,人为什么会有情绪?为什么会失望?为什么要愤怒?这又会对自己的行为造成多大的影响?好强的人总会自说自话定下目标航线,希望与此相关的人、事都顺自己心意,殊不知事事难与愿随。当自己的力量无法达到去左右别人和世界的时候,便衍生出负面情绪,积攒进而爆发。要阻止这种爆发,你要么说服别人,俗称“洗脑”。(世上最难的事之一是把比人的钱装到自己腰包,之二便是把自己的思想塞进别人脑袋。我不喜欢去生硬的说服别人);要么,自己改变目标航线,去降低标准或放弃目标;或者,可以试着选择——“无为”!

无为不是叫人庸庸而无所作为,旨在于叫人不作他想,不为眼前无用之事分散精力,不刻意改变,从一而治,暗中积蓄力量,顺理成章作顺势之为。

送《明道篇》数句寥作杂想:自然之道本无为,若执无为便有为……

10月23日

昨晚过夜的地方是个单位旁边,要找到足够我煮早饭的柴火非常简单,只是越往内地走,柴火的湿度会越大一些,生火慢了稍许。

尽管咱是苦游、穷游,生活简单到极致,但只要是生活就应该力所能及的给自己一些小情致。比如说,我会把吃剩的小块牛肉干和渣料抖进面锅,加包酸笋,嘿嘿,酸菜牛肉面就成了;再比如说,早上有足够的热水,我会根据心情泡杯茶或咖啡,尽管茶叶和咖啡很廉价,盛咖啡用的杯盏是刷牙杯,可“天地”补偿给了我这世上最好的“雅间”;又比如下午休息“起床”我会喝些糖水,补充身体运动后所丧失的热量。这样你会发现哪怕是一个人也并不孤单,身旁的一花一木,远方的高山细水都如你的老友。

它们能领会你凌冽的情志,一如你了解它们的淡泊宁静……

我倚着装备完毕的自行车,用杯里浅浅的一盏咖啡,致敬了朝阳。

上车出发。

每一个用热情浇灌生命的人,都是一本书。

我在翻越山坡后找块路牌例行休息,搁后面摇摇晃晃赶来了一辆单车。

人生何处不相逢,骑手叫杨凡,新疆兵团后裔,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曾经创业,无奈失败,后上班,不甘默默。希望去外面的世界流浪,换一个生活方式,给自己的生活暂时腾出一片空灵。我们并没过多的寒暄和鼓励,像老友一般分烟抽。我注定要在生命中的和这一位朋友相遇并陪他走上一程。

我们一路上天南海北乱吹神侃,傍晚到了大泉湾停车区,找了一家清爽大方的馆子,店家是东北那疙瘩的,经他推荐,我们破天荒叫了一盆大肉炖粉条子,胡辣子滋滋地冒着香气,非常爽口,配了好几碗米饭。

饭后我们才开始慢慢交流思想,他给我灌输了一个概念——画树的概念,根定好了,画树干,不能把精力花在枝枝叶叶上面,也和我对自己“从一而治,不作无用之为”的要求雷同。思想统一,经历相似,就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我们来这家饭店吃饭也是有原因的,是想晚上在他家挪一块地搭帐篷。野外嘛,能住在室内比啥都实惠,睡好了第二天才有旺盛的精力。

店家给了我们一个了不起的建议,这可能是大多数背包客,或是自由行的“野人”们都没法体验的。他说可以把他的大货车让给我们住,里面展开后有两张床。也很舒适,两人睡稍微有点拥挤,可也还算暖和,睡在货车驾驶室内,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茫茫星空,如果每个人都有一颗星星在守护的话,那冥冥中属于我的那颗是在哪里呢?

10月24日

第二天必须要吐槽一下,驾驶室内的椅子变形很厉害,突出物遍布各处,像锥子一样硌得我彻夜难眠,睡得很疲倦。和杨帆一起骑车出发,慢慢悠悠的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很多话很多事,一个人憋在心里很难受,平常跟朋友沟通时也会有很多顾忌。可在路上认识的人是可以畅所欲言的。

中午找了一个工程岔路口休息,喝水抽烟,吃东西,老林这时候也追了上来,一路上我们分分合合,你走我赶,总在一条路上相遇。

如同人生长路,不管你用何种手段和工具,走在前面的人总会在哪一个点等待着后面的人,这条路看似四通八达,却通向唯一终点,我们要努力在沿途给后来的人留下些痕迹,指引些许迷途……

三人是比较经典的组合,行动性能会加强几倍,备选的行动方案也很充裕。我们在天黑后果断地选择了一处涵洞,开始分配任务,你找柴、我搭帐篷,他做饭……分配好工作后各自忙活,所谓抱拳打天下,一个优秀的团队当然好过单打独斗,很快我们就坐在了篝火旁边吃面条了。

篝火的燃料是一整个树干,估计可以烧到天亮。耳边老杨在没完没了的说着,我盯着熊熊火苗出了神,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

偶遇的三人挤在一个帐篷里,涵洞两头灌风,冷醒多次。

10月25日

今天白天都不想说了,到目前为止总共扎胎五次,今天就占了两次,俗话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别说三年,你倒是给我坚持个三天也好啊。

问题出在外胎,车子后货架负重较多,后刹使用频率也高很多,加快外胎磨损,纹路没了减少与地面的摩擦,不仅影响刹车效果,还会降低对内胎的保护……所以一直扎一直补,发誓遇到哪里卖轮胎的再高价都得买它几圈。

10月26日

传说中的数百公里无人区就在我们哥仨谈笑风生下闯了过来,历经三天。路上也没有按照预定的计划去骆驼圈子扎营,附近的店家告诉我们现在的无人区不仅仅是无人,野兽们也少的紧,只要不离开公路,不会出现大规模的群居野兽。就算有,我们几条巍巍大汉做好了防备工作,也不惧它。万千敌自心中起,对本恐惧的事物选择逃避是在放大恐惧,到头来发现真正强大的敌人只是自己的内心。

晚上到达柳园镇找了家汽车招待所,很便宜,仨人一共50,有床褥、插座、电视,还有5元一桶的自助洗衣机。除了房间有点味道外其余都很不错了,老板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招待我们,很热情。他儿子一岁多,一脸萌相,很安静文雅,路都走不稳,却还晃晃悠悠想帮我做事,我洗衣服的时候,他在我旁边帮我些小忙,一招一式很慢,却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双大眼睛透着求知的欲望,喜欢跟着我说话,可是会说的不多。

我小时候应该和他差不多吧,我喜欢这样子安静不喧嚣的孩子。

这里的人们说话的口音很重,蛮有意思,跟唱歌一样,像极了以前的同事魏姐。

虽然只有一碗炸酱面,我还是兑了瓶啤酒,累了之后喝酒是很享受的事情。早晨醒来后,对于扎胎任然心有余悸,因为被扎怕了,惶惶不安的。先看车吧,一看自己都乐了,嘿嘿……前后两个轮子都瘪得不能再瘪了,昨晚进柳园之前前胎是扒下来三颗断钢丝,可能眼很小,当时看并没有漏气。后胎那就是进城后扎的了!好吧,加起来第七次补胎了,这是要把我锻炼成专业修车的小师傅吗?

干脆换外胎,找到镇上唯一的一家自行车修理店,他极推所谓可包3年的山地好胎,这话咱听听就过了!这时候也没工夫辨别真伪,只选贵的不选对的,掏钱呗。卸胎,打水,找洞,挫皮,打气,起床本来就不早了,哥仨配合得挺好的,一气呵成,顺势把已经坏了的备用胎都给一道补了吧。作为答谢,我请客吃早餐,菜市场刚烘出来的肉夹馍个儿大面酥,又便宜,才八毛钱一个,当然是不加肉的。户外最把稳的还是无水面食,有营养,易存放。我等自然购买无数个捎上。菜市场小贩们像看猴子一样看我们,议论纷纷,说估计是韩国来的……

出发!一路少有的顺风加下坡,非常舒爽,三人甚至还比赛来着,一趟撵出13公里。休息时坐下来看地图,噢,傻了眼,走错路了。如果不去敦煌的话我们走这边是绕路。老林是必须要去看敦煌的,而我对人文性质的景点不是很感冒,跟老林和小狗告了别。

一直在说的任何人都只能陪伴自己一程,或多或少,“缘分”两字道尽古今多少恩怨情仇,所有愁情烦恼都会随时间淡去,却没有谁能回得去,生活中不管和谁分开走,自己都不应该失落,甚至随波逐流。坦坦荡荡分道扬镳,自图一片天地。苦和甜都来自外界,体味幸福则来自内心,分开其实并不苦,真正的孤独不是一个人的寂寞,而是在无尽的喧哗中丧失了自我。只要内心富足,谈何孤独?而且人真正需要的并不多,只是被迷了眼,当你失去拥有的绝大部分后,才会发现哪些才是你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些个人观点,不可能放之四海而皆准,借助描写旅行,来写写个人眼中的人心,实无轻狂之意。

因为走错,来时的下坡顺风回去就……呵呵了!

中午我和杨帆在一个涵洞里劈柴煮了面条,再午休一会,因为没有垫泡沫防潮垫,后背贴地被冷醒的!耽误了一会,导致需要晚上赶夜路才能抵达目的地——瓜州服务区。

好个瓜州,哈哈,这名字也太可乐了,冲这名字我和老杨约定明天去买点肉来煮个火锅。

但今晚还得啃馍馍夹咸菜,拿着8毛一个批发的无肉夹馍,看着Y发的晚餐图,她对吃的东西好坏不是特别在意,但极为讲究环境跟意境。一色的全部是清新淡雅,极为漂亮,连餐具都极为古朴。还有个小小美女陪着她吃饭,好羡慕,招小孩儿喜欢的人大多也是无邪的。

我憧憬着美好的明天,觉得馍馍都带着一股子肉香!

晚上的住宿比较舒服,在高速服务区有超市,超市旁边的一个狭小的死角,平坦、干净、避风,还有保安,咱这户外不着村不着店的,还图啥呢,搭帐篷吧。

想着明天的肉,晚安!

10月26日

瓜人在瓜州服务区舒舒服服呆了一夜,第二天精神嘉得不能再嘉了,去服务区超市逛了一圈,除了干馍馍啥也不舍得买。一看地图发现离下个点并不算太远,到时候去小卖部采购才不吃亏。我和老杨将帐篷收拾妥当,吃完早饭,打好带着服务区味道的免费热水后上车出发。

这个阶段身体对车已经适应到了不大会走路的状态,在自行车上反而觉得踏实,不管什么路都想待车上,出服务区一段上坡路面被大卡车压回了原形,算得上是路基了,骑着比走得还慢,而且小石子特别多,险些摔倒,可我们还是坚持骑了上去,爬上去后反应过来为什么不推车,又一下联想到刚出乌鲁木齐时推车成习惯,心中难免一阵缅怀,这就是习惯的力量,当一种良好的习惯养成不是坏事,可这也可能演变成为“坳”,思维一旦僵化则不懂变通,誓见黄河之人却不知数秒间此时之河已非彼时之河。所以人要时效长剑之灵动异常,而不当如羽箭愚勇不知变化。

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啊,这高速路上咱们的速度反而是越来越慢,上坡虽然不急,风却紧得很,且有逐渐变大之势。心道不妙,以往常经验来看,这是要进入风区的形势!

果然,骑没多久就出现了大风车。

骑行最忌讳的便是这迎头风,再加上爬坡,别说你单车了,就是汽车也得掂量掂量。原来,这条线路一共有三个风区,小草湖有过刮翻火车的光辉战绩,算是最有名的一个。其次便是这瓜州,号称世界风库,当然现在已经被建设成为了“风电之都”,风向和风力都非常稳定,换句话说,一路向东的我们是怎么都躲不开这大逆风,犹如在逆水而上。一上午我们卯足劲也才推进了15公里,这都不带偷懒的,到中午实在是没力气跟它斗下去。

一合计,不如找个护栏外矮一点的地方,翻出高速路,去旁边村庄转悠一下,顺便买点吃的,说实话,骑行到现在身上本不多的油水真被榨干了,真想吃点好的,而且这念头不冒则以,一冒惊人,哈喇子会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翻过去下了护坡就是一条村村通小公路,再开进去就是村庄,由于与高速垂直,又是村落,风被层层削减,几乎不构成威胁了。

慢慢走着,甘肃与新疆接壤的地界,风景有几分相似,树也还是白桦插胡杨,枣还是高杆小沙枣,羊也还是小尾寒羊,人也还是朴实善良的老百姓。

甘肃比新疆暖,季节变化节奏也慢一些,新疆树叶已落尽,此时此地方才进入角色,道路两旁的胡杨是黄中点绿,树下却一片金灿,林间有小狗追逐着嬉戏打闹,田间有白羊悠悠啃草,远处地里农民在不紧不慢收摘棉花,天很蓝,很纯粹,夕阳的余晖打在这一片精致的画面上,让我有提笔挥洒一片色彩的冲动……

但,想来再高明的画家也无法跟造物主这自然天成的画风斗艳媲美吧,况且最美的风景也并不应该在画框里,也不该在屏幕上,而在眼前,在心中。想及此,我不禁莞尔,连单反也懒得去取,就让微风将这和谐、浓郁的色彩吹满我的内心。心情也放松许多,上午的迎风挨揍情绪也随之消散。我们跟着风景走了很远很远……

路上很安静,安静到能听到我们车轮碾过路面时的兹兹声,我舍不得走太快,在这名唤“小宛”(是不是琼瑶阿姨给取的名字呢?)的村庄缓慢地前进着,一路两眼尽是豪迈又不失乖巧的西北风情。

天黑后,我们找了家农户的晒谷场,在场子边上升起一堆篝火,依然吃着简单的干粮,心却不躁动,在这恬静的小村庄仍谁也应该宁静下来。

一路上未知的因素太多了,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站等待你的是瓢泼大雨,还是千丈沟壑,但就是这种对未来未知的探索在深深地吸引着我,它像块磁石一样把我这块锈铁吸得妥妥的,让我不至于摇晃迷失。

就算是倾盆大雨也会云开雨霁出现彩虹,千丈深壑不时也会有段段白练赛银河,我愿意做个匆匆过客,历经磨难去邂逅那瞬间的美好。

10月27日

昨天吃过早饭便从此村到达彼村了,一路上风景十分秀丽。

恣意生长的老胡杨好像在问着旁边笔直笔直似在“怒戟问天”的白杨“嗨,小哥,问了这么多年,你倒是问出啥没有呐?”

新修的柏油路贯穿在金灿灿的稻田中间,通往蔚蓝天际,像一个简单明了的梦想!

导航无法显示村村通,为免走错,我们中途停下来在村中心问路。大爷指东,大妈指西,你说逮狗,他说抓鸡,根本没有办法统一意见,趁大爷大妈互掐空挡,我们赶紧溜了,只能凭借我那野兽般敏锐的直觉出发。

我的直觉还是不靠谱,依然走错了!

可无心插柳之下却找到了一家村边的供销社,对于随身只携带了少量干粮的我们,这无疑是个惊喜。

一看到这个供销社我就喜欢上它了,心里暖流的温度和记忆中一样温馨。

它有些岁数了,青砖铺就的地面上偶有几处拱起大片,玻璃柜台至少有一米五高,(我想是为了防止小朋友在上面乱抓零食)木工做的框架,明显的手工痕迹,扎眼的黄色油漆。这个柜台让我想起儿时的辣椒糖、西瓜泡泡糖和玻璃罐子里的散装怪味胡豆、花生糖、芝麻杆……柜台后面是个靠墙的大长架子,胶鞋和劳保用品占据了货架的大部分空间,空气中也弥漫着很重的塑料味道……很小的时候我要等到妈妈理发店关门后我们才能一起回家,妈妈牵着我的小手路过一家比较大的杂货商店,跟眼前的这家供销社陈设差不离,记得我最爱的是宝塔糖,缠着老妈非要买上几毛钱的,然后趁她和阿姨说话的空档边吃糖边趴在玻璃柜子上面看里面躺着的各式钢笔,最喜欢的是英雄牌那种只露出一点点笔尖的老式卡帽钢笔。心想我什么时候能拥有这么一杆漂亮的钢笔该多好啊……走回家需要半小时,路上我带着这个小小的憧憬问过妈妈,她说“妈妈答应你,只要你听话,多吃饭,快快长大,到学写字的时候妈妈就送你一支。”我问妈妈“那我还要多久才能长大呢?”妈妈摸摸我的脑袋,笑着说“很快,很快啦,但是你长大以后,妈妈可就老了……”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这么清澈简单,清澈到等一个个的细节回忆完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那是一段非常淳厚的岁月。

回到此景,供销社老瓦房朝北一面的窗户用的是木条栅栏,窗下有张黄木桌子,时间把桌子边缘打磨得油光蹭亮。

桌上有副棋盘,于是请老头来对上一奕。我好久没下过象棋了,棋艺本也就不高,当然输得比较难看,然而输赢并不重要,只为不辜负经花玻璃打在棋盘上的那一缕温暖阳光!

我喜欢这里的真实、宁静、不喧嚣、不浮躁……

加完热水,吃完干粮,辞别老头。

傍晚赶到了布吉隆乡,在一家菜店买了许多食材和若干啤酒,离村不近不远地找了一片视野开阔的幽静之地,扎营取水劈柴,准备实现我们几天一直未如愿的火锅梦。条件虽然比较艰苦,可过场却丝毫不差,油盐酱醋酒面面俱到,食材也非常丰富,我们甚至还爆香了火锅底料,半小时后一锅滚滚红油便开始讲述一个辣子与花椒邂逅的美丽传说。

炉小锅小,我们胃口却不小,耐心地一锅一锅地煮啊,捞啊,后来都撑到动弹不得。最爱的是从碳渣子里掏出来的洋芋蛋子!

我和老杨围着篝火,吃着喝着,觥筹交错。聊着唱着,胡言乱语。

10月28日

当内心宁静到极致,你会看到另一个自己,脱掉所有面具,解开所有束缚,“他”或站、或坐、或卧,静静地感受“他”,可以进行生命最本质地对话,这个时候是最接近灵魂的,类似于冥想,我将努力去达到这个点。

这天我要禁言,会尽可能关闭心灵的渠道,不受外界侵扰。

我是打算彻底不和外界进行沟通交流的,老杨不理解,早上还一个劲问这问那,最后终于让他明白了,让他先走。

收拾完所有家当,装好车爬上公路,顶着迎头风走了很长一条烂路,到快黑了也才走了30多公里,到了三道沟镇。

时间越来越临近寒冬,黑夜来得很早且很冷,在镇上寻了很久,硬是没找到合适扎营的地方,我的膝盖也有些反应,很想烫一下脚,那就得找旅社了。

晚上八点,禁言结束,在三道沟镇一个小胡同里找了间家庭旅馆,旅馆的格局是天井四合院,男主人中等个子,四十来岁,身体微微发福,是名中医,有间屋子是专门用来做理疗。阿姨很热情,可能正在做馍馍,手里粘着面粉还非帮我推车,让我很感动。

客厅地面最多的是大盆落叶绿色植物,虽不高大,却让人如居花园之中。天井中靠墙摆着老式沙发和茶几,样式虽老却干净古朴。洗漱台,厨房,分罗在小天井的四周。柱子和墙壁有挂字画和小藤曼,可以看出主人的简单生活小情调。天井四周墙壁最顶部一周以及屋顶整个都用了玻璃,能看到蓝天,因此屋内光线很好,给人通透之感。

昨天煮火锅还剩下不少食材,我自己去厨房做了一碗“张氏营养均衡臊子面”(其实面前面一大串字可以省略,就大杂烩而已)

    10月29日

早晨出发时房主就告知我外面一段路在翻修,很不好走,算是有心里准备的,但当我亲身经历这烂路明白了房主真是实诚人,这路真是在边“翻”边“修”,丫的完全是把路翻了个遍,爬坡上坎,摔了好几次,后视镜原本就不牢靠,终也沦为齑粉,让人伤感。

下午2点到达玉门老市区,因为早上出门比较晚,现在又太早,想再赶一段路吧,最后走哪算哪。

从老市区出来上高速走了20公里,眼看天就快要黑了,找了个路边涵洞准备扎营,护坡很陡,卸完包一件件往下搬了很久。这个涵洞四周环境还算比较靠谱,视野很开阔,旁边就是并行的火车线路,汽车加火车白天晚上都闹哄哄的,想来应该没啥野兽。

可是心里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在涵洞里支好了帐篷,到四周去捡柴火,烧了一锅白菜汤就着饼吃了些,夜里很冷,想给朋友们发信息保平安,可洞里没一点信号跑到外面去折腾好久才回窝里就寝。

一路上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很多,也早就不害怕黑暗,可是今晚心里总觉得不太平静,会冒出很多杂念,总感觉会有什么事,还刻意把刀、手电放在了身边易取的地方。然后强迫自己安静下来,躺在睡袋里努力让呼吸缓慢下来。

一直处于半寐状态,感觉也没睡多久,听到帐篷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以前在涵洞也呆过几晚,夜里穿堂风会把洞里的空瓶子和塑料袋刮得“滋啦”乱响,这是很平常的事,可就算再大的声响也没有把我吵醒过,因为骑行是件很消耗体力的事,实在是太累了,夜晚哪还会顾得上那点声响。可这次不同,我醒了,而且并不完全是帐篷外的声响导致的。

心里隐隐有股源于本能的恐惧感,我没有压制和回避这种心理反应,它也许是在暗示我此刻外面的确暗藏着某种危机。

我们之前轻松地穿越过了无人区没有遇上任何情况,这或多或少降低了我对户外可能发生紧急情况的戒备心,现在这段路离城至少30公里,高速路修筑在戈壁滩之中,属于城市边缘地带。游荡在这个地区的有可能是野狗、狐狸、也不排除狼群,或者是“人”。

如果点背,遇上狼群,或是歹人,发现我孤身一人……

我在帐篷里,两道帐篷都被我拉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楚外面情况,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假设帐篷外面确实是有“东西”,那目前的情况是我在明,敌在暗,“他(它)”可以想很多种办法制住我,区区一顶帆布帐篷是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我必须采取一些行动打破局面,可目前仅仅是我个人单方面凭内心不安的感觉以及帐篷外面的“异响”进行的猜测。

我必须起来一探究竟。为免“打草惊蛇”我拱出睡袋,穿衣服和鞋子的动作非常慢,非常小心,不能让外面“可能存在的东西”警觉。

我慢慢摸索起来后,单膝跪地将身体支于帐篷内,肌肉绷得很紧,面向洞口一面的帐篷门,一手窝着匕首,一手抓着手电,眼睛钉在地面,把注意力主要放在耳朵上,仔细留意帐篷外面的动静。

约莫过了有五分钟,“窸窸窣窣”声音一直没有停止,我对外面的声音大致判断了一下,并没有被翻包或动车的动静出现,声音一直限于在帐篷旁边的塑料袋上面,“他(它)”离我很近!握刀的手有点滑,心念急转,“要这样那估计不是人”。是动物就害怕金属交击之声,我用手电和刀互击了几下,发出“叮”的几声脆响。这时候,外面的异响戛然而止了,说不得,外面确实有货!在得到印证之下,我的心脏顿时“砰砰”乱跳。后面的两分钟我没有再做其他动作,外面非常安静,静的好像连风都停止了。

在确认了对方的确存在后,我想今晚情况可能不会太好,想起了我的家人和我的梦想,以及还未尽的责任,至少得跟家里通个信,以防万一,当我打开手机,尽是难言的失望之情,才想起洞里是没有信号的,时间显示凌晨2点。

我决定快速冲出去,不缠斗,至少不能在这洞里缠斗,我拉动帐篷内层拉链,动作依然很慢,帐篷外面依然很安静,一圈拉完很顺利,我不确定他(它)是否还守在帐篷外。我正举起手正准备拉外层拉链的时候,突然,在我身后传来有东西敲击帐篷的声音,很清脆的“啪”一声,像是用手拍打似的,这一声让我身子一颤,这明显是在向我挑衅,可心念电转,难道对方是故意为之,是想诱使我主动钻出帐篷,然后去看个究竟?正常人的思维也应该是:探出头慢慢扭过身子去看帐篷后上方,那身子还受限在帐篷之内。这可是非常受制的姿势,试想在这个姿势下,不管对方是人还是大型动物,都是可以非常轻松地制住我的要害——颈部。

工具可以是手、棍子、刀、或是牙,只需要一下猛力而已!

一惊一怒之下,我也慢慢冷静。必须要冲出去,而且必须快,我吸住一口气后,猛地拉开帐篷拉链,大吼了一声,紧接着双腿使劲一蹬,人像弹簧一下弹出去2米远,然后就地一侧滚,马上回头半蹲地上,右手持刀,左手横握手电探照前方,全身依然紧绷,随时准备反击一切扑过来的物体。

可我一番探照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体,返身再探视,依然如此,很安静。我等待了数秒后,才起身去帐篷周围查看。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地上也没有脚印和爪印,难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幻觉不成?

我跑到涵洞外面去把手电调成大光圈左右上下仔细查看,依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当真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坐着抽了支烟,想可能真是我神经绷得太紧,被自己吓到了吧,这会离天亮还早,白天可是干的体力活,那接下来我就算睡不着也得趟一会,稍微放松了一下,把洞里的塑料袋和空饮料瓶收拾到洞外去,以免再生枝节。于是我就开始清理洞口所有会发出声响的物件,收拾完一面,正撅着个屁股在拾捣另外一面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导致我改变了决定。

虽然心里轻松不少,可是神经还是紧绷状态,随时在留意身边可能发生的一切状况,刀也未离手,就在我蹲着的时候,眼角瞟到洞门口横着飘过去一个东西,速度非常快,至少比人奔跑快很多,个儿不高,大概齐腰部,我头皮一麻,又很火大,立即拿着手电冲出去。我距离洞口也就2米,冲出去不过眨眼之间功夫,可就这眨眼功夫对方就像是凭空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不死心,心想肯定是动物,附近应该有地洞,就跑出去在四周空旷之地搜寻地面,硬是连个耗子洞都没发现。再心想,如果是动物以那么快的速度夜间奔跑,不应该不发出抓地的声音,那如果是塑料袋,我很快的冲出去也应该能看到,可偏偏就什么也没有。

人就是比较喜欢推断、猜想,种种判断都被自己否定后,我当真害怕了,想要真是狼或人和我面对面对峙,我还能想办法对付,可这虚无缥缈地骚扰算啥事?我确实没辙了。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这里绝不干净,赶快离开这里!”

骑了一晚夜车,穿的很厚,一骑就发热,一休息又冷,没有干粮,着实让我感到疲倦。到凌晨6点左右终于找到了一个加油站,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接了些热水喝下去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超市非常暖和,靠在一个角落里,人一放松之下倦意如潮涌!

回忆昨夜在帐篷里的情形,好生后怕,那种对未知的恐惧让人后背阵阵发凉。

第18天,10月30日

8点,我被超市内人们嘈杂的说话吵醒了,原来是工作人员在交接班。外面天也亮了。出得超市大门来一看,不由一惊,这白迷茫的一片……是雪吗?至于这么隆重地欢迎我的到来吗?不禁苦笑一阵,这样子走是走不了啦,昨晚的驮包罩被吹飞,车包铁定要湿,只有用小背包罩将就抵一阵。我穿好雨披,出去问了路,4公里外有个小镇叫做赤金。昨晚一夜没睡,正好过去休整一天。寻寻觅觅到了小镇上找了间招待所住下,也顾不了那许多了,洗洗衣服,先睡会再说!

还好有暖气,够安静,睡得很踏实。

经过那一役,精神很不好。老蔡发来爬山的视频,我看了很鼓舞。

第19天,10月31日

7点早早的就起了床,越发想急切的完成此次旅程,因为我约定了很多事情!

绑扎整齐,打起精神,压着还没干透的路面,兴致勃勃的出发,一路斗志昂扬,还跟货车师傅打招呼呢。

结果……才走了7公里,身后传来“嘎嘣”的一声脆响,我当是链条断了呢!其实更糟糕,是车后拨的尾勾断了。这个东西型号不一样,就算拖到城里也不一定能配的到。不管如何,咱得先想办法把车弄到市区去才行。这就到了户外在路上最经典的桥段拦车,高速车多,速度却快,根本不停。

一小时后把车和行李卸开,翻过护栏到国道去试,车少,拦了几辆仍然不停。眼瞅时间已经过去2小时,我有点着急,像猴子翻山一样再又搬到高速去,燕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老蔡怕我无聊还点歌给我听,老周和藤子给我出主意,大伙都鼓励我,虽然蛮冷却很感动。再等吧,居然把之前去敦煌的老林、战两哥们给等来了,昨天休整了一天被他们赶着了呢。对于这个他们也没办法,陪我吹了一会牛继续走了。

天气很冷,一瓶“烧刀子”被我差点灌完。在高速和国道上来回折腾,摆弄了各种“骚姿”,仍然没有车辆点我的菜。

在我快绝望的时候,终于,一张大巴在我卖弄各种姿势勾搭下缓慢靠了边,我长嘘一口气心想总算“得救了”,师傅说幸亏我把车拆了各是各的,看着好装,不然他也不会不停的,我连声称谢。

到酒泉后,组装好我的“残废”车,路过“肃州路”的一家包子店,铺名叫“净心”。和我最近老喜欢的一首歌《空谷幽兰》里的歌词“一念净心,花开遍世界”竟有同工之妙。一上午卖弄各种色相拦车,当真比骑车还辛苦。得咧,先吃吧,进去店里各种味道的包子先来一个。包子个头很大,老板年纪却不大。一交谈,他比我略长一岁,年纪轻轻已然皈依佛门,还有位上师师傅。

我们说了些包子的事,他说他的包子是素心,油条是放心油条,各种味道再来一份。互加微信,抚摸着鼓鼓的肚子出了门,吃饱了赶紧找地方修车去啊。

如我所料,找了市区两家单车行都说没有这个配件,只剩最后一家美利达,到了门口心里忐忑不安,要是连他家都没有的话就糟了,只能网购,要在这多住几天,对于归心似箭的我打击不小。老大哥叫我别急,说这个是老款的,记得以前有一个,但好像被用掉了,不确定,说得找了才知。后面这几句您干脆别说啊,说得我更忐忑。他在好几个箱子里左翻右翻了半天,找得非常吃力,我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过了一会,他举起手中的一个东西,晃了晃,像个孩子一样笑容满面说:“有啦,唯一的一个哦。”

我简直想给他来个拥抱!装好尾勾,他还顺便把我老滑丝的货架修好了,没得说,必须请客,给他和他老婆一人买了瓶雀巢咖啡!他拉我去看门外的牌子,上书“骑行者驿站”,说不管到哪里遇到困难,先找这个牌子,他们会尽量帮助骑行朋友解决的!

酒泉人不是很多,算干净,节奏不太快,找了城边一家宾馆住下,    我其实有想过开个小食铺,专心做点放心的特色食品,而且这个东西没那么大的愿景,比较好实现,也蛮有信心呢!

第20天,11月1日

终于进入11月了,路程才走了一半,后面不折腾了,白天尽量骑车,晚上睡早点,得倒时间差了!

今天从酒泉出来,走国道,路不是很好走。

晚上6点半就天黑了,找到一家老乡跟他们商量一下,柴房借宿一宿,还是房间里舒服啊,至少没风没雨的,衣服穿厚些也还过得去,越来越冷了,我这是在和恶劣天气赛跑!

半路遇到流动养蜂人,过去看看,他介绍一种蜂蜜说是可以治疗鼻炎咽炎,我将信将疑买了一瓶,好大个瓶子装了一半,里面还有风房,浓度很高的样子,应该不差吧!

第21天,11月2日

因为天气的原因,接下来就完全是在赶路了,花了一天到的临泽县。

途中路过新华镇一个示范新农村,一水的别墅造型,家家户户“庭前有小院,屋后有大棚,鲜花自斗艳,瓜果存枝头”好一番欣欣向荣之境。

买了点农户自产的葡萄和苹果,还送给我一袋子自己做的酒枣,非常感谢!

到晚上天黑前完成了今天的骑行里程目标。

找到一家大气的旅馆,100的标间,老板让了收30,条件是来时啥样走时啥样,我自带帐篷,对我来说不是事,好人一枚!

第22天,11月3日

到达张掖,住在张掖丹霞青年旅行社,青旅有点意思,吧台小胖哥忒温柔了些,且话多,每次盯着我说话的时候都让我感到头皮发麻。

还好旅行社老板很正常,也够哥们,开着车带我去城郊快递点取网购的蝴蝶车把,回来之后还跟我一起安装,我们都是第一次上手,弄到很晚才装好,车把是装好了,还没来得急笑呢,“蹦”一声,后拨被无意间弄断了,呜呼哀哉!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此景轮转总在指尖绕,只能保持平常心。

第23天,11月4日

找家车行购入一套二手指拨,与原来的刹车一体式手法有点差异,需要磨合。

到达山丹,路遇一景,城边水上公园,喜欢这里的水上小亭,茅草铺顶,也没有刻意的去雕琢,周围芦苇挂穗,谦虚颔首,太阳正暖,一阵微风拂过,一片婆娑之声竟赛天籁。我靠在一棵大树底下,燃起一支“兰州”细细品尝风中的味道。

感慨最美的风景不在乎远近,而在心中。

第29天,11月9日

经永昌、武威、古浪、天祝藏族自治县到达甘肃省会兰州再到甘肃门户定西。

不知道是否因为过早见识“喀纳斯”的大美,再来看甘肃各地,虽也有过人之处,却再难勾起我心中的波澜。

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遗憾。

兰州和大多数城市一样每年都要大范围改造,到处都在修路,兴建漂亮的高楼大厦……

我不愿在此境多作停留,除了白塔寺的城中静和马子禄牛肉拉面的辣爽,其他没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

行到后来,天气越来越寒冷,也越来越勾起我对家的思恋,迫切地想回到家和亲人团聚。

就直接跳到终点,写写古都西安的印象吧。

到达西安是个阴天,周末的样子,街上人特别多,整座城市给我的感觉像是回到了盛世唐朝。

如果说北平是中国的行政中心,是国人的门脸,那西安历史底蕴之丰算得上是泱泱中华的根。

长安之地洋洋洒洒几千年间涌现了多少文杰武豪,又掩埋了多少铁血忠魂……

转瞬间皆成岁月。

推车行走间无处不能感受到时间轴纵向切割的痕迹。

古城墙虽经沧桑却威武犹存,将整个城池包围得犹如铁桶,旌旗猎猎,我仿佛看到了城墙上的巡防的铠甲士兵,他们手持铁枪、步伐整齐,威风八面。

钟鼓楼憨厚稳重,像一位白发苍苍、面目慈爱、语速迟缓的老者,向来访者细细讲述着历代王朝出神离奇的演义。

秦始皇陵里陈列的金戈铁马对我的吸引最烈,兵马俑们相貌各异,身高比例与真人一样,据说是按照当初每一个秦军士兵进行临摹雕塑,可谓战国版克隆术,他们是退出了历史舞台,可作为一名军人的身份却得以保留千年,荣显后人。同样作为一名“退役”军人的我能收到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荣耀。

大唐芙蓉园与大雁塔相距不远,我是夜间拜访的,五彩霓虹万分耀眼,我说不出这后人刻意添加进去的“光环”算不算美好,既然古色古香的西安给人最直接的感官是“时间线”,“曾经”和“此刻”的我在这邂逅,不也是属于这个城最不稀罕之事吗?历史好像一团迷雾,时间是把利刃,一刀挥开,现出长安的青砖绿瓦、马过人往、迎亲檄文、中举迎朝……

想象身边你与我比肩漫步在这延绵流动的时间线里,视觉太美好,让我的内心犹如一杯清泉香茗轻缓地化开……

战友赵阳居于此城之中,好生让人羡慕,我来这看他。

我们本有着纯粹的战友情谊,又无经济社会牵扯,见面后我们坐了约一盏茶的功夫,说几句真实的话,聊聊我们各自现在的变化和想法,这样让我觉得非常舒服自在,实在好过于酒色曲舞似的欲望社交。

夜宿青旅,第二天休整一天,在此期间去了回民街,一个人潮如涌的地方,在回民街我觉得自己就是一条虫子,在一大堆虫子中无力地扭动,透不过气来,匆匆吃了“贾老三”赶紧转道去博物馆。岂知博物馆也是人满为患,我跟一导游团蹭了会,在被发觉之前跑去媒体室一个人安静地看电子版博物馆,跟以前学过的中国近现代艺术史能挂上不少,非常满足。

今天没有太多运动量,攒下体力,目的是为了夜取——险峻华山!

在青旅时我问掌柜哪有卖登山杖的,一旁朋友听说我是要去夜登华山,二话没说将他的杖子送给了我,这根杖伸缩部分坏掉了,但我却喜爱得紧,因为它包含了祝福。人生最好的旅行,就是你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发现一种久违的感动。   

上山之路有索道捷径,轻松惬意间便可鸟瞰全脉,我当然不会放过与这神佑之地亲密接触的机会,所以我选择靠自己的脚步来领略它的险美,而夜登北峰又是徒步登山中一个很经典的方案,此举既可以亲力亲为与华山对话,又不失清晨在东峰领略美轮美奂的日出金光。

晚间8点,赶到华阴县,我站在华山山脚仰着脖子看了眼夜空中黑乎乎的山脊,便被它强烈的天罡正气压住了,与此同时,我体内的肾上腺素做出了强烈的回应,分外亢奋。外面虽然寒冷,可我体内犹如一团不昧烈焰。

相机、水壶、巧克力,帐篷是背习惯了,不背的话像是失去壳的蜗牛,感觉不到安全感。

10点,我整理好心情,一挥登山杖,走。

自古华山一条路,西岳之险以陡为著,处处皆是刀劈斧削一般,惊叹造物主的神力。百尺峡、千尺幢、擦耳岩一处险似一处,尽管在最险之处加了锁链,可登上半山回头看时依然让人晕眩。在凌晨三点时顺利上了北峰,可是天气却跟我开了个玩笑——下雨了,且大雾弥漫。

去东峰见识日出已是无望,便在北峰山巅管理处房子地下扎营小睡片刻,好的是第二天上午雨歇天晴,至少让我在辗转其他三峰时能有所眼获,登华山最大的乐趣即为登山本身,一边克服种种山路的艰险,一边移步换景观赏沿途风光,各种天气的自然我都喜欢。

早晨吃过巧克力后将山脚带的姻缘锁挂于崖边,请华山见证。

华山山势峻峭,群峰挺秀,以险峻称雄于世,山上的观、院、亭、阁依山而建,恰似空中楼阁,且有古松相印,更是别具一格。

在此山中当然也有交到朋友,一位放弃工作后独自骑行的山东大姐,一位湖南大哥。大姐开朗,大哥豪爽,都是很有想法的人,结伴一时,结交一程,结福一生。

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久了也许会爱上这种无羁,也许会厌恶,看各自造化。该走的路走了,该想的事儿想了,初衷未变,实现了对自己的承诺——回老家“务农”,做些生态的产品出来。跟自己比,算不枉。

篇末感悟:

就我骑车这事儿再回头来扒一扒,其实也并没有多壮志凌云抑或有多么感人肺腑。我清楚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他们做了更有意义、更伟大的事。

我只与自己谈心,看看自己生命中的这一部分光阴度过得踏踏实不踏实,之后可有变化?想来想去,想去想来还是想了些感悟。

这人在“决定”面前是会面对各种因素而缺乏信心的,比如我,刚开始心血来潮那阵儿,那股子倔劲儿上来的时候可没多想,也的确信心满满,可随着对长骑这事的了解便有些认怂。客观存在不变的如天气、经济、身体、逆耳、嘲讽……因素在我心里骨碌碌打转,转了有小半月,我也退缩了,觉得我要是真冒失去做了,失败了怎么办?

我问自己“要不试试,不行咱再撤?”

另一个声音说了“试试?你到半路荒山野岭的路不通了再骑回来?或者遇半道出事故,被大车撞了呢?夜里被打劫盗匪谋财不成(因为我压根就没钱)恼羞成了怒,要害命呢?被狼逮住吃了呢?那会儿再丢在了半路上,谁也不知道你在哪,不止颜面,可能是连尸骨也无存!”

当然,最让我没底气的还是这个社会极为推崇的——“经验”二字。

我缺乏去尝试的勇气!

我上面所说的怂话都是在我买自行车和配件装备之前,当我从买了车那一刻开始真正着手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的恐惧心被“怎么把现手里的活干得更漂亮”心理活动所取代,没错,就是“转移法”我相信每个人面临缺乏勇气时都被劝告过——“别去考虑那么多!”我不明白,思想这东西能像苍蝇一样说赶走就能赶走的吗?脑袋天生便有那么些份额,就是让我们拿来“害怕”、“犹豫”、 “绝望” 、“放弃”的,这些情绪是说没就能没,能不想就不想的吗?我认为在我们面临“害怕”等负面情绪的同时做一件事:撂一擂台,让你心里的“值得”与“喜欢”哥俩打一仗。这一仗只许一回合,不离便合、非败则胜。哪怕“喜欢”只取得了1%的优势,那先祝贺一下自己,来二两白干,乘着酒劲没醒赶快去把计划的第一步实施了再说。我们内心的情绪被施加了“转移法”,将“虚无”成功过渡到“实际”。开都开始了,那就按部就班搞呗,就这样一步步进行下去了。你会发现,原来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很多时候我们做事畏手畏脚是因为我们大多数时间只是在想,想什么呢?想的是“万一不行呢?”我们大多数人都一样,只是我们有时缺乏勇气去证明自己。萧伯纳说“一个尝试错误的人生比一个无所事事的人生更荣耀,并且更有意义。”勇敢的去尝试,你会发现原来别人能做的事,你也行,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如果真有一扇门通往成功,我们不能一直在门外徘徊,得给自己一个成功的机会。

至此,这篇不知道算不算日志的文字啰哩啰嗦也码了有几万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最开始那一步中灌入的勇气至关重要。做事同样如此,不光要想,还要勇敢地走出去,勇敢地面对袭来的一切困扰,出去了还得要回得来,回来后还知道自己是谁,我们应当会发善愿、结善缘,那份经历过后收获的喜悦,自能消受。

再多就成流水线了,告一段落吧。

感谢这一路上一直在遥远地方陪伴我的人,还有途中所有给予我无私帮助的淳朴善良之人。

感谢能阅读到这的你愿意与我一同分享。

最后附上登华山时即兴诗一首

《无名》

西来稀人栖西安,且行且安薄云天。

剑气激荡千百尺,万般情丝锁山巅。



二〇一六年元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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