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上神虽脱去神体却不失上神的威仪,站在云朵之上浅浅向离境看去。
离境守着冰棺里的莫离,看着她望向自己异样的眼神。
此刻,涅羽帝君定定看向莫离,她应该也不会识记自己。莫离,月瑶,月白无论是谁他每次望向她自己都会有莫名情动之处。莫离轻点涟漪,一袭白衣从冰棺里走出只蹙眉问了句:“陌柏在哪里”她有最后一丝记忆的时候,是陌柏从忘川河将她捞起,至于怎么掉入忘川河的她都不曾有一点记忆。
离境额间的蓝月突然消失,一身紫衣静静向着她的背后叫道:“莫离。”
莫离回过头,一身傲立,似比刚才更诧异皱眉:“你知我的名字?”
涅羽抬眼望向离境面部看不出任何表情:“我是应了她的要求,替她隐去了你和她的记忆。”
他现在依稀能记得她喝下那瓶忘情水决绝的样子。莫离的一世情缘却也如此浅淡超脱,他想这才是她的性格。但所谓姻儿,缘之,确实是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的东西。他本不想将此时掀开在他面前给他看,耐离境如此执着。
那一景风花树下,她站在他的肩旁低首浅笑。……
那一幕罗浮殿中,他批阅奏折她扶于他的怀中看书。……
那一刹,她不知在华林中,只是他设的一局,其实最早坠入情中的他比她早。
在十里华林遇见之前,在后山他就瞥过她一眼,当时她手执一只受伤白兔放于掌中,正慌忙的撕下身上的白布给它包扎。却不知血碧染色,她生生的包错了一条腿。
这一切的一切还未来得及跟她说,眼前的她竟已忘记前情。
她记得她最后跟他说的一句话,当时她现在忘川河畔嘴角微抬道:“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叫白莫离的女子。”他只看见淡漠的脸上留下一缕淡漠的笑,却不知自己心里对他是怎样的失望和绝望。如此她已不记,却也再也不会有痛苦了吧,而他终究要尝噬着焚心的失爱之痛。这就是万年来他寻求的结果。
月白上神和涅羽帝君凝目看着眼下的离境魔君,缘分的牵绊之事,只能来去随意。万物皆有其法则,无论是神还是人都要饱尝这其中的因果。就算是贵为上神和万物之主的他们也无法更改。
涅羽帝君一定睛,便将神魂从莫离体内抽出,他知道,她,毕竟不是她。
片刻月白上神神魂归体,顿然变得更加飘逸。
离境抱着莫离的躯体迟迟不肯离去,他终于知道自己心爱之人死于自己怀中是何种感受。
或许,人生中错讹,凌迟人的心的不是爱之不惜,而是阴阳永离。……
九重天,青华殿。
月白上神仰躺在佛铃树下,朵朵佛铃花瓣款款飘落,她正用手扶着腮,表面看似悠闲其实她是在渡劫,额宇两眉间有颗朱痣,每当月圆之夜,朱痣赤火扩散,都会焦热难熬,她做出这样的样子也是怕绾蔷和灵儿太担心她。
近几日,雨神司职的拔弈上君已将这水漓殿修建的也差不多了,灵儿一天都要跑过看上几次,每次回来都会跟我禀报进度:“额娘,你知道这水漓殿的大门已经整修完毕,我让那拔弈神叔有扩大了几倍,那个拔弈是不是真有一些本事?前几日我和麒麟头在门口耍都耍不开就又让他扩了三倍”
一会窃窃喜喜的跑到我身边瞪大眼:“额娘,那水漓殿顶的琉璃之瓦已安装差不多,过几日便可封顶收工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摊开到我面前:“额娘,这是我从那房顶掀掉一块瓦片,拔弈说是从万里之外的九霞山亲自採来。说完就竖起鼻子:”我不信,难说是他忽悠我年小见识少,这琉璃瓦怎可能是这种色泽,额娘你看这是不是真的。” 想这小子一开始还拔弈神叔叫的紧。后来直接把叔字省略了。这乱尊称呼的弊病倒是一点不掩饰,或许应该找绾蔷问下此事。
我睁开一只眼,看了那琉璃瓦一眼,乃是九霞山最难寻的一种褐琉璃,和九霞山体的颜色融为一体遂特别难寻。 这小子大概是看这天界五颜六色的仙石玉树看惯了,定以为这九霞山的琉璃也应是五颜六色。我点了一下头,灵儿竟松了一口气。他平时不好学业做监工倒是做的勤勤恳恳。 但小仙娃本就没可玩的几年,长大后便要受苦受雷劫布泽苍生了,所以对灵儿松散放养,管教本也不太多。他对这水漓殿倒是惦记的紧,就巴巴等这殿宇修缮完毕和我一起搬进去。水漓殿建成当日便引得了九重天众仙君的围观,水漓殿浑身墙体冰漓剔透,华华晶润之色,殿顶的片片琉璃瓦低调不奢,仿似翠漓流下。众仙不禁啧啧,这莫不是这万八年来拔弈上君最用心修缮的一座宫殿,见他给父神母神修缮新殿也不见他日日都要来紧盯的势头。
只是这水漓殿建成已有七日。涅羽那却一直没有动静,既不帮我们收拾东西,也不帮着张罗搬家一事,对搬去水漓殿这一事压根就不提一句。害得灵儿每日都要过来我这磨衣角。我想找一日应找涅羽来说叨一下此事。只是拔弈上君对月白上神的一片赤心众仙皆看在眼里。涅羽当然也看在了眼里。
这水漓殿修建完毕不见几日,拔弈上君便不见了踪影,听说是被涅羽帝君派到南海去治水去了。
玉殿园,巍巍假山后涅羽帝君正在钓鱼。月白上神快步赶来瞥了涅羽一眼:“拔弈上君听说被你派到南海治水,为何走得如此匆忙,连道别一句都不曾过来?”
涅羽帝君看了她一眼:“这水漓殿的精造就可堪出他御水的底力,一腔神力还是用在正处比较适宜。”
月白上神斜睨,明摆着这话中有话。
她一向拿拔弈上君当这仙界一般小神君一样爱戴,莫不是,待她还未思度清晰。涅羽已放下鱼竿走到她面前,站在她咫尺的距离将手臂放于假山上她的眼下:“落花无意,总断不了流水有情。”我怔然。涅羽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纸一样的东西,上面密密麻麻布满千字却是拔弈的笔迹,待细心看了一看便感到面部灼烧……只是这信书还未沾到月白上神的手指不知怎被涅羽截在了手中:“这个。。。。”我抖了抖脸干干咳了咳:“没想到这仙界世风万年,却还有如此传情送意的东西。”涅羽帝君蹙眉将眼看向别处:“你知道若爱一个人就必须对其他人残忍。”我点头释解,只是还未待我残忍他已经代我残忍,似突然恍然了知为何这青华殿里的男侍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涅羽的脸贴在咫尺的距离,这距离温度让我很不舒适想推开他,然他却纹丝不动,呵呵说道:“你对那画中的女子到算是钟情。”
涅羽帝君的眼神晃了一下,怔怔看了她一眼,待还未反应的速度,一袭唇压浑厚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