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梦,惶惶不可终日

大学四年对我来说,像是一场梦。在这个漫长的梦中,我喜欢上了我的一个舍友。

大学四年,和舍友朝夕相处,竟日久生情,挺俗的故事。但身为故事的主角,我在这个故事中惊慌失措,饱受煎熬,在那种浓烈的的情绪中,我竟还会有些愤恨。愤恨什么呢,大概是愤恨自己明知求而不得,却义无反顾,像飞蛾扑火。

和其他人大学和舍友见面的时候一样,告别了送我们来到学校的家长,一群十八岁的年轻人饱含热情和好奇,言谈中迅速熟络了起来。如果说那天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徐州的雨,大而热烈,把泥土里的蚯蚓全都冲了出来,曝光在水泥路上,让那些腌臜无处遁形。

宿舍一行六个人,浩浩荡荡地向着食堂出发。在食堂吃的第一顿饭,徐州的饮食习惯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红的,黄的,绿的各色辣椒,没有哪一道菜没有辣椒,没有哪一道菜没有调料。此间重口的程度让这个我一贯比较重口的苏北的姑娘都瞠目结舌,更遑论我这几个说话温声细语的南方舍友了。

所幸,虽然菜里的辣椒多了些,孜然,麻椒之类的调料多了些,但是吃起来也还是让人满意的。

度过了兵荒马乱的开学第一天,我们努力融入正常的大学生活。虽然大一的课程紧凑而又杂乱,但是据网上看到的消息,大学不参加社团就如同去中国不去长城,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一般让人遗憾,所以我们一哄而上,生怕落后似的加入了若干个不甚了解,但又莫名崇拜的社团。就比如我,我加入了一个计算机协会的社团,听起来很高大上,实际上就是搞编程代码的程序员集会。作为文科生的我在里面听着,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完全发挥不了社团的作用。即使当时我交了十块钱的会费,后来我也毅然决然地退了这个社团。再说说我其他的三个舍友,她们为了强身健体,报了武术协会。在专业课和社团训练的双重折磨下,她们最后也退出了社团,成功地做回了咸鱼。我老怀欣慰,和她们八十块钱的团费相比,我十块钱的团费就不值一提了。

在我们忙着进社团,退社团的时候,她是我们宿舍最气定神闲的一个了。她一个社团也没有报,成功的保住了自己荷包里的银子。后来她跟我说,她当时觉得进社团啥的不靠谱。闻言,我顿时觉得这人怎么那么厉害,竟能免疫网上的鸡汤。在座的看官可能觉得我的想法有点脑残。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好,爱情开始的瞬间,可能就是源于脑残。

当然,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那么清晰的认识。我只是觉得,她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事实证明她确实很厉害。在我们上课玩手机的时候,她在记笔记。当我们熬夜刷小说的时候,她早已进入梦乡,并一直坚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在我们整天浑浑噩噩度日子的时候,她早已有了自己的目标并在不断努力。

看着她瘦瘦小小的背影,我突然有些羡慕,因为我觉得她能做到我做不到的所有事情。那一丝丝羡慕可能在我心底默默地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像是杰克的魔豆一般,将我引领到前途未卜的另一时空。

宿舍六个人,两两一行,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成了她身边的一个跟屁虫。日常除了学习就是对她关心爱护,耍宝捧哏,能在她心中占个好朋友的地方我就心满意足了。在她吃坏东西胃疼的时候,拿矿泉水瓶倒上一杯热水,给她暖暖胃子;在她有事的时候陪她去活动室,尽管我进不去,但还是会在门口等;在她去考六级的时候,即使肚子饿的一比,也要等她一起吃饭……种种小事,不胜枚举。我以为这就是好朋友日常相处的模式,直到有一天,舍友a对我说的话,突然让我心慌慌,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在女生宿舍,即使舍友之间表面一团和气,但实际上在有的地方可能还是会有所龃龉。在和舍友a一起吐槽了宿舍里的一些情况之后,她对我说,你和x(故事中的另一个女主角)关系也忒好了吧,而且,你每次对我们其他人讲话都爱答不理,但是对x就有求必应。你不会是喜欢x吧。这似嗔似怒似猜疑的一番话在我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我像是被大雨挤出来的蚯蚓,扭曲着,妄想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却无能为力。

我想着,这肯定是假的,我和她是好朋友啊,而且我怎么可能是同性恋呢,更不可能喜欢x呀。在对待x的时候,我就像是在做高考数学试卷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斟酌着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今天陪我去活动室吧,党站要开会。”上完专业课之后,她像往常一样对我叫我陪她去活动室。“嘿呀,我今天饿死了,不陪你去了。”这么说,她会不会生气呀,我的心里直打鼓。我低着头,觑着她的脸色,只见她垮下脸来,我顿时没了骨气,“那我陪你去呀,去完再去买饭”。我看见她原本还是阴云密布的脸色顿时晴朗起来。我心里顿时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与悲哀。我回忆起与她的点点滴滴,我能拒绝宿舍里其他舍友的请求,唯独拒绝不了她的请求,甚至为能够帮上她的忙而悄悄地沾沾自喜,帮不上她的忙的时候我居然还会失魂落魄。我从来对我妹妹分享给我的东西视而不见,对她的分享从来都是耐心有余。即使我的兴趣与她的兴趣大相径庭,但是为了彼此之间能有共同话题,我开始暗戳戳地百度搜索我所不感兴趣的内容并牢记于心。

我想,这一切应该是正常的朋友相处模式,一定是我想多了,这一切的一切一定是因为我缺少一个男朋友。

我像电视剧里面的人一样,为了试验自己的感情,硬生生地拉了一个无辜的人进场。这种试验的方法最终的结果无外乎两种,我信誓旦旦地拉来了挡箭牌,但是没想到这才是会心一击,击碎了我自欺欺人的幻想。

和男朋友吃饭的时候,我会担心她要和谁一起吃饭,会不会不吃饭,会不会没有人陪,自己一个人去吃饭。

和男朋友聊天的时候,会谈到我有一个无所不能的舍友,特别厉害,特别棒,我还特别喜欢。嗳,特别喜欢么。

谈了三个月心不在焉的恋爱,我向男朋友提出了分手。男朋友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质问我为什么好好的要分手。为什么要分手啊,我总不能告诉你,我在和你吃饭,聊天,甚至于接吻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我那个特别厉害,特别棒,我特别喜欢的那个舍友啊。

在那一瞬间,虽然脸上是对前男友的一脸歉意,但我知道,我在心里早已泪流满面。这次试验带来的结果,是我始料未及的。我觉得我以后再也不能吐槽电视剧里面的狗血剧情了,因为生活本来就是一盆大狗血,总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淋上你的身躯,浇灌你的心魂。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我采用了冷处理这一简单粗暴的方法。

“陪我去活动室吧”

“我不想去”

“陪我……”

“不去”“不去”“不去”……

方法简单粗暴,但是效果却毫不含糊。于是我们渐行渐远,原来亲密无间的关系到现在淡的不能再淡的交情。

后来,我们毕业了。

再后来,我在父母亲朋的帮助下找到了一起搭伙过日子的人。

再后来,没有后来了。

有人说,爱就要勇敢的在一起。但是我怀揣一段有悖于社会伦理道德的感情,又如何能勇敢呢?我是真的怕呀,怕她被我拉向一条崎岖的小路,更怕她对我露出那种嫌恶的表情,否定我的一腔赤忱的感情啊!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大概一辈子都只能做个懦弱的人,茕茕独行于泥淖中,暗暗想着自己心中的白月光,一辈子抬不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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