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风景的西安

西安,以前一直默默无闻,现在被抖音上摔碗、吃毛笔、白鹿原、大雁塔等等带火了,这让我想起来,我也是去过西安的。

确切的日子已记不得,不过应该是好几年前暑假某个热的发慌的下午,龙哥说我们出去玩吧,我说好。龙哥说去哪,我说不知道。龙哥说去西安吧,我说好。于是,我们挂了电话,我收拾了几件衣服,龙哥就骑着他那个破的我都感觉不能骑的摩托车到了我家,于是我们订了那个晚上的火车,开始了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说是旅行,更感觉像是穷游,那时的我们还没有什么钱,做什么都不得不考虑资金。我和龙哥去过很多地方,都是穷游,却也开心。我们曾走过扬州的小吃街,从头走到尾没买一口吃的。也曾挤在几十块一晚的廉价宾馆里,龙哥的呼噜声震天,这让我很是难受。这也是我们坐夜车的原因,因为可以省下住一晚宾馆的钱。

夜幕降临,大地慵懒舒张,列车带着疲倦的你飞驰。车厢的灯突然熄灭,整个世界瞬间消失,只有车轮与铁轨的起伏,风的延伸,只有速度。你丧失了几乎所有的感觉,在漆黑的飞翔里,除了速度。你知道它把你带向远方。终点是清楚的,但过程往往迷惘。这让我突然想起来我应该是对西安有所迷恋的。西安,古称长安,只长安这两个字便让人觉得有这浓重的历史气息。“一座城市的历史就是一个民族的历史”,长安,这座中国历史文化的首善之都,以世代传承的雍容儒雅,满腹经纶,成为中国历史的底片。

我曾在诗句中多次遇见长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何处是长安,湿云吹雨寒。”有春风得意,有借史怀古,有繁荣,有凄凉,这让我很是憧憬这座古城应有的样子。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我们到达西安。这座古城还未苏醒,便被夏季凌晨热辣的阳光笼罩了。因为提前和猛哥说了来接我们,猛哥又在一个很远的大学,所以我们只得在火车站附近转悠等他。

我们在火车站看了地图,穿过几个破旧的巷子,要去一个车站边下的遗址。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新兴高铁站的光鲜亮丽,好像所有的火车站附近总是给人一种很破旧的感觉,我们穿过巷子,到处都是撑着的竹竿,上面晾晒着衣服,有的还在滴水,从底下路过,水滴簌簌的落下来。有的老人已经坐着马扎在聊天,卖早点的小店冒着热气。有的人刚起来,光着膀子站在门口刷牙洗脸。从门缝里望进去,屋内很小,满是东西,阴暗潮湿。你望着他,他也望着你,目光呆滞,没有一丝生气,让你不敢再去看他。

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很快就到了那个我已说不上名字的遗址,只记得入口处有一个高高竖起的石碑,然后龙哥让我给他照相,于是我拿着来时路过县城从高中语文老师那借来的照相机,呆呆的看着他摆着姿势,给他照完。我高中的语文老师名字叫杨惠,是个温柔婉约,喜欢文字,仿佛从书中走出来的女子。我感觉她高中三年都是很喜欢我的,因为我那时我的数学物理说起来不是很好,只得靠着语文英语名列前茅苦苦支撑。那时也喜欢和龙哥一样写点东西。平时写的作文或者其他东西也总是被她拿来在全班同学面前诵读。同学们便认为我是个有文采的人,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文采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是那个在我青春里给我鼓舞的语文老师,现在已育有双子,想来也算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

我们在那个遗址逗留了一个多小时,猛哥才姗姗来到。然后我们坐地铁到了某个地方,下车去找午饭。西安的面食占了很大部分比例,这让我这个平时不喜欢吃面的人不得不妥协。我们下车后又进了一条巷子,巷子里从头到尾充斥着各种面食,我们选了一家,里面没有空调,只有风扇吱呀吱呀的在转。于是我们不得不又一人要了瓶冰啤酒来缓解内心的燥热。

吃完后。我们直接去了大雁塔附近,因为正值当午,阳光火辣,我们只得先在附近的一个商场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夜幕降临时,我们又重新出来,附近熙熙攘攘,大多数是像我们一样过来欣赏这座城市的底蕴,也有当地附近的人吃了饭来这边溜达。这两种人很容易分清,前者脸上写满了好奇,后者脸上看不到一丝神情,一切都已司空见惯。从诞生在这片土地上,他们走过了很多年月,这中间无数的时光足以让这些归于平淡。

我们先在大雁塔入口处照了几张照片,然后转了一圈到大雁塔底下,等待着广场的喷泉表演。这时等待的人已经很多了,我们已经很难再挤到前排,只得找个侧边看着。表演开始后,各种手机,照相机被举的很高,人们都想记录下这个瞬间,证明我曾来过这片土地。我们也拍了照片,照相机的镜头被喷泉的水打湿,照片上会出现星星点点的水迹。现在这些照片静静的躺在qq空间里,看起来画质很模糊,脸庞的笑看起来也很稚嫩。我们习惯把这些称之为青春。然后多年后我们把这个夏天称之为那个夏天。

从大雁塔小雁塔离开时已经很晚,我们坐车到了猛哥学校,在附近找了家宾馆,只有一张床,几十块一晚。我们草草的洗了个澡,昨夜火车上的疲倦和今天积攒的睡意逐渐涌上来,就这样,我们度过了在西安的第一夜。

第二天起来已是接近中午,猛哥带着他女朋友从学校里过来找我们,然后一起在附近吃了个饭。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个很便宜的自助火锅,19还是29一个人。吃完之后刚好阳光正烈,我们便找了一家网吧呆了两个小时。出来后猛哥说要面试一家兼职,她女朋友回学校了,我们便一同前往。

面试完后,我们去了大唐不夜城,当时还未入夜,小彩灯什么的并没亮起来,逛了一圈并不好玩,于是离开去大唐芙蓉园。芙蓉园正门是要收门票的,当时80块一人。我们不舍得进,这时夜幕刚好降临,于是便从正门离开,想着从哪里翻进去,逛了一圈,我们到了一个小栅栏,里面时不时的有保安经过。掐好点之后,感觉差不多了,我们便一拥而上,刚从栅栏上跳下来时,便被保安发现了。于是我们便分头跑,我跑了很久,停下来,面前是一个湖,我在湖边坐了一会,给龙哥打电话。龙哥在电话那头说我们俩被抓住了,补了门票。你一会见到我们一定要假装不认识我们。现在想来还是很想笑。于是在遇见他们后,我在他们后面跟了一会,随即还是一起走了,毕竟一个人还是寂寞的。

从里面出来后,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怎么样,悻悻的跟着猛哥又回到了他们学校附近。然后我们说自己找地方住,让猛哥先回学校了。然后我和龙哥又跑到了中午上的那家网吧,中午50块钱开的会员,钱还没有上完。我们需要把钱上完来让自己感觉不亏。但是我们在网吧呆了一夜,直到现在,卡里的钱还是没有上完。我和龙哥以前是很爱上网的人,我们曾在网吧里待过连续一个星期,饿了出来吃饭,吃完再回去,困了躺着睡,醒了继续上。我们是那种走到哪里网吧会员开到哪里的人。

第二天,本来是要去兵马俑还是哪里的,因为远,也因为我们在网吧呆了一夜,遂未成行。于是,那天下午,我们踏上了回家的火车。西安之行也就此落下帷幕。有时候我想我们是的确去过西安的,有时候我又想我还没有去过西安。西安也和我想象中一样,却又和我想象中不一样。我在这里看到了许多风景,我在这里也什么风景都没看到。

你现在坐在也是古城南京的一栋办公楼里,表情沉默。

你告诉自己,世界很小,旅途很长,天南地北不远,自由的夏天不远。你会再次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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