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王喜进睡得正熟,一阵争吵声把他惊醒,迷蒙间,侧耳一听,原来,是儿子吵嚷着要换掉棉服,穿夹克,妻子劝说,怕儿子冻着,两个人因此争执起来,王喜进懒得理会,转身,再次进入梦乡。
上班路上,到处已不复皑皑白雪,一滩滩雪水裸露着马路本来的颜色,或黑或土黄,人们因躲避溅起的泥点子,拿出了十二分的小心,这矫健的跳跃,一张一弛,王喜进怎么看,都有点看马戏节目的戏谑,这样评价人民群众不好,王喜进在心里把自己教育了一番,做为老党员,怎么可以不和人民站在一条线上,更何况,现在到了科室要提正的重要阶段,王喜进深怕平日的谨慎透出了哪怕一丝丝的松懈,从而与升职失之交臂。正想着,王喜进关闭发动机,推开车门,一脚就踩到了泥泞中,不自觉一句国骂,抬头,看到马副主任也正从斜对面车位走过来。王喜进副主任向马副主任点点头,等在路边,二人一起走进了办公大楼。
坐在电脑前,刷着网页,王喜进不免分析起现在的科室局势,他这个科室说小还真不小,一个边缘部门,四个人配置,两个副主任,一个文书,一个干事,原本还有个张主任,可惜被双规拿下了,现在就他的职位空缺,听说下了口风,要从内部选一个。文书是女的,叫徐姿,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但那一笔文章写得真是漂亮,张主任几乎每次发言都得利于她;干事是新来的,不到三个月,听说在别的地方混过几年,眼力十足,整个科室的大事小情他一人就能摆平,空留着王喜进和马副主任,二人喝茶水,实在是无事可做。提起马副主任,与王喜进还颇有渊源,两人之前都是从小地方上来的,同一期上的党校,还先后被分派到这个科室,可能是这竞争关系,二人并不熟络,面上还过得去而已。
王喜进刷着购物网站,看来得去局长家转转,联络下感情。
两天后,王喜进敲开了局长家,局长自己在家,夫人和孩子出去旅游了,王喜进如往常一样,先客套一番,再进入正题,局长连连表扬王喜进的工作态度认真,表示他一定会为其美言几句,王喜进刚想离开,肚子忽然一阵绞痛,他本想借个厕所用用,话没张口,局长已示意送客,王喜进未敢多留,离开。王喜进开车跑到最近的公共洗手间,解决个人问题,不免对局长今天的异乎寻常的和蔼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不及多想,肚子再次绞痛起来。
五天后,提干的事已定了,两天内批文就到,王喜进心里开始打鼓,不知道上次的拜访是顺流而上,还是徘徊于原地。这天王喜进找徐文书要发言稿,徐文书从打印机里把文稿订好递给王喜进,王喜进赫然看见徐文书中指上的六芒星的钻戒,徐文书微微一笑,是朋友送的,王喜进回以微笑,接过稿件,回到座位,不觉捏紧了手指,这分明是他送给局长的薄礼,小票他还留着呢,看来他是棋差一着啊。
第二天上午,批文到了,新来的干事升为科室主任,其他职位不变。不知怎得熬到了下班,听到徐主任和徐文书商量着去哪庆祝,王喜进不免转头望向窗外。冬天过去的春天,褪去了洁白的衣裳,放眼尽是雪化后的污垢,或黑或土黄,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