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2E03 换个角度看百度的渡鸦事件
欢迎大家收听PM网事，今天我们来聊百度的渡鸦事件。
渡鸦事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我也是在陆奇从百度离职这一时间点上才开始知道渡鸦，为了更深入地了解渡鸦事件，在最近几个月的时间里我陆续在一些自媒体平台上看了十几篇相关的报道，这些报道既有新闻的视角，也有深度的分析，在综合了这些信息之后，我来试着站在项目管理的视角来解读这一事件，这期节目的目的并不是要否定创业者和从业者，更不是在当事后诸葛亮，不是在刷存在感，而是希望通过解读和总结，带给我们更多的思考，从而避免犯同样的错误。
先来简要描述一下渡鸦事件的来龙去脉吧。
这个事件的绝对主角叫吕骋，在2014年，吕骋获得了100万美元投资，创立渡鸦科技，陆续研发出3款APP和Raven H-1智能音箱。
2017年2月，为了在AI领域取得更大的成绩，百度全资收购渡鸦科技，吕骋带着团队加入百度，担任智能家居硬件总经理，向刚加入百度的陆奇汇报工作。渡鸦被收购后，百度给了渡鸦团队更多的自由度，希望渡鸦可以保持持续创新的活力。
2017年11月，也就是在加入百度的9个月后，渡鸦团队发布了Raven
H智能音箱，售价1699元，这样的价格已经远远高出了当时市面上的很多智能音箱，百度原计划生产和销售5万-10万台Raven H智能音箱，但因为Raven H定价太高、生产工艺复杂、产能难以提升，最终生产和销售目标减少为1万台，渡鸦团队的预算和人员规模也随之大幅度缩减。
2018年3月，也就是在Raven H智能音箱发布4个月后，百度进行组织调整，渡鸦团队变为Raven Studio，专注于新产品的探索。
2018年7月，也就是4个月之后，吕骋离职，陆奇基本退出百度的核心管理层。
这就是渡鸦事件的一个大致的过程，一开始，当我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从业者看到相关报道的时候，我感到的是惋惜，替渡鸦、陆奇和百度深深的惋惜，但是随后，当我以一个项目管理从业者的角度再次审视整个过程的时候，我感到的是却是无奈。
我来说说我的看法吧。
在第一季和第二季之前的节目里我们就曾经说过，互联网组织内部处处都是项目，一个产品迭代周期其实就是项目，在渡鸦事件里，至少有3个单项目出了问题，这3个单项目是：渡鸦收购项目、被百度收购前的Raven H-1智能音箱项目和被百度收购后的Raven H智能音箱项目。如果百度有PMO，百度的PMO在设置或者运作上可能也有问题。
我们来分析一下具体的问题，分析是完全站在纯项目管理的角度来做的，先说第一个项目：渡鸦收购项目。
从公开的报道上来看，其实看不出来是哪家公司操作了这一个收购项目，我想，对于一个有经验的项目经理来说，他在运作这一次收购的时候应该至少会弄清楚渡鸦的产品现状、规划和定位、目标人群等基本问题，另外，如果渡鸦被百度收购，百度会受到哪些影响等问题也需要有一个基本的判断，在单项目管理中，这些基本问题最迟在项目启动阶段就会梳理清楚，不可能拖延到项目交付阶段，更不可能被遗漏。但现在看来，这些问题应该是被项目组或者是相关的高层忽略了。
再来说第二和第三个项目：Raven H-1和Raven H智能音箱项目，刚才说过Raven H-1是渡鸦被收购前自己运作的项目，而Raven H是在被收购后的项目，从公开的报道上我无法得知Raven H-1和Raven H这两个产品有多大的差别，但是从这两个产品的名称、收购的背景信息和Raven H研发上市的时间来看，这两个产品差别应该不大，那我们就按照这个假设把这两个项目一起做个分析。
如果是一个有经验的项目经理，就会知道项目其实需要在商业价值、用户和供应商之前取得平衡，这三者之间的平衡把握的越好，项目相对而言就越成功，如果这三者之间交集很少或者干脆没有交集，往往就意味着这是一个失败的项目。这就是BUS原则，B就是Business商业价值，U是User用户，S是Supplier供应商。
就媒体的报道来看，Raven H音箱是一个用户操作体验非常好的智能音箱，无论是它的造型、材质还是语音技术，都明显高于竞品，这确实是需要好好夸奖渡鸦团队的地方，不考虑价格因素，BUS原则里U这一部分可以说是没问题的，但是在B和S这两个维度，也就是商业价值和供应商方面，Raven H显然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根据媒体的报道，在Raven H投产之前，Raven H的制造商为这款音箱的制造发愁，原因就在于其炫酷独特的外形和特别的材质，制造商可以说感到了不小的压力，而这些压力最终体现在了低于预期的产能和出乎意料的价格上，换句话讲，B和S这两个维度显然没有得到好的平衡。
另外，项目管理的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整合，这里面也包含了团队的整合，在做项目的过程中，应该尽早开始做利益相关方的识别、引导和管理，应该尽早对相关团队进行整合，包括让制造商团队尽早加入到产品的设计过程中，这样才能降低产品研发和交付的风险，可以说这个经验教训早就已经不新鲜了。目前互联网组织内的项目还是以软件项目居多，而且一般都会自己配软件团队，所以在项目过程中团队的整合相对比较让人放心，但是对于硬件项目或者是软硬件整合项目而言，因为互联网组织一般都强调轻资产，所以不会自建工厂和流水线，而是采用类似外包的方式来生产，这样一来，就比较容易出现产品的设计和制造脱节的情况，而Raven H应该也是在这方面出现了一些其实本不应该出现的问题。
三个项目都说完了，我们来说说这个案例里的PMO吧。
对于被收购前的渡鸦团队，以当时渡鸦团队的发展阶段和人员数量来看，我推测渡鸦团队应该是没有PMO的，既然没有PMO，那收购前这一段我们就不聊了，我们来看收购过程中和收购后。
从渡鸦开始被收购到Raven H正式推出，期间大概有9个月的时间，为什么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产品的研发和制造脱节这一严重问题没有被发现？为什么这个项目有这样一个严重的问题却没有被及时纠正甚至是叫停？可以说，从这个角度可以推断，百度没有设立一个属于一级部门这样一个层级的PMO，或者即便有，也没能发挥出足够的作用。我们假设，如果百度内部有一个高级别的项目组合PMO或者至少有一个可以对单项目进行管控的高级别PMO，收购渡鸦时的问题和收购后产品研发、制造进而带来的价格等问题从项目一开始的时候就会被发现，这些问题是否能够完全避免我不能确定，但至少百度的管理层将会及时收到来自PMO的预警，百度其实有机会采取措施避免损失进一步扩大。
刚才我们提到了PMO可以有效地预防或解决上面提到的问题，但是在这里我必须声明， PMO绝不是万能的，它只是解决问题多种方法中的一种，而且它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一方面取决于如何定位和规划，另一方面取决于如何落地实施，只有这两点做好了，PMO才可能帮助互联网组织和个人取得更大的成功。
好了，渡鸦事件站在纯项目管理的角度已经总结的差不多了，下面我们还要继续总结这个事件带给我们的启示，不一定正确，只是希望引起大家更多的思考。
第一个启示：信任、放权并不代表可以不进行监管。
根据报道，渡鸦被收购后，百度给了渡鸦团队充分的信任，而且通过刚才的分析我们不难看到，百度对于渡鸦的监管应该是过于宽松了，我个人觉得，这不是特例，而是这个行业的通病。互联网行业一直在强调扁平化、去中心化、弱化管理、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协作和信任关系，从一定的层面上来说，这是一个理想而美好的愿望，但是，现实不是理想，在现实中，当我们的职业能力、素养甚至是道德还没有达到充分自我管理的前提下，我们就已经过早地去掉了必要的监管，导致项目甚至是组织的成败命悬于一人，疑人要用、用人要疑，这其实是对组织和个人负责的表现，除非对方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身的实力，否则必要的监管不能没有。
第二个启示：片面地追求极致的用户体验可能是有害的。
在互联网这个行业里，很多人都在追捧一句话：追求极致的用户体验，很多人都在崇拜一个人：乔布斯。用户体验确实需要我们不断地改进，而乔布斯也确实是一位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和尊敬的人，媒体也一直在报道乔布斯是如何如何追求极致用户体验从而使苹果的产品迈向成功的。没错儿，乔布斯确实让苹果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一系列伟大的产品，但这些产品之所以可以成功，可绝不是单纯追求极致用户体验的结果，我们之前提到了BUS原则，可以说苹果成功的产品可绝不仅是体现在U一个维度上。拿渡鸦的Raven H音箱来看，在目前的发展阶段，这个产品其实放错了地方，它更应该生存在研究机构中，而不是出现在商业化气息很重的互联网组织里。
第三个启示：高自由度的环境确实有助于创新，但是适当管控的环境可能更容易产生有商业价值的创新。
有时候，我们只要一谈创新，就必谈要营造一个宽松的氛围，
好像只有宽松的氛围才能够创新，好像我们之所以缺少创新就是因为约束太多？这个问题见仁见智，而且涉及到的点很多，我无意在这里给出我的结论，但渡鸦的案例已经给了我们一个启示，完全没有约束和压力的环境可能只会产生天马行空的概念。
第四个启示：对于具有一定难度和重要意义的项目，不管是产品研发类的项目，还是战略变革类的项目，尽量让专业的项目管理从业者参与其中。
项目管理说出去好像谁都懂，但项目管理其实没那么容易，更加不是定需求、分任务、排工期、要进度那么简单，我们一直都在说要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换而言之，专业的事情需要由专业的人来完成，尤其是一些高难度和具有重大意义的项目那就更是如此，我相信我们的创业者和从业者都更希望品尝胜利和成功的兴奋，而不是在失败后痛苦地总结自己的失误，有些时候机会只有一次，有一句古话说的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们就先分享这四点，更多的内容在我们后续的节目里会陆续提到。
纵观渡鸦事件，关键利益相关方有4个：那就是渡鸦团队、吕骋、陆奇和百度，在这里我问大家一个问题：你觉得，在渡鸦事件里，谁是最大的受害者？我不知道大家的答案是什么，我认为，最大的受害者是陆奇和百度。原因很简单，陆奇被迫离开，虽然离开的原因比较复杂，但渡鸦事件一定是重要的原因之一。而百度在投入了上亿的资金、花费了近两年的时间、失去了陆奇之后，在AI领域恐怕难度更大了。无论怎样，渡鸦事件已经发生，作为互联网行业的同行，我只能感到惋惜，在这里祝陆奇和百度好运。
好了，我们对于渡鸦事件的总结暂时告一段落，我们下期节目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