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听课的间隙里读《春》,似听到了维瓦尔第的小提琴曲,每一个字都是欢快的音符,跳跃着来自天国的舞步。
瓦尔登湖的春来了,是从冰面解冻沉沉的轰鸣开始的。“湖上的雷霆”自远而近,像一曲声势宏大的交响乐由定音鼓打击的前奏。被惊醒的瓦尔登湖在不断的扰攘中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渐渐睁开惺忪的睡眼,逐渐明媚起来。
接着是消融的沙流,熔岩一样从坡面下泻,在雪上奔涌,这水流沉积的硅酸盐物质竟让作者感受到生命的感动:“这是来自地下的寒霜,不也是泉源和春意?它是春绿和花香的前导,如同神话走在整饬的诗行之前……我深信大地依旧身在强暴男婴孩的手指在四处摸索,新生的卷发正从光光的额顶冒出。”“大地并非只是僵死历史的断片,并非像书页那样片片相叠,专供地质学家和沉醉古物的人们研究,而是生气饱满的诗卷,是鲜活的大地。”梭罗饱含激情地礼赞这瓦尔登之春,闪闪发亮的金句俯拾即是:
“天地在悄无声息的消融,消解之力和缓从容,比雷神的铁锤更加威猛,一个在消释融解,一个却专事击打,忙于粉碎。”
“春天的第一只麻雀!一年就这样开始了,充满前所未有的希冀!在斑驳潮湿的田野上,传来了银铃般的娇弱歌唱,那是蓝知更鸟、歌雀和红翼鸫,好像冬天最后的雪片飘落在地,一片清脆悦耳的叮当!……溪流为春天唱响了颂歌,汇成了合唱。”
“小屋周围的油松与橡木从萎谢低垂了如许之久,突然又恢复情性,更加光艳,更加翠绿,更加挺拔富有活力,好像得到春雨的彻底清洗而全然找到了自己。”
“群鸟奋飞,歌声阵阵,毛羽闪闪。草木奋身而起,花儿开始绽放。”
瓦尔登湖一无遮蔽的面庞溢满了青春的快意,好像诉说着湖中鱼儿和岸边沙砾的欢欣。
“节候从风暴和寒冬转向静谧与温和,时光由阴郁笨拙变为明丽轻快,这是万物歌颂的关键和枢机”。
“一场蒙蒙的春雨过后,青草增添不少绿意,我们的前景亦然,鱼贯而入的卓越思想会让它腾出光辉。如果我们能始终生活在当下,将落在我们身上的一切善加利用,像草叶一样感戴哪怕微不足道的露珠所予的沾润,如果我们不因追悔错失的良机浪费时日,而放下这种所谓的责任,那么,我们就是有福之人。”
“就连这种人也分享着造主的欢欣。狱卒何以不打开牢门,法官何以不遣散官司,牧师何以不取消布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遵从上帝的启示,没有接受他无条件施与万物的宽恕。”
“就在我们徘徊于冬日的时候,春天早已降临。在欢欣的春晨,所有人的罪孽都能获得宽恕,这是洗刷恶行的日子。这时,在强劲灼热的阳光下,最邪僻的罪人也将回头。我们返回了真朴,便能见出邻人的真朴,在你眼中,昨天他可能还是个盗贼,醉鬼,或好色之徒,你对他只是同情,甚或鄙弃,也因此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但是当艳阳高照,温暖了初春的第一个早晨,让世界焕然一新,你遇见他在恬静地劳作,看到他往昔挥霍放纵的血管中,充溢着宁静的快乐和对新日子的祝福,满怀婴儿的纯真品味着春的浸润,这时,你会忘却他所有的错误。”
哦,让人心动的句子太多了,这毫不掩饰的爱意,让梭罗不仅沉醉于自然的美好,而且也把这爱延及人类,哪怕是昨日还厌恶的恶邻!
瓦尔登之春,天地庄严,万象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