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隆三十八年(1773 年),正值乾隆中期,彼时的社会表面看似繁荣,实则暗流涌动,贫富对立、两极分化严重,流民遍野,人才遭弃,各类矛盾错综复杂。这一年,在安徽督学朱筠幕中的黄景仁,除夕归家过年。敏锐的他,已预感到社会即将面临的乱象,心中满是惆怅,遂作《癸巳除夕偶成》一诗。
“千家笑语漏迟迟,忧患潜从物外知。
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
诗的开篇“千家笑语漏迟迟”,描绘出除夕之夜,时间缓缓流逝,千家万户沉浸在一片欢歌笑语之中的热闹场景。“漏迟迟”,形象地体现出时间的悠长,人们在这欢乐的氛围里尽情享受着节日的喜悦。然而,紧接其后的“忧患潜从物外知”,却笔锋一转,诗人从时间的悄然流逝、外物的细微变迁之中,敏锐地察觉到某种忧患正悄然袭来。这种忧患并非无中生有,而是源自他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洞察。
后两句“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勾勒出一幅孤独的画面。众人皆沉醉于节日的欢乐,无人能理解诗人内心的担忧。他只能独自一人,静静地伫立在市桥上,仰望夜空,久久凝视着那颗如月亮般明亮的星星。“悄立”凸显出诗人的孤寂,而“看多时”则深刻地表现出他内心思绪的纷繁与凝重。
此诗描绘了诗人在除夕之夜凝望星空的场景,通过热闹的节日氛围与诗人孤独忧思的强烈对比,更加反衬出诗人内心的孤独与深深的忧患。诗中蕴含着诗人对仕途不顺的不满与愤慨,同时也彰显出他孤高的情操以及幽愤多思的性格特点。
在艺术表现手法上,全诗巧妙地运用侧面描写,没有直接倾诉内心的情感,却让情感在字里行间深沉地流淌。语言看似平淡质朴,实则言近旨远,含蓄蕴藉,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
黄景仁,这位来自江苏省常州市的清代诗人,命运多舛。四岁丧父,家境贫寒,却在少年时便崭露诗才。为谋求生计,他四处奔波,一生郁郁不得志,穷困潦倒。虽获授县丞之职,却未及补官,便在贫病交加中客死他乡,年仅 35 岁。他的诗作,多是其坎坷人生与深刻思想的真实写照,《癸巳除夕偶成》便是其中的经典之作,让后人得以透过文字,窥探那个时代的风貌与诗人的内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