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西漫游几近半月,回来才有时间读起舒国治的《门外汉的京都》,里面细细描绘寺庙、窄街、长墙……又推荐小景、旅店、咖啡馆(甚至标注了营业时间和价钱)……不可不大呼晚哉。
遗憾总是会有的,但也不得不说此行收获颇丰。总有些许时刻,是开启别处的大门,通向时空的另一端,一低头发现散落的遗珠,才终于让人云亦云的名迹落到了实处,变成自己记忆的珍藏(嗯,大概就像伍迪·艾伦的电影《午夜巴黎》)。
一心寺
走进一心寺完全是个偶然,行程上是决然没有的。不过是在普通的路口,见岔路上人流如织,好奇长墙后到底藏着怎样的风景。走近一看颇为震撼——两尊顶天立地的泥人向下怒目而视,大门上是袒胸露乳的欧式浮雕——立刻联想到现代艺术馆,再往里去见亭台绿树间供奉着佛像,香火颇旺,更是不免大吃一惊。
脱鞋进入主殿,又是另一番模样。微暗的光线不免让人微微晃神,大殿里黑中透金,虽说金碧辉煌,却弥漫着静谧庄重的氛围,叫人大气不敢出一口。僧侣着华服在侧面的佛堂诵经,风溜进殿门吹动经幔,窸窸窣窣。这微妙的平衡间,一切杂念犹如被抽入黑洞,灵魂终获一方净土。
待回过神来,殿外喧嚣依旧,阳光尚好,仿佛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
南大门
有道是天公不作美,遇见南大门是在一个雨之将至的傍晚,然而又有谁能说这不是最好的时刻。
风雨中的南大门更多一份沧桑,两侧矗立着的金刚力士像也更加骇人。风急飕飕地穿行,贴着门柱,从这边灌向那边,帷幔鼓胀着发出哗哗的声响,像一颗饱胀心房,紧绷着,颠扑不破。
绝望站台
犹记得在大阪的第二个夜晚,拖着持续战斗了十二个小时的身体,终于踏出了环球影城的大门。然而就像踏进了魔法的怪圈,之后辗转在以西九条为中心的数个车站,却始终无法坐上回程的地铁。也不知是哪一站,看着地图上渐渐偏离的路线,心想着终究还是错了,又再次匆匆下车。
或许是个只有准急电车停靠的小站,整个站台几近无人,冷风横冲直撞地肆虐过廊道,夜色包围下灯光也显得更加黯淡。就在那一刻,深深的孤独感终于捕获了等待已久的猎物。
修道馆
在天守阁旁的修道馆凑热闹也是件需要屏息凝神的事。少年间的比试并不缺乏紧张感,无论是游人还是学员,大家或立或坐,都自觉噤声。待到裁判大手一挥,分出胜负,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到实处。
关西街道
关西的街道是干净的、节制的,又是安静的、明媚的。走在街头,随手一框,便是画里的景色。无怪乎惊叹日本漫画家笔下与现实无二的街景。但要说不寻常,不过是公寓楼、路灯、电线杆、小店招牌……一切叫人啧啧称奇的东西都遍寻不着。
即使是热闹的大阪街头,也仍旧不觉得喧嚣。巨大的广告牌,不过是默剧中的演员,用夸张的表情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而背街的小巷更像是路灯下温柔的少女。
食在关西
整个旅途中并未吃什么大餐,也并不提前做功课,往往是瞧上眼了也就决定了一顿饭。
去过背街的居酒屋,对着全日文的菜单比手划脚点一碗拉面,想想不好意思,又点一杯啤酒。老板娘仍旧很客气的接待了我们,假若是在西北湖边的鹿沼台,一定要被老板赶出门。
大丸百货负一层的美食区,至今叫人难忘——即便是速食也都经过精心烹饪和摆放,每一样食物都像在发光,只是看就叫人食指大动。价格也并不比一份便当更贵,选购两三样到几步之遥的鸭川野餐,岂不快哉。
也阴差阳错去过猫途鹰推荐的美津烧,店里只容得下不到十席。小也有小的好处,操作台就在跟前,看着冰冷的食材一点点变色,冒出丝丝热气,再闻到散发出的香味,不知道暗地里吞过几多回口水。
或许人就是这样,即使走一样的路,看一样的风景,也都怀着一颗私心,沉淀出只属于自己的记忆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