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住在一排排的平房里,一座座的小院子,一个又一个的小胡同,脚下是铺垫下水道的石板子。
我们走在上面,会发出咕咚咚咚的响声。一早起来,就能听到四周邻居家的说话声。
很多年前,在这座小城的东北角,有四家国营企业。这几个厂子,也曾红红火火过,也曾扬眉吐气过。尽管,那里四周是庄稼地,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厂里面。却也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但,外面的多数人,并不知道,我们这几个厂子和这条小路的名字。
我们住在那里,像是与世隔绝,似乎是荒郊野外,离繁华的大街,仿佛很远很远。
我们很少买菜,差不多家家都种些蔬菜瓜果。
我也种了好多,黄瓜,豆角,茄子,辣椒,萝卜白菜,韭菜,丝瓜。
我家墙头上爬满了丝瓜和扁豆角,根本就吃不完。
后来的厂子,已经破败,不再生产。厂院里长满了荒草,我就在草丛中埋了几粒南瓜籽。
没想到,有一天,我闲逛到了那里,看到草丛中,躺着一个又一个的大南瓜,让我惊喜不已。
我还种过红薯,长的还不错。
有个叔叔,特别勤快,他种了好多菜籽,丰收之后,打了好多菜籽油。
那个时候,我们共用一个厕所。所以,大家在厕所里也能聊的热火朝天。
我家的大门正对前面人家的窗户,我们会隔着窗户说话。
我们谁家蒸个包子,包顿饺子,都会喊着四周邻里,尝尝味道。一个妹妹端着她包的饺子,跑到我家来,至今,都使我记忆犹新。
我们的胡同口,一到夏天最热闹。晚饭后,大家都搬个凳子出来乘凉,孩子,在大人中间跑来跑去,直到小孩子困极睡在了爸爸或妈妈的怀抱里,我们才散去,各回各家屋子里。
我家里还打了井,有时候水管会停水。
我家的院子里,栽种着葡萄,结的硕果累累,差一点就压倒了葡萄架子。最喜欢窗前的一片竹子,郁郁葱葱,四季常青。是我生完儿子,回娘家住满月时,放公交车上拉回来的。
后来,几个厂子都停产了,那里更显得荒凉。有些工人都离开了,而我们这些家属,依旧住在那些平房里。
我们自给自足,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
我们的孩子上小学不方便,划片的学校也有近十里远的路程。刮风下雨,大雪封路,我们做家长的,天天几趟的接送,很辛苦,孩子们更不容易。
后来,通向外面的那条小路,被重新修整加宽,我们也方便了很多。
再后来,那四周的庄稼地也没有了,被一些开发商看中,盖起了一栋栋高楼。
渐渐的,我们那里被更多的人知道了。
谁也没有想到,我们有一天,会搬出那里。
因为,要拆迁了,政府安排大家尽快搬家。于是,在匆忙中,我住了很多年的小院子里,留下了很多旧时的东西。
我们大家,分散的四零八落。
那些年一起相处的日子,也一并消失在光阴里。
如今,那些高楼大厦,仿佛一夜间平地而起。
一栋栋,一排排,整整齐齐。小区里绿植,花草,假山泉水,哪里还有过去的影子。
不过几年的时间,大大变了样子。周围的村庄也被推为平地,正被一些高楼代替。
曾经的厂名,曾经的村名,将渐渐的被人遗忘掉。
一切向前看,我们都在往好的生活努力着。只是,那些平房,那破败的厂房,那些我们大家一起度过的旧时光,将会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毕竟是,亲身经历过的,难以忘记。
我愿以此文,来怀念曾经的沧海桑田。是否还有人记得,生物化工厂,标准件厂,彩印厂,八都酒厂,这几个厂子,坐落在这座小城的东北角,一个偏僻的地方。
而如今,却成了最繁华的多个小区座落之地。
楼房建好了,我们的老邻居从四处搬了过去,大家楼上楼下,见面说话,家常便饭,孩子多大了,去哪上学啦。这些都是聊天的主题。
我家没有搬,因为住的近,我散步就会不自觉得走过去。常常都能看到曾经住平房的老邻居。
依旧亲切,依然如故。
只是,大家都没有了自家的菜园子。
值得高兴的是,小区的后面,隔着一条马路,就是小学校,孩子们不用跑那么远去上学了。
生活日新月异,十几年的光景,周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的荒芜之处,眼前的繁华楼宇,是那时的我们,做梦都想不到的。
我常常闭上眼睛,随着思绪缓缓地走进记忆中去,感受着,那些过往云烟,那些琐碎日常。墙上的丝瓜藤,脚下的砖头路,还有那位,帮我照看过孩子,已故的老大娘。
那儿有过我的青春年华,那儿见证着我与爱人牵手走进婚姻的过程,直至,结婚生子,拖家带口。
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热泪盈眶。
万语千言,化做一句:愿曾经,在工业路北段那几个厂子里,待过的每一个人,都越过越好,并喜乐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