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的黑夜里感到无助,但是不敢落泪,也不能落泪,因为落泪代表着妥协与屈服。
2018年9月29日下午六点多,我紧闭着眼睛,弓着腰,慢慢的在医护的牵引下,走出手术室。眼睛手术伤口缝合带来的痛苦早已在手术台上打湿了我的短袖和病服。那时我听到爸妈叫我的声音,我的第一反应是,特别想哭。从小就很怕疼的我居然在人身体的最敏感的地方挨了一刀。但我还是尽可能的控制住情绪,我不想让爸妈看到我落泪的样子,我要假装坚强。可我脸上略显狰狞的微表情哪里瞒得过事无巨细的妈妈。妈妈和爸爸一样只是嘴上不说,心里必定难过。
回到病床上,我尽可能让自己赶快睡着,这样就不会很痛了。但哪会如愿,半夜依旧被痛的醒来,只能闭着眼睛,听着窗外的汽车声,熬过疼痛的深夜。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靠着止痛药来度过每个不眠的深夜。就这样我和爸妈,在病房里度过了国庆10天。
说到这里,我还没说我得了什么病,我得的是孔源性视网膜脱落。
这是我的第二次手术。
第一次,是6月14日,声乐课年终汇报后的第二周,晨功大赛后的第二天。
如果你总是总是准备好去接受某一种感情,那你得到远远不如意外收获。
比如,得病。
6月7日夜晚,在六医院被医生用四川话告知我是“网脱”之后,我的人生,彻底的被这场大病改变了。孔源性视网膜脱落,得病因素有三种,一是糖尿病病发,二是高度近视,三是剧烈运动。这三者都没有的情况下,我毫无准备的被老天砸中,硬塞给我这样一份“大礼”,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去三医院,去手术,压根就没有像电视剧那样一个病房只有一个病人,并且安静的要命,做眼睛手术会蒙一圈纱布,睁开后恢复光明,那他妈是幻想。
真实情况是,眼科医院门诊爆满,床位紧张, 声音嘈杂,手术前有无数的签字和手印要签要按。尽管这些签字都是来说明手术风险性和推卸责任的。做手术压根麻药没有作用,疼痛感让我有了想死的冲动,我的左眼就盯着手术刀在我的眼球里戳来戳去。最后被激光打完眼底,注射硅油填充。第二天就拆了丑陋的纱布,整个左眼肿到了包子大,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即使用力睁开眼睛,也毫无光感。我对着厕所的镜子苦笑了一声。一个有着完美主义者心的我,不完整了。残缺了。
到现在我现在左眼看东西是变形的。不能被强光照射,失去了运动的能力,走路也得小心不能摔倒,打喷嚏也得控制自己。我好像成了残疾人,但又不是。
以前上舞台主持什么活动胆战心惊的。现在上过两次手术台的我再也不会紧张了。因为上什么台都没有上手术台痛苦了。它给我带来的极致撕裂的痛苦和舞台的紧张感相比,真是九牛一毛。
人生就像一盒口味各异的巧克力,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块是味道。但是我期望,我不要在上手术台了。愿一切安好。
——写于公元2018年10月26日。我刚好21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