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老师家后一个人在街上漫步。将近九点,街道已然没有多少人了。
寒风在婆娑的树影间乱窜,残败的枝叶摇摇欲坠,我哆哆嗦嗦着走着,恨不得把整个脑袋包进衣服里。
刚才邱老师的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如今被这凉风一刺激心里反倒有些清晰了。
“会是徐及吗?他昨天虽然不是很积极,但也是为工作所迫啊。”
凭着多年的友情,我在心底为徐及辩护。
“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这些年来是不是假装的。而且他如果是杀人犯,就不会希望七年前的真相公之于众,那么他昨天的表现也是符合常理的。”
又一个声音在我脑海响起,客观公正的他不断地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放下那些私情。
“真是烦啊,这种事怎么说还是要当面问清的吧!”
我有些烦躁地大吼一声,却完全没发现我的左前方正有一个买关东煮的小摊,摊主此刻一脸惊愕地看着我,显然是吓了一跳。
我瞬间有些无地自容,为什么每次都会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啊,我没事吼个什么劲啊,我有些慌张地望了望四周,就像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然后挠着头说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还请见谅。”
摊主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来点关东煮吗?”
我将衣领收紧了一点,打算要点关东煮暖暖身子,我在裤兜里摸出几张零钱,拿去给了摊主,摊主笑眯眯地收过钱,又递给我一个桶,用勺子麻利的勺起汤水,倒入桶中。说道:“要什么随便拿哟!”
“好的。”
我谢过摊主,在滚烫的水中随意地挑选着。
“话说老板你怎么在这里摆摊啊。”
这四周除了靠近学校和住宅区,学生每天按时上下学外,实在没有什么生意。
一直向前走过两个红绿灯就是我们这里有名的烧烤一条街,在晚上夜市尤其很兴盛,无论是寒冬还是酷暑前去的人都绝对不会少。
“腿脚不便,家又在这附近,这里不正好有个学校吗,就靠学校的学生了!”
我这才打量起摊主来,一头黑发之中夹杂着一些银缕,皱纹在脸上爬动着,但眼神中却闪着一丝精光。
“冒昧地问一句,老先生你年轻时是干什么的?”
老先生低着头搅动着热汤,
“年轻时参过军,这一当兵就是几十年的事,去年才退役。”“没想到老先生曾经是军人啊......”
“是啊,退役之后我也闲不住,一心想着要干点什么。家里人拦不住我,就让我在这摆了个小摊,每天晚上九点半收摊,你运气不错,算是我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了。”
“能吃您的关东煮我很荣幸啊,小时候我就很佩服军人,而长大之后我对军人的敬佩之情也不曾减少!”
我端着热乎乎的关东煮,挑起一个放进嘴里,暖意流进我的喉咙,贯穿我的全身。我觉得风不再那么寒冷了。
老人哈哈笑了几声,爽朗的笑声在寒风中飘荡着,在安静的街道上更加显得响亮。
“年轻人啊!不忘初心就是好事!”
是啊,不忘初心是件多么好的事。
我望向辽阔的夜空,闪烁着的星星在寒风中相互依偎,我想起七年之前我们一宿舍六个人在寒夜里约了吃火锅,吃完之后一起迎着凛冽的北风放声高歌,响亮的歌声在天空中飘荡,那时的我们有梦想,那时的我们敢打拼,那时我们六个人还是一起,就像这关东煮一样,即使是在寒夜却也能团结一心散发暖意。
只是如今韶华已逝,舍长也永远离开了我们,再也聚不齐七年前的301宿舍了。
我低下头去,忽然觉得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开始在我的血管里流动,这种感觉充斥着我的全身,我十分相信它下一秒就能冲破层层束缚,迎着寒风而去。
“所以正是因为这样啊,”关东煮被我托在手心,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透着纸桶传过来的温热的感觉。
我放下纸桶,双眼不知不觉间有些模糊了起来,“谢谢您,老先生。”
“不客气,我的关东煮还是很好吃的吧。”
老先生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我。
“嗯,很好吃,”我点了点头,“吃了您的关东煮,我一定可以更好地完成我想要干的事!”
“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年轻人,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寒冬的夜晚,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种激励人的话语更加温暖人心了。我告别老先生,一路迎着寒风飞奔而去。
我知道,正是因为七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所以我才更不能停下正在做的事。
即便现在疑点重重,很是矛盾,
可为了舍长,为了曾经心怀壮志的我们,为了301宿舍,我一定要坚持下去,直到事情水落石出的哪一天。
我要对得起这七年来被时光磨砺的所有人,即便岁月如梭,也要找回初心,不忘来路。
我一路奔跑到十字路口,这才停下身来,我的心跳地很快,正是这样才能更快地把热血输送到全身,让我有勇气在寒风中前行。
红灯闪烁变换成绿灯,我刚刚抬脚,准备过马路。手机却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一看,是一条短信,但是来信人没有备注,是一个陌生号码。
“不要再试图调查七年前的事情了,否则你会和陆云枫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