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萧恩相识近十年。08年的9月,18年的9月,所以在七夕这天,萧恩清晨发了个1000的大红包来,说,庆祝十周年。我则奇怪的是,什么时候他在我的支付宝账号上了的呢,我怎么没有印象。因为萧恩,是我联系不多故事却复杂的网友,他没有我的微信,也没有我的手机号,更不谈工作地点家庭住址,我们是真正的网友,也就是他从q上认识我,也仅限于在q上。故事从发生,到最后平静,我们相约,此生未谋面。
我在第一家公司工作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认识,但可以说所有人认识我,因为我以“酒神”闻名于公司。一个25不到正好年后的女孩子,看上去温婉酒桌上却面不改色,有人好奇背后是否有故事,有人惺惺相惜引为知己,可以说这段时间是我异性缘最好的一段时光,虽然有些哭笑不得。所以我总是收到一些慕名却匿名的礼物,或者如萧恩,从q上添加我,只告诉我他是通过我的一同事认识过,一见倾心。嗯,我说的是,一见文字,倾君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从前读到这句诗的时候,诗歌就只是诗歌,并不懂其间含义,也并不知这句诗我可以拿来放在哪里,直到多年后,我拿来放在萧恩身上,再贴切不过。或许因为网络,我成为萧恩心中女神,因为未曾谋面,所以女神地位稳固,不会幻灭。我和萧恩起初有过一段平和时光的,那时候的我迷信数字24,执念于一生要维系24挚友,所以我兴致勃勃给每位挚友用心准备独一无二的圣诞节礼物。萧恩那时于我,不过一普通迷恋我文字建构的粉丝,他追随于我的每一次更新,文字或者图片,并在q上留言告知我他的读后感观后感。我对其的印象是,很细腻感性的双鱼男,很客气有礼的回复他的每条讯息。如果不是后来,或许我们可以从网络走进现实,成为很好的,嗯,异性闺蜜。
萧恩不是我喜欢的男子类型,过于细腻本无关紧要,但过于阴柔便让我心生抵触。确切说,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抵触萧恩渗透式的解读的,萧恩那段时期的迷恋已经走向让我冠以变态二字的倾向。后来我想,或者那就是一般粉丝的疯狂,我居然也体会了一把明星才有的遭遇。萧恩开始在节假日亲自送礼物到我居住的公寓前,吓得我窝在里面不敢出去。他会在我拍照的每个角落去感受。我用我从未用过的最刻薄的残忍的语气“驱赶”他,因为他已严重干扰到我的生活。那段时间,我是真切厌恶一个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人至此,不敢再写任何文拍任何照,网络上不敢再停留,因为即使将他拉于黑名单,他依然能通过网络找寻,无孔不入。于是我在打算离开广东的时候,将所用过的一切网络号码舍弃。但从大学就一直跟着我的q号,我纠结后还是舍不得。我不明白,为何到最后,是自己“狼狈而逃”。
到达南京后,我展开那时候认为可能的新生活,小心翼翼地在q空间发没有具体标志的古城墙,树,和天空。我已经黑名单萧恩,但我惧怕我未知的网络。直到某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他说,我是萧恩。那一刻,我从未如此可笑的,憎恨一个陌生人。我没有说话,他说,我在南京,你曾坐在的一棵大树下,看你看过的天空,和城墙。那一刻,心间居然诡异的想,我这是进入恐怖片了吗。我关掉电话,小心避开往常上班的那条路,也不再去曾喜欢的那囤古墙下的樟树,午间阅读。我觉得自己被再一次的“驱赶”,可是别无他法。甚至动念报警,可又觉得荒谬可笑,还不知警方是否会受理这些无聊日常,一切都是我自己进入迷障了罢。我这样想,也这样行。我想换一种方式,和萧恩谈谈。
堵不如疏,我想,或者他看到一个寻常的并不是他心中女神美好的女子,他会停止他的疯狂走出他的迷障罢。所以我甚至有些自爆己短,和他尝试心平气和交流。而这一心平气和的尝试,居然过了多年,他没有再疯狂出击,我也不再冷到绝对的处理,保持一个月有那么一次随意聊天。而我们,都有自己各自当下的生活要面对,时间也没饶过谁,该沉淀的还是要沉淀,那些自己都无力面对的过往,则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年少轻狂,说起,便是伤了。为断痴恋,我对萧恩说,我们来一个约定怎样,此生未谋面。萧恩静默,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以一种你无法忘记的方式成为你的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不管以怎样的形式。那一刻,我是震撼的,或者说,我突然一下子理解了他的年少轻狂,虽然还是无法原谅,但却诡异地,释然。
那时候已经是我从南京返回广东两三年后,我忙于自己的新职业方向,瓶颈突破,以及人到中年的沉淀,很多事情换一个角度看,有了新发现。直到此时,我们才是真正平和以对了罢。偶尔,在各种压力下,各种迷障找不到突破口的时候,萧恩竟然成了我最安全的倾听者,成为树洞一般的存在。可能因为曾经为了破灭他心中“女神”幻象,自爆己短过,最真实的犹疑,自相矛盾,软弱有时,愤懑有时,都会不加掩饰,如果萧恩正好在,便会三两言语。从不期待他任何安慰,萧恩也默契懂得,他说,你并不需要开导,你比任何人都擅长,你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他说,说了很多,我也几乎都忘记了,那些日常琐碎中自己的一时心情,但我却记得了,萧恩成为我树洞之后,成为了最了解我的倾听者之一。或者,唯一。经历一些生活本然发生之后,很多理想都会走进现实,即使还保留的那分真,也在我们竭力掩盖下,不见踪迹,于是人心,终究是隔着了那一层,叫做世俗的东西。我们在各自的心岛,孤军奋战。各自,心有所悟,却再也无法宣之于口,如果这就是成长的代价的话,我们都静默接纳。但在萧恩这里,我揭开那一层世俗的皮,只做镜子般,拷问内心,让自己还保留那么一分不需要掩藏的真。
再是后来,我们再也不提过往,也不提那些一时心绪,因为沉淀已经完成,诉说便再也不必。我们只是如老友般,话些家常,父母身体,邻里发生,小辈成长,偶尔不经常。萧恩于我,依然是属于友人未达恋人不达的存在,因为曾经的发生我们不可能走进现实,因为彼此的约定我们也不需走进现实,只不过我们都想拿时间做个赌,那一分仅存的天真为证,因着想要完整的惯性,做了一个短暂也漫长一生的念想,给自己。此生未谋面,但也需得走完此生才完整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