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世间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你若错过一个人,错过的不是一时,而是一辈子。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么多少次的擦肩而过才能拥有一次相濡以沫。
彼岸花开千年落千年,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千年一轮回,我已等待你千年轮回。你可知,在等待你的轮回里,我在奈何桥旁一坐千年,凝望手中的孟婆汤,观你前生爱恨,念你今世情仇。
黄泉路上,传来古老的歌谣:爱已成殇,若问来世,何忆前生,只是执念不愿归尘,飘荡在尘世,若早知晓结局,你是否还会经历伤痛,若我,一等千年,九天之境,九幽之渊,阻隔了生命,却断不了相思。
你来了,带着幽兰的清香,缠绕在你身躯上淡淡的忧愁,是束缚你心灵的枷锁。我起身,整理衣冠,向你走去,面带微笑,和煦如风,望向你的眼眸。我多么想冲淡你的哀愁,让你恢复以往的笑容,那才应该是你,真正的你,可我却无能为力。
我只能让你喝下孟婆汤,愿你忘记前尘旧事,平静的递给你,心却不断地在颤抖。
“我走过黄泉路时,看见路边盛开的红色花朵,那是什么?”你淡淡地接过,眼里的焦距已聚集在远方,看着那片肆意绽放如血海般的花朵。
“那是彼岸花。”我说道。
“彼岸花?”你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彼岸不是人们向往的幸福之地么,为何我看见他们散发着阵阵凄凉,那浓浓的愁像结痂的鲜血一样浓厚?”
“传说,彼岸花的花香有一股魔力,可以让人回忆到自己的前世,守护忘川河旁彼岸花的是花妖曼珠,叶妖沙华。他们守侯了几千年的彼岸花,但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彼岸花花开无叶,有叶无花。他们疯狂的思念彼此,终一日,他们违背神的旨意偷偷的见了一面。那一年的彼岸花,红艳艳的配着耀眼的绿色,格外的妖艳美丽。神知道后,他们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受尽磨难。从此,曼珠、沙华每一次的轮回,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花香想起前世的自己,发誓不分离。然后再度轮回……”
“也许只有经历极致的悲伤,最后才能得到幸福。只有极致的遗忘,才能重回往昔。”我自嘲道。
“若遗忘,衍生的就是另一种结局,那不是重生,而是新生,就像圆,无始无终,不断循环,又怎会回到最初的原点。”你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道,“你的故事很美,但不完美,总感觉它没有结局,我总觉得你似曾相识,仿佛认识了千年之久,却总是想不起来。如果下次还能与你相遇,请告诉我结局。”
你走了,像以前那千次的轮回般,踏过奈何桥,记忆化作泡沫,沉浮在忘川河上。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捧起,搂着放在心间,不让它破碎。
我手执着酒壶,用我最喜爱的爵杯,慢慢饮下,抬头向天,缓缓一笑。
“韦陀,你来了!”
顿时,天空飘起片片金莲,韦陀不复以往的怒视面孔,满脸苦悲的说道:“前生酒仙与凡人相恋,最后被贬谪地府,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不断轮回,你,还不累么?”
“你还记得那朵昙花吗,你可曾忘记过她?你们当年不也是违背上天的意志,最后你成为佛门尊者,而她却只能成为凡尘的一朵一年只能开一次的昙花。”我嘲笑道。
“我每年都会在她绽放的时候去看她,只是,无法相认。已知无法回到从前,又何必再执着,于已,于她,都是一种煎熬。缘来时,相爱无措,可当缘已逝,仍一味执着,便是嗔妄,你以为受伤的是彼此,实际上受伤的仅仅是你最爱的女子。”
“也许这就是爱!”我反驳道。
“何为爱?”
“爱无言!”
“何为无言?”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脱口道,刹那间,我仿佛明悟了什么,手中的爵杯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
韦陀走了,空气里只有他留下的话语:“其实你早已该放手,故不必在执着,就像我与昙花,我们心中都有彼此,只是无言罢了。”
一条河,阻隔了心的距离,而三生石上,我们的名字越刻越深,记载了一段无法言说的情缘